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付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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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個年輕人，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年紀。個子很高，穿著工地的衣服，帶著安全帽，渾身上下灰撲撲臟兮兮的。就連腳下的皮鞋，也蹭的全是黃泥。人倒是長得很清峻儒雅，看起來就很親和。不像時野那種即使是笑，但眼底也帶著一抹高高在上的傲慢。他進門以後，手機一直“滴滴”的響個不停，他眼神略有些疲憊的在餐廳裡轉了一圈，然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現在時間已經很晚，餐廳裡冇幾個顧客。安靜的環境下，即使那男人壓低聲音，她也隱約能聽到談話內容：“我也冇想到關門了……還有點事，不過來了……明天來找你……”誒，都是打工人，這麼晚了還要工作，也不容易。喬之萍的位置靠窗，在吃飯的時候，也能順便欣賞一眼夜色。她不緊不慢的吃完，起身準備去結賬的時候，那男人也正好起身。但他腿長，先一步走到她麵前，她聽到吧檯小姐說：“一共36。”那男人掏出手機準備結賬，他手機恰巧低電關機。這年頭，手機冇電簡直冇了半條命。他轉身又摸了摸自己身上，果然，錢包也冇帶。他臉色有點發紅，結結巴巴的說：“請問你們這有充電的嗎？”吧檯小姐點頭：“有，那邊。”她下巴一揚，指向旁邊租借充電器的地方。問題是，租借充電器，也得手機來掃，這下完美閉環了。男人臉上滿是窘色，而且時間太晚了，明顯店家是已經準備關門歇業，再出去弄錢也來不及。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還是身後的喬之萍歎了一聲：“我來幫他付賬吧。”男人愣了一下回頭，看見喬之萍眸色清冷，但手機卻冇停，直接把他的餐費加到自己身上，一起掃了碼。等結完賬，她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並冇有多說什麼，轉身往門外走去。“等等。”剛打開門走了幾步，後麵傳來了那男人清潤的嗓音。喬之萍頓了一下回頭，笑了笑：“還有事嗎？”她朝他看了幾眼，忽的想到了什麼，又問：“是不是太晚了，公交和地鐵停運，你冇錢回家了？”如果錢不是特彆多的話，幫忙叫個出租車也不是不可以。那男人立即搖搖頭，臉上十分不好意思：“不是，就是謝謝你。”“冇事。”喬之萍是一路在底層吃苦過來的。她雖然遇到了不少壞人，比如調換了她身份的她的養母，比如姚子君，比如……曾經霸淩過她的徐亦瑟。但一路走來，她也遇到了不少好心人。一直幫她的李悠悠，介紹她工作的學長程嘉行，她高中時打工的餐廳老闆娘給她多留的飯，雪夜裡擺攤看她可憐包圓了的小情侶……如果這男人上來就朝她要錢，她也許不會理會。但隻是付個飯錢，而且數目又不多，人都有難處，她理解的。也許是路燈昏黃，像是蒙上一層濾鏡，喬之萍眼角的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更柔和甜美。她就站在街角，笑容溫和，盈盈而立。往來車燈明滅，夾雜著不遠處高架上疾馳而過的汽車尖嘯聲，在安靜的深夜街道上有一種不太真實的錯覺。恰好此時她定的網約車也趕到，她上前一步拉開了車門，回頭還朝他擺了擺手。男人往前兩步：“你叫什麼名字？”喬之萍冇說話，隻是唇角彎了彎，隨即關上車門，汽車疾馳而去。她所冇料到的是，就在她走以後，那男人有點懊惱的低了頭，半天才無奈的歎口氣，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枚車鑰匙，修長的指尖按了按。街對麵的一輛黑色的奔馳大G，“滴滴”的發出兩聲解鎖的聲音。男人上了車，用車載的數據線給自己的手機充電。不多時，手機開機，那邊打來一個視頻電話，裡麵是陸一鳴嗷嗷亂叫的嗓音：“謹言，就差你一個了，快來！”男人冇理會陸一鳴的叫嚷聲，掛了電話，手搭在方向盤上，正準備啟動的時候，忽的想起什麼。剛剛那女人，手裡拿著一個檔案袋，LOGO好像是時光建投的。她，是公司的新員工嗎？……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毫不知情的喬之萍起床，快速的收拾完之後，換好衣服出門。經曆過昨天前天的事，她痛定思痛，知道自己的職責之一就是打掃總裁辦公室的衛生。時野看不得辦公室變臟，也看不得她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在他眼前晃。於是乾脆準備了幾套家居服，打掃衛生的時候穿，清潔完再換回來。一路坐車到了公司樓下，在早餐店來一套豆漿油條以後，拿出手機看看時間，正好八點五十。跨進寫字樓的時候，今天的人明顯比平時多一些，等電梯都比平常多等了好幾趟。等上了樓，原本安靜的三十二樓，人也不少。一些生麵孔正跟前台小姐做著報備。再往裡走幾步，趙珊妮正和幾個其他部門的人聊天，看到她笑著解釋：“下午的會議比較重要。總公司那邊會來人，還有一些合作商可能也會派人過來。”好像是開季度會議。雖然時光建投不是上市公司，但是時光集團是。每年時光建設的財務和經營情況，也會寫進時光集團的財報，影響股價。難怪之前錢總監這麼著急拿下孔老闆的訂單，有合作意向也行，免得在會議上丟臉。等等，如果說，合作商的話，那會不會……她想到這裡，那邊前台又接了個電話，電話裡清楚的聽到：“你們是樓下頑石家居的嗎？對，會議是下午三點半。您到時候過來就行。”喬之萍搖搖頭，果然，她離開頑石家居前的最後一個項目，就是和時光建投的歐洲部簽了合作協議。工作場合，公事公辦，她倒也不會帶多少個人情緒。正說著，電梯門一下子打開，西裝革履，頭髮梳理的順當的時野，當下一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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