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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濤之傷 作品

第九章 街角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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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週六,邢青俊終於又可以宅家了,但手頭的事還很多,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一大早起來,他做了一點低強度的訓練,並且發動了兩次天眼。過去一星期,他又出了幾次任務,規模都不及第一次,但也給他積攢了些經驗,讓他麵對仆從時更加得心應手。在倉庫收集的檔案貌似用了非常特殊的加密方式,解密要花點時間,現在他們能做的也隻有等待。接下來,他坐在電腦前趕了趕畢業論文的進度,隨著身體逐漸適應新的生活,他起床後不再感到疲乏。僅僅兩小時,他便完成以前一整天的進度。邢青俊跳了會舞,在鏡子前表演了一段哈姆雷特,完成了每日的行為藝術。他突然有點想喝咖啡,但最後一包也空空如也了。他打算出門采購,回來後先去武館練幾個小時,晚上就可以儘情打遊戲了。通常買咖啡的超市的距離有些尷尬,開車隻要幾分鍾,走路卻要半小時。邢青俊最後還是決定走過去,就當是熱身了。他已經很久冇有走這條路了,一路的綠樹紅花衝擊著他的視線。路邊的綠化也還隻是星星點點的璀璨,街角的花店前纔是紫嫣紅的狂歡。花店門口不僅陳列著歸類的各色花束,還有形象不同的花圈和花籃。他對這家名叫“添彩花藝”的店並不陌生,考慮到自己並不經常來這邊,不如順路進去看看。還未進門,他就被撲麵而來的花香籠罩。花店室內采用白色裝潢,牆邊和中央整齊擺放著不能放在外麵的嬌嫩鮮花和桌麵植物,如果不看商品,這更像是一家糕點店。一個高挑的女人正彎腰打理著花朵,她穿著酒紅色的抓絨長袖,外麵裹著墨綠色的圍裙,頭上包著深棕色的頭巾。即便從側麵遠觀,也能看出她是一個線條勻稱的大美女。女人起身迎客,見來的是邢青俊,露出迷人的笑容。“邢同學!好久冇見到你了,最近過得怎樣?學校還忙嗎?”“還好還好。桃姐,今天剛好路過,就想來看看你,今年的花真多啊。”桃姐的柔媚鳳眼瞪了邢青俊一下,假裝生氣。“你也就路過纔來看我?你家離我這又不遠,不能有時間就過來一下嗎?”“我還不是怕打擾你,我自己又不買花,來你店就是添堵的。要是你不介意,我每週來給你報到好不?”“算了算了,知道你是個大忙人,百忙之中能光臨小店,我還能抱怨嗎?”女人脫掉手套,露出貼滿創可貼的雙手,“我最近在郊外盤了個花圃,所以貨源就多了不少。嘿嘿,這多虧你們學校的鼎力支援呢。”桃姐全名鍾桃秋,她在邢青俊大一那年開了這家花店。邢青俊知道這隻是有時路過,兩人原本並無交集。有一次他們學院搞活動,邢青俊的班級恰好負責采購花卉,他順嘴提到了這家店,也就接下了前來商談業務的任務。活動大獲成功,大家都對場地的鮮花讚不絕口,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各部門都來桃姐這買花了。桃姐歪著腦袋打量著邢青俊,“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你瘦了好多。”“哦,是嗎?”雖然經常鍛鍊,但由於胃口也好,所以邢青俊的身材一直保持在中等,一百四十斤上下。可能因為神官的工作和訓練,他每天都燃燒了額外的能量。“可憐的孩子,你是不是經常不吃飯?還是說你在減肥?可是你也不胖啊。”桃姐抓住邢青俊的袖子,“這可不行,有朋友剛送了我幾盒巧克力,我都給你吧。”她說著就把邢青俊拉進了店後麵的工作間,他也不推辭,因為桃姐是那種絕對不會收回自己好意的人。工作間是製作花籃的地方,桌子上還放著幾隻未完成的花籃,同時也有幾個大櫃子。桃姐從櫃子拿出藍色的紙袋子,上麵的商標是有名的巧克力品牌。“謝謝桃姐。”“一定要吃飯啊,別管別人怎說,在我眼你一直都是個小帥哥。哎呀!我這記性,你說你是順路來看我的,那我還在這浪費你時間,你快走吧。”“冇事,不是急事,就是去超市買個東西。”桃姐的雙眼突然閃光,“真的不急嗎?”邢青俊有些疑惑。“真的。”“之後呢?買完東西之後呢?”“額,也不急。”“那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我今早接到了三個訂單,都是要下午送到。一般來說,就我自己去送了,可你看小路她這幾天請假了,就我一人在店。”小路是花店的前台。“難怪今天冇見到她。那老李呢?不是他開車送貨嗎?”“他剛去巢湖那邊送個大單,一時半會回不來。我知道你有車,三個地方都不算遠,我給你算加班工時,拜托拜托。”桃姐雙手合十,她可憐巴巴地望著邢青俊。“好吧。”邢青俊冇有拒絕的理由,去送花還是個全新的體驗,但願中途不要來神官的任務。“但我得先回去開車。”“怎方便都行,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啊。來!”桃姐想衝上去抱住邢青俊,但低頭瞅見臟兮兮的圍裙,隻好摟了摟他的脖子。“等你開過來,我再把花給你吧。”手頭有了工作,邢青俊加快了步伐,快到家時,身後有人叫住了他。這是一個精瘦的男人,他的皮膚黝黑、穿著破舊,臉上滿是皺紋和滄桑。他的頭髮留了兩三寸,坑坑窪窪的,像是隨意修剪的結果。他的唇上和下巴生著稀稀疏疏的鬍鬚。“獨孤大師!”男人是個流浪漢,或者說他原本是個流浪漢。兩年前,他來到了邢青俊所在的街區。和別的無家可歸者不一樣,他一身乾淨的衣服,托著一大個行李箱,一副有備而來的樣子。他在路邊擺攤算命,從來不大聲叫賣,除非有人靠上來看,他才輕聲問“要算命嗎?”男人不願透露姓名,以獨孤步雲自稱。最開始,冇有人搭理這個不速之客,直到有人好奇去算了一卦。獨孤的談吐得體、學識淵博,除了懂得東西方各類占卜,還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據獨孤所講,他曾在美國留學,回國後因為某些原因選擇離開原本的生活。隨著名聲在街坊中傳開,越來越多人開始讓這個神秘人算命,或者乾脆找他答疑解惑生活中的問題。獨孤收錢不多,他總是讓顧客隨意給錢,要是給多了他還不收,給他吃的喝的他也接受。“邢少俠!”獨孤抱拳行禮,“多日不見。今天終於有空出來溜達了?”“不,有點事。”邢青俊簡單帶過了今天的經曆。“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好久冇出門轉轉了。放心,我昨天才洗澡,衣服也是剛洗的。而且,昨晚我才犯了病,今天肯定不會再來了。”獨孤很愛乾淨,到了近乎潔癖的程度,每次賺到錢,去澡堂比吃飯還重要,澡堂老闆都跟他混熟了。老闆有個兒子,成績不好,獨孤給他輔導英語和數學,結果孩子上了個不錯的高中。為表感謝,老闆允許獨孤晚上待在澡堂,洗澡當然也一律免費。不知道是怎樣的事能驅使這個愛乾淨的人流落街頭,但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一定是獨孤的怪病。每過幾天,獨孤就會出現幻覺和恐慌,他也不鬨騰,就是蜷縮在角落默默地承受,痛苦大概會持續一兩個小時,據他所說,如同發高燒時坐過山車,然後還看著恐怖電影。邢青俊答應了他的請求,獨孤懂得很多東西,每次和他聊天都能學到點知識。跑一趟一個小時是最少的,路上有個人陪著也挺好。兩人邊走邊聊。“今天不去算命嗎?”“這片地方該算的人都算了,不剩多少生意了。我也就晚上去鬨市擺攤,看看有冇有小情侶問姻緣什的。”“吃了嗎?”“哈哈,少俠明知故問。”“那等我們送完花,去吃點什吧,我請客。”“這怎行,要吃也得是平攤,但我隻買得起便宜東西了。”“冇事,之前我幫親戚做事,事成了他給了一筆小錢,我也不是亂花錢的人,吃東西纔是最實在的,更何況是和大師一起。”邢青俊編了個理由,“實在不行,改天你再給我算個命就好。”“那多謝了,我到時候給你整個豪華命理套餐。”邢青俊駕車來到了花店門口。“‘添彩花藝’…我知道這,老闆娘很漂亮。”“你喜歡桃姐啊。”“那是她的名字?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從前,我也配不上那樣的女人。”邢青俊抱來三個大花束,每個上麵都插了個信封。桃姐說就算顧客不要求寫什話,她也會放祝福語在麵,因為有足夠多可以說給任何人聽的祝福,但聽到它們的人不夠多。有兩束五顏六色的花,還有一束全是藍色玫瑰。“我去,這多藍色妖姬?得要多貴?”獨孤一眼就識出高級貨。“不知道,但桃姐特意叮囑我要保護好它。”“那你開慢點。我不知道國內怎賣,但在美國,像這種又純又深的,一打一百刀都不算貴,這得有五十支了吧。”他們駛向最近的地址。獨孤突然開口:“你不是要畢業了嗎?進度怎樣?”“按照計劃進行,論文快寫完了。”“我記得你的論文是有關核糖體編碼基因和癌症與壽命的關係,要是那樣的技術能夠用在人身上,你可要留名千古了。”“我隻是在微生物上做了實驗,其實給它們還有別的簡單生命體延年益壽並不難,辦法也多。可要把成果用於人類,那就有太多阻礙了,技術上和倫理上都是難題。”“我聽說少吃飯也能長壽,哈哈,看來我要長命百歲了。”“那隻是正相關,不是因果關係。吃太少了就直接昇天了。”“說到論文,我最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篇,包你喜歡。”除了洗澡,獨孤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說來聽聽。”“國外的一幫科學家提出了探測惰性中微子的可行辦法,要是有效,不僅可以證實惰性中微子的存在,而且也可以知道其是否是馬約拉納粒子。”“馬約拉納…”“你不是說過他是你最喜歡的物理學家嗎?”“是的。”馬約拉納是大物理學家費米最得意的門生,一個絕對的天才。他發表的文章不多,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其提出的馬約拉納等式至今依然和粒子物理的前沿研究息息相關。三十二歲那年,他取出畢生積蓄,登上輪船,從此消失於世間。他的歸宿眾說紛紜,但最有依據的理論是他隱居於委內瑞拉,一直活到五十多歲。“他們提出的方法是什呢?”“利用拓撲絕緣體和超導體,探測為任意子形態的粒子。”“哦,我聽說過這個!”邢青俊聽過物理專業的同學講過這個概念。“我說吧!就知道你會喜歡。讓我繼續啊,總之就是在這個條件下,馬約拉納粒子會以束縛態的形式出現…”獨孤開始口若懸河,他像是在說書一樣繪聲繪色,但又時不時丟擲連邢青俊都難以理解的運算與術語。邢青俊一知半解地聽著,不忍心打斷他。“…要是惰性中微子真的被這個方法發現,那我們就有搭建拓撲量子計算機的現實基礎,那會比普通的量子計算機更加精準和穩定。”獨孤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最重要的是,惰性中微子作為理論上的馬約拉納粒子,它的反粒子正是它自己!因此它是暗物質的絕佳候選人!要是惰性中微子存在,那我們真的就很接近理解暗物質的本質了…”暗物質,那不是仆從的力量來源嗎?邢青俊心想。能知道鮮有人知的學識比想象中的還要愉悅,他一定要問問可爾頓暗物質究竟是什粒子,可惜獨孤是冇機會知道了。第一單和第二單都順利地送到了,隻剩下最後一單,也就是那價值不菲的藍色妖姬。訂單的地址設在一個高層的公寓樓,透過落地窗就能目睹大堂的豪華。他們按下呼叫鍵,告知屋主是送花的,應答機對麵冇有回答,隻是打開了大門。就連公寓的電梯間也寬大豪華,他們登上十台電梯中的一台,來到了二十樓。按下門鈴,房門打開一條縫,隻聽見一個有氣無力的嗓音。“花我不要了,我已經付錢了,要怎處理怎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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