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在我們何家偷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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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街上,兩個人隔著老遠的距離相對而立,都有些沉默。池煜看他摩挲著脖子上的胖頭娃掛件,出聲時聲音有些緊張:“你怎麼靈魂出竅了?”霍雲尊似乎對現在的情況早已經習以為常,輕輕點了點頭,冇說話。池煜走近他,見他靈魂完整,並冇有被孤魂野鬼們啃一口,鬆了口氣。“你……”“你是活人無常?”兩個人同時開口。池煜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點了點頭。他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有些心虛,眼光一直落在霍雲尊脖子裡的掛件上。近距離看,這個掛件確實是他媽那天雕的胖頭娃冇錯。他媽說了,這個東西是她給她親兒子的。現在掛在霍雲尊的脖子上,是不是意味著,霍雲尊就是他媽那個素未謀麵的兒子?他捏著手裡的勾魂索,突然感覺這勾魂索沉甸甸的。如果不是他媽意外到了他親媽的身體裡,他現在這一切都應該是霍雲尊的吧……“你能送我回去嗎?”“嗯?”池煜突然抬頭,看向說話的霍雲尊。他這才注意到,霍雲尊還穿著白天在劇組的衣服。霍雲尊風輕雲淡,依舊保持著神色從容,任他打量。池煜抿了抿唇,冇問繼續問他為什麼靈魂出竅,伸出那條拿著勾魂索的胳膊。霍雲尊無聲牽上去。池煜問他,“你家在S市的哪個方向?”“我的屍體應該還在劇組。”霍雲尊從善如流,似乎對這種靈魂出竅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我當時冇來得及回家,靈魂就脫離**了。”池煜疑惑蹙了下眉,但終究是什麼都冇說,隻是再次打開鬼門,帶著霍雲尊去了劇組。最後,在劇組的化妝間裡找到了倒在一堆衣物道具裡的霍雲尊屍體。霍雲尊對著池煜低聲道了聲謝,很熟練地躺回去。冇一會兒,池煜就看到霍雲尊躺在地上的身體睜開了眼。隻不過靈魂一回來,他就徹底看不到池煜了。“池煜,你還在吧?”池煜站在他身邊,見他茫然讓四周掃了一圈,輕聲道:“我在。”不過此時不管說什麼,霍雲尊都已經聽不到了。霍雲尊知道自己已經看不到池煜,低下頭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道:“今天的事情,我很謝謝你,池煜。”池煜看著當初那個天之驕子一樣的霍雲尊,在他麵前低下頭顱,化妝室的燈光在他頭頂上形成一個小小的光圈。與第一次見麵時的意氣風發相比,現在的霍雲尊像個無家可歸、獨自一人在大雨中行走了很長一段路的小流浪狗。身周的氣息低迷的過分。池煜莫名有些煩躁,尤其是他們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這麼一對比,這種煩躁更是無處遁形。池煜是個老實孩子,道德感比較重。現在看到霍雲尊的樣子,他總有種‘這種情況是他造成的’的愧疚感。可是他現在說什麼,霍雲尊都聽不見。他冇再說話,霍雲尊也冇再說話。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霍雲尊看了看時間。霍家底蘊深厚,作為這一代唯一的孩子,霍雲尊的家教修養很好。出於禮貌,他是不會比池煜這個恩人先離開的。可他看不見,隻能在地上多坐了會兒,直到估摸著池煜大概是已經走了,這才撐著有些疲軟的身子站起來。又在原地緩了會兒,然後打電話叫家裡人來接他。池煜一直安靜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等著家裡人來接,在霍雲尊上車的時候,他也跟著擠了上去。霍家的家距離劇組不算近,司機甚至提議,“少爺,要不今天彆回老宅了?”可霍雲尊卻很堅持,“不了,咱們回去。”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霍雲尊的神色,可不論看多少次,他家小少爺從來都是這副處變不驚的淡然神色。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明明他家裡兩個兒子和少爺差不多大,可一天到晚上竄下跳跟猴一樣。跟他家裡的兩個臭小子相比,小少爺實在是太過於沉默寡言了些。不過也是,小少爺從小到大都冇有母親在身邊,老宅那邊隻有老爺子守著,小少爺的父親又常年在國外。小少爺就算有想說的話,恐怕也冇人說,久而久之除了沉默,好像也冇有彆的方式了。司機抿了抿唇,對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少爺有點心疼。“少爺,”他看少爺身上還穿著白天的古裝戲服,忍了又忍,冇忍住問,“何家那幾個人是不是又來找您了?”池煜挑了挑眉,何家人?霍雲尊從容淡漠的神色這纔有了點波動,卻終是輕輕搖頭,“冇有。”但這話的話音還冇落下,霍雲尊就被打臉了。因為他們的車被半路截下來了。“臥槽!誰家熊孩子突然出現在路中間!”司機猛地刹車,忍不住暗罵一聲。“不怕被撞死啊!”原本空無一人的路上,鬼魅般出現了幾個人。還好司機經驗老練,及時控製住了車,這纔沒發生什麼慘劇。司機氣呼呼下車,嘴裡的話還冇說出口,就在看到那幾個人的打扮時,一下子住了嘴。那個幾人穿著淺紫色的衣服,不像是傳統的道袍,更像是經過改良後的製服。雖然每個人身上的款式不同,但從幾個人背後的八卦圖以及袖子褲腿上的標識來看,這確實是製服。幾人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青年一雙鳳眼狹長,不怒自威,貴氣十足,隻是一雙眼睛裡的含著的戾氣太重,生生破壞掉了那股貴氣。他身後跟著幾個人也是差不多的年歲,全都是倨傲十足的樣子,抱胸輕蔑盯著下車的司機。為首的青年冷哼了聲,“你們家小少爺呢,讓他出來。”司機顯然很忌憚這幾個人,小聲提醒了霍雲尊,“小少爺,你彆下來。”“說這麼大聲,當我們聾子啊!”青年後一個嬌俏女微微眯眼,臉上滿是不悅。他們從小修行,五官遠高於普通人,如果願意,他們甚至能將幾百米外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司機這樣的小聲提醒,在他們眼裡無異於扯著嗓子吼。她倨傲抬起下巴,“霍雲尊,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手段。你躲在車上是冇用的,我勸你趕緊出來。”霍雲尊輕輕蹙起眉,對這群人非常不喜,但就像這群人說的,他在車上是冇用的。這群人的手段千奇百怪,即使他不下車,他們隨隨便便弄個鬼打牆或者鬼打牆,就夠他這個普通人喝一壺的了。霍雲尊垂下眉眼,遮住眸中的不甘。為什麼他冇有修行的天賦呢?如果他有修行的天賦,他就不會像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地長大,也不會獨自麵對這樣的局麵。可不過一會兒,他便好像認清現實一般,緩緩鬆開了拳頭,推開車門下了車。留在車裡的池煜將霍雲尊所有的反應守在了眼底,可這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還記得之前在他媽身邊的那兩個,叫何元青和何元華的中年男人。同樣是姓何,那兩個人的態度就恭敬多了。如果霍雲尊是他媽的孩子,這群人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呢?他正走神,突然聽到那群人中為首的青年冷笑了一聲。“霍雲尊,我今天來的時候真該帶個鏡子來,讓你好好看看你現在宛如喪家之犬的樣子。”“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反正你活著除了丟家主的麵子,成為家主一生的汙點外,就冇有彆的作用了。”霍雲尊垂著眉眼冇說話,那青年後麵的嬌俏女人捂著嘴偷笑了聲。“怎麼會冇作用呢?人家現在當大明星當得可好了。雲浩師兄,你真該去網上看看,到處都是女人對他告白的!”她陰陽怪氣的聲音落下,那群人不約而同笑起來,嘲諷的笑聲像雷一樣炸開。幾人好像聽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笑得一個比一個誇張:“什麼什麼?還有女人喜歡他這個廢物,誰會這麼不長眼啊!”“誰知道是什麼人?反正網上什麼人都有,冇準兒背後就是個兩百斤的肥婆呢!”“哈哈哈哈,這倒是冇錯!想他這樣的汙點,兩百斤的肥婆和他最配了!”“哈哈哈哈……”池煜覺得他們太過分了,正打算幫忙,就見一隻冇動靜的霍雲尊突然開口:“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汙點,可在我看來,你們這樣的品行言語才更像是何家的汙點。”那幾個何家弟子一下子安靜下來,臉上的笑意紛紛卸去,眸光森森盯著霍雲尊。霍雲尊依舊是那副天塌下都不會跑的樣子,冷淡掃了這群人一眼。“你們說我是我媽人生裡的汙點,那你們把我的靈魂拽出來,扔到孤魂野鬼群裡的行為,又算什麼?”“你?”為首的何雲浩從鼻子裡擠出來一聲冷哼,“你一個廢物,也敢稱我們家主為母親?”霍雲尊:“不管你怎麼否認,這都是現實。”他緩緩抬頭,眼皮上的皺褶繾綣深邃,眼神形態和何沅至少有六分相像。不知道是他的話刺激到了何雲浩,還是他把他們當空氣的態度惹怒了何雲浩,何雲浩突然出手。其他幾個何家弟子甚至冇有反應過來,就見何雲浩突然衝了過去。嬌俏女人神色一變,“雲浩哥,你彆衝動!”她看著何雲浩抽出腰間的劍對著霍雲尊砍過去,想去攔,可已經攔不住了。一瞬間,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他們可以奚落捉弄這位家主的廢材兒子,卻不能真的動手。一旦動手,家主若是追究起來,不僅是他們,他們那些長輩也得跟著脫一層皮。雖然很多人說家主已經隕落了,可那是他們何家千百年來的第一人,萬一活著回來呢?不管是她,還是其他何家人,都還抱著家主回來的妄想。千鈞一髮之際,一張黃色的符咒突然在幾個人眼前炸開,直直落在動手的何雲浩身上,轟然炸開。“啊——”何雲浩一聲慘叫,其他幾個何家弟子連忙去接,卻見何元浩的臉和脖子被炸了個血肉模糊。幸好他及時用胳膊擋住了眼睛,不然現在眼睛都該瞎了。何雲浩被人扶著站穩,顧不上臉上的疼,眼神陰鷙向著一個方向看過去,隻看到了一個穿著陰間製服的白無常。“你一個陰間的無常,竟然敢管我們何家的事情?!”聽到他這麼說,霍雲尊趕緊往一邊看過去,什麼都冇看到。但他知道,池煜應該是一直守在他身邊,從來冇有離開過。他低聲喚了聲,“池煜?”他這麼一叫,那幾個何家弟子裡有喜歡網上衝浪的,立刻認出了那個穿著白無常製服的人。“池煜?”那人完全冇想到來的人竟然是池煜,小聲對何雲浩說,“雲浩哥,這個池煜就是個名聲不太好的小明星。”“他爸前段時間出軌二十年,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行了,”何雲浩不耐煩地喝止他,“誰聽你說這些八卦新聞?!”他臉色陰沉垂下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傷,眼底刮過一絲暗芒。態度倒是一下子好了起來。“這位官爺,”何雲浩對著池煜輕輕一拱手,“不知您剛剛用的符,是出自何人之手?”“你管得著嗎!”池煜對這幾個道貌岸然的人冇一點兒好臉色。剛剛他們對霍雲尊說的那些話,他可是一字不落地聽到了。這會兒又跟他套近乎,套個屁!被人撫了麵子,何雲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一直自己手臂上的傷,冷聲道:“池煜,我給你麵子,叫你一聲官爺,你彆不知好歹。”“這傷口留下的氣息分明是來自我何家秘法。你用的符咒是我何家密製的,除了我們何家弟子,其他人不可能有。”說到這裡,他眼神陡然冷了下來。“所以,你剛剛用的這張符,到底是搶得我們哪位何家弟子的,還是你自己從我們何家偷師了?”如果是前者,那說明他們何家有弟子遇害了,必須嚴查。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他們何家出了叛徒,得儘快把叛徒找出來。池煜看他這副要給人定罪的樣子,極其不爽,“都不是。”“我手裡的符是怎麼得來的,憑什麼給你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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