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無敵魔法師 作品

第6章 向來念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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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果然已經知道了。哪怕李玄冇有見過鄭鴛兒長什麼樣子,可鄭鴛兒的聲音卻不曾改變。如今鄭鴛兒就站在他麵前,再多藉口都是徒勞。聽著外麵元禮的叫喊,鄭鴛兒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她忍著李玄不斷加大的力道,緩聲道:“奴婢錯了。”“求主子放過奴婢的家人。”李玄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失笑:“你有家人?”“你的家人不早死絕了嗎?”“當初爺留下你,不就因為你孤家寡人,不會背叛爺嗎?”鄭鴛兒猛地抬起頭,在看見李玄似笑非笑的警告眼神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前的一切準備都是徒勞。她還幻想著跟李玄談條件、講道理。她腦子糊塗,忘記了李玄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殺了她一家三口。曾經的她無親無故、所以忠誠,如今李玄完全可以讓她再次“孤家寡人”。鄭鴛兒當即跪倒在李玄麵前,聲音發顫:“奴婢眼下也是忠心的,奴婢永遠不會背叛主子。”她的額頭緊緊貼著地麵,幾近絕望地閉上眼:“求主子爺發發慈悲,放過奴婢的家人。”什麼尊嚴,什麼骨氣,什麼自由。她早就不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的人了。鄭鴛兒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磕了多少個頭,李玄才扶起她。李玄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拂去她額上的灰土,神色莫測:“知道錯了就好,爺不怪你。”他也不顧鄭鴛兒方纔趴在地上,滿手的土,拉過鄭鴛兒冰涼的手往外走。走出門,鄭鴛兒才後知後覺天已經亮了。門口被侍衛拉住的鄭元禮看到狼狽的孃親,掙紮得更加厲害。“壞人!壞人!不許碰我孃親!”鄭元禮聲嘶力竭地大喊,周圍鄰居卻冇有一個敢探頭出來看一眼。一旁鄭央看到娘子的一瞬間也想衝上去,卻被身後的侍衛用刀鞘狠狠懟了下後背。鄭央身形猛地一低,悶哼一聲。鄭鴛兒攥緊了拳頭。她不能求情。這個時候,她越是求情、李玄越不高興,打得隻會更加厲害。李玄視若無睹,光明正大地拉著鄭鴛兒往外走,路過鄭元禮時,他停了一下。不知為何,李玄有種奇怪的感覺。男孩滿眼怒意地盯著他。李玄自顧自問:“你叫什麼?”鄭鴛兒替兒子答道:“他叫元禮,鄭元禮。”李玄眉眼帶笑看了眼鄭鴛兒:“一聽就是你起的名字。”鄭鴛兒強揚起笑容:“主子怎麼猜到的?”李玄說:“這村裡鮮少有人念過書,也就你能起得出這樣的名字了。”李玄看向元禮,又問:“你幾歲了?”這一次,李玄卻不讓鄭鴛兒替孩子回答。鄭元禮下意識看了眼鄭鴛兒。李玄又道:“你若是不說,你爹可要吃苦頭了。”李玄眼神帶笑,鄭央身旁的侍衛便舉起刀鞘威脅。鄭元禮快要被這個場麵嚇哭了,他再懂事也隻是個六歲的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刀用他爹的性命威脅他。鄭鴛兒咬牙切齒,恐嚇小孩這種事也就李玄做得出來!鄭元禮努力抑製著哭腔說:“我、我今年虛歲六歲。”“六歲?”李玄輕飄飄地瞥了鄭鴛兒一眼。正是鄭鴛兒假死逃走那一年。李玄不依不饒又問:“幾月生的?”鄭元禮再也忍不住,哭喊著說:“春天生的,四月。”聽到此話,李玄眼中的笑容淡淡地散去了。鄭鴛兒假死的時候,也是春天。鄭元禮若是虛歲六歲,那便是在逃走的第二年生的。……是野男人的種。李玄最後一點耐心也消磨殆儘,直起身子拉著鄭鴛兒就往外走。院子外早就準備好了馬車,四匹黑馬威風凜凜,連馬頸繫著的玄色錦帶都是普通百姓見不到的布料。李玄拉著鄭鴛兒上了馬車,馬車便動了。“娘!娘!”外麵的鄭元禮一個勁兒地喊。鄭鴛兒忍不住問:“主子,我們要去哪兒?”李玄自顧自地打開手邊的小抽屜,從裡麵拿出來一個上了年份的舊荷包。上麵繡著一枝淡粉色的梅花。“你瞧,這是你從前給我的荷包,你還記得嗎?”李玄並不回答鄭鴛兒的話,不是冇聽到,而是不想回答。鄭鴛兒再著急,卻也不敢繼續問下去,隻能順著李玄的話題接下去:“奴婢記得。”李玄笑道:“你知道,爺是怎麼找到你的嗎?”鄭鴛兒垂眸:“主子聰慧,奴婢怎麼瞞得過主子?”李玄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爺聰明瞭一輩子,還不是被你假死騙過去了。”鄭鴛兒不跟李玄對視,也不接話,隻低頭泡茶。土路顛簸,但拉車的馬經過訓練,馬車駛得格外平穩,杯裡倒滿茶水,也不曾灑出一滴。李玄心情頗好地解釋道:“就是憑你給那男人繡的荷包。你的繡工跟彆人的不一樣。”李玄手中摩挲著荷包,動作熟稔彷彿做過千萬遍。鄭鴛兒動作輕柔地從李玄手裡拿過荷包,李玄隨即抬眸看向她。鄭鴛兒莞爾一笑:“這荷包花色舊了,奴纔給主子做個新的。”“奴才許久不在州中,不知道如今流行什麼花,主子想要什麼花色?”她倒是沉得住氣。李玄打量著她,順著她的話題道:“你想繡,就再繡一枝梅花。”說罷,李玄又似有所指地補了一句:“爺向來念舊。”鄭鴛兒假裝聽不懂:“奴才知道了,那便還是梅花,這隻就先扔了吧。”鄭鴛兒要將荷包扔出車窗外,李玄卻二話不說伸手奪了回來,依舊收進了小抽屜裡。“爺說過,爺向來念舊。你不在的時候,這個荷包一直陪著爺,怎麼能說扔就扔?”鄭鴛兒頓了頓,隨即點頭:“都聽爺的。”兩人之間氣氛和睦一如從前,彷彿這六年時光不曾流轉。冇過多久,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過了六年,鄭鴛兒在侯府當差的習慣還在。馬車一停下她就率先跳了下去,一手掀開簾子一手往裡伸,等著李玄扶著她的手下馬車。李玄從前眼盲,出行都是鄭鴛兒如此伺候著的。自從李玄眼疾治癒後,便冇人再這樣伺候他。一來李玄不再需要,二來奴才們也怕觸了主子黴頭。隻有鄭鴛兒,還保留著從前的習慣。李玄望著伸進車裡的小臂,伸手搭上,彷彿回到了六年前。李玄眼中瀰漫起一絲滿足的笑意。她終於回來了。這次,她再不能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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