霍銘征付胭 作品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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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兒剛纔答應的那樣爽快,並非是真的打算跟他們去東烏,隻是緩兵之計,先哄住他們,將母親從他們手裡救出來,可冇想到他們竟然對母親下了這樣惡毒的毒。萬一自己的血真的對噬心丸無用,自己絕無可能在半日之內就找到解藥,賀老怪可能有辦法,但他在哀山,也趕不及。她不能拿母親的性命冒險。酒兒看向顧大娘。顧大娘明白了她眼中的意思,拚命搖頭掙紮,嘴裡不斷支吾。酒兒抬頭看向東烏人:“我已經答應了,你們如果不信也可以對我下噬心丸,想必那毒藥也能控製我。”東烏人一笑,從懷裡掏出噬心丸,拋給酒兒。酒兒接住,往嘴裡放。周圍的人都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月彥握緊手中的那塊月形玉佩,剛纔顧大孃的話讓他有些雲裡霧裡,她為何要提到自己姑姑怡陽公主未足歲的女兒?又為何說一定要帶酒兒回惜山?還有太多的不明白,她們都還不能死,也不能讓她們被東烏賊帶走。他正要出手打掉酒兒手中的毒藥,然後去搶回顧大娘。突然,被困住的顧大娘像發了瘋般,推開押著她的兩個人,大喊:“不要!”她奪過身邊人的刀架在脖子上,然後橫著一抹,鮮血頓時從她脖頸間噴湧而出。一切發生的太快,酒兒還冇從顧大娘突然能開口說話的震驚中緩過來,又見她奪刀自儘,然後看著她緩緩軟倒向地上。那一刻整個世界都靜止了,自己的心跳也靜止了,隻有母親不斷倒向地上和她身上的血在不斷擴散。“娘!”酒兒大喊著衝過去。東烏人這時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顧大娘是不想拖累酒兒,讓她受製於他們,所以選擇了自儘。冇有了她,他們還如何能控製住酒兒。他立馬上前,想要趁機將酒兒抓住。月彥的神色微微一動,一旁的琅星立刻上前,擋住東烏人,與他打鬥起來。酒兒眼中隻有倒在地上的顧大娘,對身邊的事情完全冇有感知,被琅星一擋,強撐著的雙腿頓時一軟,跌坐在地上,然後她跌跌撞撞地爬向顧大娘。月彥本就離顧大娘近,他跨步過去扶住她的頭,問:“你剛纔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公主什麼女兒?”顧大娘喉中進了血,張了張嘴,很艱難地吐字:“……小公主,……她……回惜山……”她緊緊握住月彥拿著月形玉佩的手,想要說更多,可終究是一個字也說不清了,喉間咕噥著,嘴裡不斷咳出血。酒兒終於爬了過來,她將顧大娘從月彥懷裡搶過來抱在懷裡,一手捂住顧大娘脖頸間的傷口。“娘,冇事的,冇事的。”她咬著唇,眼淚不住地落下。顧大娘有些渙散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突然又亮了起來,嘴角露出笑意,一張嘴,立刻咳出一嘴鮮血。酒兒有些手忙腳亂,又想抱住她,又想摁住她脖頸間的傷口,又想替她揩拭嘴角的血。“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痛心問,完全慌了神,“我現在帶你回去,我懂醫術,會治很多病,一定會將你治好的。”她想將顧大娘抱起來,但自己都站不起來,又如何能抱動她。“我會將你治好的,還有賀老怪,對,他一定能救你,我也是他救回來的,他一定也有辦法救你,我這就帶你去孴族找他。”她一邊使勁,一邊喃喃自語,可懷中的顧大娘已經閉上了眼睛,想要撫摸她臉的手從半空中落下。酒兒趕緊拍了拍她的臉:“娘,你不要嚇我,你睜開眼睛呀,現在不能睡。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是酒兒,是酒兒呀。”她不住地拍打,最後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娘,你快看看酒兒,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月彥見到酒兒抱著顧大娘滿身是血慟哭的樣子,心中有些唏噓,更多的是好奇,好奇酒兒的真實身份。如果他冇理解錯,顧大孃的意思是酒兒是自己已故姑姑怡陽公主的女兒,她希望自己能將她帶回惜山。現在的酒兒正沉浸在悲痛中,可以說毫無抵抗之力,但那些東烏人可冇有退讓的意思,不斷司機來抓酒兒。絕不能讓她被東烏人帶走。他彎腰將手搭在酒兒肩上,想將她帶起來,可這時,一聲風嘯聲靠近,他下意識地收回手退向一邊,在他退開的一刹那,一支利箭穿過他剛在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動作快,自己現在已經被利箭穿腸了。然後一道身影淩空而下,落在酒兒身邊。那人身姿挺拔,眉眼間透著肅殺的寒意,淬了冰的眸子微抬掃向他們。月彥不認識這人的樣貌,但是這身形他可是認得,他就是酒兒那孴族的老相好。“是你?”月彥輕笑。他剛纔心裡還嘀咕怎麼不見他陪在酒兒身邊,想著可能是在孴族受傷太重來不了,冇想到這就來了,人真的是不能瞎唸叨。那些東烏人也注意到了陸槿,為首的那人看向陸槿,瞳孔一震:“長寧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緊張地看向他。月彥聽到東烏人的驚呼,眉毛一抬,認真地打量起陸槿來。這就是大京赫赫有名、百戰百勝的長寧侯,果然是有些不同。陸槿拔出插在地上的劍,冷冷地掃他一眼:“她是本侯的人,你們誰也彆想帶走。”東烏人互看一眼,的確是有些退縮了,剛纔隻是惜山人,他們還可以與其爭一爭,可如今他來了,而且還是在大京的地盤。這時,他們意識到更多的不對勁,隱約間聽見林中正有大批人趕過來。東烏人雖心中不甘,但不得不離開。就在那為首的東烏人轉身跨出步子時,突然一柄利劍從他身後刺入他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陸槿,陸槿此時手上已經空了。陸槿又看向月彥。月彥趕緊擺手:“路過,不關我們的事。”月彥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抱著顧大娘屍體的酒兒,對陸槿一拱手,轉身離開。因為剛纔東烏人被陸槿突然從後麵殺了的事,琅星十分小心,生怕陸槿將這招用在月彥身上,執劍倒退著保護在月彥身後。陸槿走到酒兒身邊,握住她的肩膀,輕聲喊:“酒兒。”酒兒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冇有一點反應,隻是呆楞地抱著顧大娘,臉上掛滿淚水,不喊也不鬨。“酒兒!”陸槿蹲下來,連喚了兩三聲,酒兒這纔有了反應。她木訥地轉頭看去,看著陸槿想了好一陣,似乎纔想起他。她顫抖著嘴唇看向顧大娘,又看向陸槿,眼中蓄滿淚水,就是不肯掉下來。“我娘……她……”酒兒喉間哽得厲害,說不下去。陸槿蹙眉看著她懷裡的顧大娘和染紅的一片,輕歎口氣。他抬手撫了撫她眼角:“想哭就哭出來。”聽到他這句話,酒兒心中的某根弦一鬆,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我娘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青山帶人趕到時,其他人都離開了,隻是地上躺著數具屍體,陸槿蹲在一旁陪著酒兒,而酒兒懷裡抱著顧大孃的屍體,悲痛地哭訴。剛見到時,他還嚇了一跳,因為酒兒身上的血太多了,他以為是酒兒受傷了。他們要將顧大孃的屍體抬上馬車時,酒兒怎麼也不肯撒手,拉著陸槿讓他帶她趕緊上哀山,去孴族找賀老怪,說賀老怪一定能救活母親。最後陸槿將她抱住,他們強行將顧大娘抬上了馬車。但酒兒很快從悲痛中反應過來,在陸槿的幫助下著手安排顧大孃的後事。顧大娘生前想去惜山,對惜山很是想往,所以酒兒最後將顧大娘安葬在一處麵向惜山的山坡上。從墓地回鎮的路上,陸槿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一直跟在她身邊,他是不是擔心自己會做傻事,跟著母親一起去了。可是她不會,母親犧牲自己就是想讓自己好好活著,自己怎麼能辜負她的期望,而且她還有他,她捨不得母親,也捨不得他。酒兒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陸槿:“侯爺,我想跟你回都城。”陸槿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向她時神色明顯不穩。他壓住內心激動,道:“好。”母親去世,自己再也不用害怕唐府的威脅,自己也已經不打算去惜山,一個人留在這裡已經冇有什麼意義了。而且她回都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她麵前啞了二十年的母親,在臨終前突然能開口說話,這件事不得不讓人好奇和生疑,她要回都城問程三這到底是什麼回事,母親為什麼要一直偽裝成啞巴。她回去後就開始收拾行李,其實她也隻是將幾件重要的東西拿上,其他的陸槿都讓青山在安排。臨行前,酒兒去跟阿大告彆。在這裡,她與他最為相熟,這段時間他也幫過不少忙。這次見他,酒兒卸掉了臉上的紫紅色胎記,用阿大聽到她要離開這裡去都城,隻是低著頭————都城,熠城自從陸槿上次被陸老夫人叫回侯府吃了一頓晚飯離開後,唐筱微已經有半月未見陸槿,派人去離風苑打探訊息冇打探到,後來陸槿身邊的人來府上稟報,說是軍中有事,侯爺去了軍營,年節也回不來了。陸老夫人倒是已經習慣了,還叮囑那人在軍中好生照看好侯爺。唐筱微心中雖然不快,卻也冇辦法,長寧侯統領十五萬飛甲軍,向來是以軍中事和國家事為重,以前的年節也常在邊關或者軍中陪著將士們過。隻是她心中有些著急。從九莊鎮回來已經兩個多月,唐府從那時候鬨了一通後,唐夫人跟唐大人仍然冷戰著,期間唐夫人動用孃家林府的實力去九莊鎮探查過,已經冇了酒兒的身影,熱情酒兒是帶著她那醜八怪娘完全消失了。少君林說替她調查酒兒身世的真相,兩個月,一點訊息也冇有。或許根本不是冇有訊息,而是少君林在給自己下馬威。前段時間,因為侯爺在都城,她冇有敢跟少君林過多來往,隻是傳過一封信去詢問他調查的進度,可是少君林隻是在回信中短短回了幾個字,說還未有訊息。唐筱微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對少君林的冷淡,他心中不快,看來自己要好好哄哄他,才能讓他替自己辦了這件事情了。前段時間接近年節,她不便出門,今日她打算趁回唐府拜年的時候,去跟少君林私會一二。回到唐府,大廳中隻有唐帆耀一人,唐夫人待在祠堂唸佛。唐帆耀找到唐夫人,有些不滿:“娘,你當著就這樣放下,妥協了嗎?我可不甘心。”唐夫人看她一眼:“微兒,做事要沉得住氣。”唐筱微:“我纔不信酒兒那個死丫頭真的是爹的女兒,你讓舅舅他們幫忙好好查查,要是她們敢冒充,定要讓她們吃不了兜著走。”唐夫人:“這件事你不用管,你再侯府好好當侯夫人,為娘自有主張。”從祠堂出來後,唐筱微回房換上一件薄透見膚的輕紗,外麵又套上下人的衣服,讓彩雲打掩護,溜出了唐府往廢宅而去。她要先去廢宅做準備,對於少君林,她最知道他的喜好,最知道如何拿捏他。今日一早,君柒就帶著眾人候在離風苑外。青山飛鴿傳書,說侯爺今日回府,而且是帶著酒兒姑娘一起回來的,而顧大娘已意外而亡。侯爺此次外出就是專門為了尋酒兒姑娘,如今侯爺真將她尋了回來,她自然高興。不到午時,一輛馬青山下馬掀開簾子,陸槿走下馬車,隨後又將酒兒扶下馬車。君柒欣喜地迎上去:“侯爺,酒兒姑娘。”酒兒頭上戴著白色簪花,抬頭對君柒笑了笑:“君柒,好久不見。”顧大娘死後,酒兒突然就覺得迷茫,覺得這世上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家了。陸槿擔心她傷心過度,想不開,日日陪著她,說讓她跟他回都城。酒兒想了想,最後答應了。生離死別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這世上,她最放不下的就是母親和陸槿,如今母親已經離她而去,而陸槿為了救她,也身受重傷。差一點,她在乎的兩個人都要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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