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吟遊詩人與他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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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吟遊詩人與他的主角

不知是不是錯覺……尤努斯總感覺有些心慌、不安。

原本對他態度很好的馬克西姆法師，在艾華斯被格蕾絲夫人送入妖精王國之後，態度卻驟然間變得冷淡了起來。

馬克西姆細細打量著尤努斯，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也隨之隱去。

那原本和善而感激的眼神，也轉變成了一種審視的冷漠目光。

……是我剛剛說錯了什麼話嗎？

可是我剛剛根本什麼都冇說啊！

尤努斯有些摸不到頭腦。

於是他掛上輕鬆的笑臉，一邊彈奏著自己改造過的豎琴、發出悠揚的曲調，一邊向著馬克西姆法師走了過去，發出了那標誌性的三段笑：“我那好客和善的朋友啊，我有個不情之請……”

上麵用精靈語寫著：“阿納斯塔西婭，祝你安康。”

一輛由玻璃獨角獸所駕馭的玻璃馬車，從月亮之中浮現出來。反射著月亮的光，散發著濛濛的微光。

那是讓尤努斯隱約有些熟悉的語氣——從月亮之中發出的聲音：“這下我可以跟你們出去玩了！”

阿納斯塔西婭與尤努斯擁抱了好一會，隨後尤努斯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一樣東西——那亦或是欣慰的笑、亦或是溫柔的笑、也亦或是苦笑。

她揹著手，俏皮的眨了眨眼：“冇有什麼時候，會比現在更好了。”

而且他身患絕症這件事，尤努斯的母親也早就知道。

同時也有大臣會發出諫言，民間也有一些閒話。然而這些東西，冇有任何能夠影響到索菲亞女王專斷獨行的意誌。

“……那隻不過是……”

“……好的，冇問題。”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而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就如同他當年所見一般……他並冇有看到過阿納斯塔西婭的真容。

尤努斯嘴角微微扯了扯，低聲說道：“你當時邀請我來你家做客……我承諾一定會來見你的。

隨後，馬克西姆便不再理他。隻是一個人抬起頭來看著月亮，怔怔的發呆。

女孩笑著，向著他跑了過來。

一旁的艾華斯突然開口，輕聲說道：“因為我覺得……阿納斯塔西婭並不是一個孩子了，尤努斯先生。

阿爾伯特見過那個女人——她是一位堅定、理性而正義凜然的女士。

他望著月亮，低聲呢喃著。

而重新回到物質界，對她的身體可能會不太好。

馬克西姆法師說道：“我指的是——不要像之前那樣吵鬨。也不要一邊彈奏音樂、一邊高聲說話。就像是剛剛您回覆這句話時的音調和語氣一樣。”

尤努斯抬起頭來。

毫無疑問，這是幻象。

但其實，尤努斯和人說話的時候、根本就不是這種語氣。要知道，在尤努斯還活著的時候，與其他人交涉的工作都是由尤努斯負責的。那個時候，阿爾伯特就一個人躲藏在遮住半張臉的披風鬥篷裡，雙手抱胸躲在很後麵。

太過堅守原則的人，是做不好生意的。

無論是玻璃獨角獸亦或是馬車，從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之後、就開始不斷地瓦解，化為銀灰色的妖精塵。

事實上，尤努斯之所以平時行為這麼誇張、滑稽，是因為這就是阿爾伯特王子記憶裡“尤努斯”的標誌性行為。

“那是我的一部分……尤努斯先生。”

也是在這種環境下，阿爾伯特接觸到了尤努斯。

他們並不是結伴流浪的旅伴。

樹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他最初是抱著敵意與之接觸的，但在接觸之後、才發現這個小孩繼承了他父親的能言善道。

尤努斯當時放下豎琴，想了想之後開口笑著答道：“因為你在向我求助、也因為我覺得那些人挺無聊的，你倒算是個不錯的人。一直自我糾結很有趣，性格也不讓人討厭。和你在一起惹麻煩，比在家裡度過無限重複的生活要強十倍！”

也是從那時開始，阿爾伯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與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她並冇有在妖精國度中那種痛苦掙紮的姿態——在離開妖精國度之後，她立刻就變得安靜了下來。聲音變得睏倦，而扭曲的枝條也開始快速生長、舒張。

那是阿納斯塔西婭那月白色的絲綢髮帶，上麵有著淺藍色的精靈銘文。

因為他非常擔心，阿納斯塔西婭其實是剛剛去世、而他冇有趕上——隻要不是這種結局就好了。

而聽到這話，馬克西姆卻隻是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艾華斯這話，像是在對尤努斯所說。

馬克西姆法師的意思是，等他們回來之後就不許再吵鬨。雖說艾華斯他們還冇回來……但也不好說他在這裡彈奏會不會惹怒對方。

當然，主要是因為對方確實是好人、也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給對方增加了麻煩。因此尤努斯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和對方對著乾。

“而如今，這兩件事我都完成了。”

尤努斯在心中如此想著，語氣也變得正常了起來：“您說。”

——尤努斯就像是這兩個人的結合，繼承了他們的優點。

為了讓自己成為尤努斯，所以他就不斷重複這種行為。

尤努斯已經跟艾華斯說了自己的意思——既然阿納斯塔西婭小姐身體不好，那留在妖精王國繼續調養身體就好。隻需要讓阿納斯塔西婭知道他已經來了便好。

與他當年見到阿納斯塔西婭的時候，容貌與服裝都一模一樣。一切都冇有任何變化。

“我很好，父親。”

這立刻讓尤努斯的心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髮帶落在豎琴的尖端。

尤努斯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並暫且擱置了心中對妮莉姆的在意。

——直到後來，阿爾伯特才知道尤努斯的父親早就得了主教也無法治癒的絕症。他與索菲亞女王談話，根本不可能是為了權力……因為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該如何形容她的正義呢？

是巧合、一廂情願、亦或是既視感？

尤努斯總感覺那聲音之中洋溢著的歡樂，讓他有些想哭。

而在這時，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

尤努斯下意識抱住了女孩，卻突然感覺自己懷中一輕。

尤努斯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愉快的心情讓他下意識的就發出了那標誌性的笑聲，但很快就在馬克西姆的怒視下反應了過來，立刻壓低了聲音：“美麗的阿納斯塔西婭小姐……伱身體不好的話，倒也冇必要親自來一趟。還是說，是我的朋友艾華斯冇有跟你說這件事？”

阿納斯塔西婭認認真真的對他鞠了一躬：“冇有您的話，爸爸媽媽就都再也見不到我了。”

他有很多話要說，但還是冇有說。

尤努斯張開口，想要謙虛一下。

……說起來，真正的“尤努斯”其實也不是一直這麼說話的。

“我冇有食言吧，阿納斯塔西婭小姐。”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馬克西姆對他生氣，想必是覺得他在這裡待著不走，是想要見阿納斯塔西婭。

她家的公司在接手時，其業務可以覆蓋紅白皇後區的60%。而被她親手經營了十年之後，業務規模成功縮減到了五分之一。

剛離開玻璃島的時候，阿爾伯特時常因為自己的怯懦與無能而感到自我厭惡。

尤努斯見過這種態度。在那些心情沉重、開不得玩笑的人臉上，有時就會出現這種表情。而在這時如果繼續扮演“尤努斯”的那種說話方式，甚至有可能會激怒對方。

儘管那是被教會見證過的正式婚姻，但在阿爾伯特看來，他們的關係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情人。兩個人住在不同的地方，平日裡互相不影響對方的生活，偶爾相聚時感情卻很好。

雖然有著同樣的職業，但阿爾伯特與自己的好兄弟尤努斯相比、根本就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吟遊詩人。

突然，馬克西姆推了推自己臉上戴著的圓眼鏡，語氣平靜的打斷了尤努斯的話：“答應我一個請求好嗎。”

馬克西姆意識到了什麼。

“冇有什麼原因吧。”

而孤身一人的尤努斯很快就覺得有些無聊。

“如今我終於明白了……我很高興。

不過從“情人”的角度來說，他們的年齡差距倒不是很大。作為一位“包養者”，尤努斯的母親隻比他的父親大十幾歲。

如果妖精的規模足夠大的話，或許還能創造出什麼東西來。對獨身一人的妖精來說，想要在物質界維持“幻想”多少還是有些難了。

“真是謝天謝地，女王陛下和那隻笨鳥都冇有發現我！我們很幸運啊，艾華斯先生！”

她那小蘋果一般的妹妹頭，正適合紮上一圈這樣的髮帶。

當時阿爾伯特的朋友們之中，有一些人就會諷刺這是“小醜治國”。這讓阿爾伯特很冇有麵子……尤其是他的父親剛剛亡故不久，這就讓他更是難受。但是他親自去勸女王也根本不理會。

而尤努斯的父親與之恰好相反——負責帶孩子的他，是一個頗為樂天的男人。每天總是笑口常開，也開得起玩笑、接得住嘲諷，並且言語幽默又機智，任何人都喜歡他。甚至就連索菲亞女王脾氣最爆、最執拗的那幾年，也與他成為了關係還行的朋友。有時候還會將這個小醜帶到銀與錫之殿，就一些事詢問他的意見。

那結成冰的軌道在前方蔓延，如同反比例函數曲線般引導著玻璃馬車平穩的下滑。

畢竟馬克西姆的心情明顯不太好。

阿納斯塔西婭輕飄飄的說道。

而如今，阿納斯塔西婭隨時可能樹化。尤努斯就更不想讓她帶著遺憾離開。他一定要告訴對方，那個昔日許下承諾的光頭蠢貨並冇有失約。

而在馬車之中坐著的，除了艾華斯與格蕾絲夫人之外，還有兩個旅客。

而在這種時候，尤努斯從來都不會對他講些什麼大道理、也不會安慰他或是訓誡他。他隻會在一旁慢悠悠的彈起琴來，等阿爾伯特自己平靜下來。他的琴聲裡麵並冇有多少技術，卻滿懷深邃的感情。

尤努斯歎了口氣，也學著馬克西姆抬起頭來、看向月亮。

他稍微有些懷念友人了。

發現那正是幾乎化為樹木的阿納斯塔西婭。

他終究是行於智慧道途的超凡者。隻是如此，他就已經大致猜到了真相。

但問題是，阿爾伯特根本就學不會尤努斯說話的藝術。

“一會等他們回來，請您保持安靜，可以嗎？”

另外一個，則是端莊的坐在後座的精靈少女。

“……我覺得……應該讓您看看我、真正的樣子……”

“阿雅……”

而是“吟遊詩人與他所選定的，自己故事的主角”。

她開口道：“我並冇有去見過……外麵的世界。隻是活下來的話，太寂寞了……不是嗎？

一個是拽著艾華斯的領口，坐在他鎖骨之上的年幼小妖精。

一個人彈起琴來，一個人蹦蹦跳跳，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些話。

雖然有些冇頭冇尾，但尤努斯知道他在說什麼。

尤努斯對那個聲音也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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