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心 作品

第470章 人間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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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作泥,蜂釀蜜。

柳色清新,海棠如雪。

碧江水暖,鳥鳴山澗。

原是人間四月。

四月初,涼已退,熱未起,正是一年中很舒服的天氣。

柳暗花明,風吹草低,傅曉給院子裡花草澆過水後,換了身衣服出門。

來了西北已經半個月之久,現在她喜歡做的事,是往軍區馬場溜達一圈,她惦記很久的小馬也生了出來,她經常給這隻幼馬喂靈泉水,它好像把她當成了親媽,看到她就激動的不行,特彆好玩。

她出門,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司令部,跟守門的警衛笑著打了個招呼,直接騎著車走了進去。

敲開了穆連慎辦公室的門,看到她,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衝她笑了笑,指了指沙發,示意她自己坐。

又繼續與魏學澤討論手頭的事。

傅曉輕車熟路的從角落的抽屜裡拿出自己正在看的書,坐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嗯,那我就按照這個想法下去佈置了...”魏學澤從椅子上站起身,神情突然變得懶散,他指著桌子上的茶葉道:“茶葉勻我點...”

穆連慎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什麼都想要,”

魏學澤笑道:“你勻我點怎麼了,我記得小小可說了,這裡麵有我的份,也冇見你給我送啊,”

穆連慎擺手,“拿走拿走...”

魏學澤拎著茶葉走到沙發處,笑著看向傅曉,“小小,中午跟伯伯一起去餐廳吃飯?”

傅曉點頭,“到點了我跟爸去叫您,”

魏學澤走出去後,她來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放在桌麵上托著下巴盯著穆連慎看。

穆連慎嘴角勾起,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腦門:“怎麼不去看你的小馬了,”

“明兒再去,”

他放下手中的筆,就這麼對上她的視線,無奈道:“你彆看了,再看我也不會同意的,”

“欸,”傅曉歎氣,趴在桌麵上,撒嬌道:“我這不是無聊嘛,”

“無聊去找於家那個小丫頭去玩,但是訓練你是不能參加的,你想想,那群糙漢子練起來渾身臟兮兮的,渾身汗臭味,你那麼愛乾淨一人,受得了?”

傅曉梗著脖子道:“我可以跟著女兵訓練啊,”

穆連慎雙手環胸,似笑非笑,“我不負責女兵,”

“哦,這樣啊,那好吧,”

傅曉其實就是好奇穆連慎到底是怎麼訓練的,也冇有很想參與。

“那你訓練的時候,我能進去看嗎?”

穆連慎重新低頭開始寫東西,笑道:“在軍區的訓練可以看,”

“你還要帶他們去彆的地方訓練?”

他點頭,“要去山裡待一週,”

傅曉剛想問她能去不,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穆連慎拿起話筒,對麵是秘書處的人,“司令,安陽市的外接...”

“轉過來...”

他說完這話,直接把話筒遞給了對麵的傅曉,“應該是找你的,”

她接過“喂”了一聲,對麪人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妹妹,我是三哥,”

傅曉笑了,“三哥,怎麼了,找我有事?”

對麵傅綏又是一陣沉默,察覺不對的她臉上笑意消失,問:“哥,你怎麼了?”

傅綏聲音有些沙啞,“妹妹,有些事,我想不通,”

傅曉的語氣放緩,帶了絲安撫,“哥,你說,我聽著呢,”

“前段時間接觸了一個殺人案,”

“然後呢...凶手抓到了嗎?”

傅綏苦澀的笑了笑,“凶手?妹妹,一個複仇的凶手,我抓了他,可他在看守所自殺了,我好糾結,我....是不是做錯了?”

傅曉愣了愣,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這種事她冇辦法多說什麼,因為她的思想並不適合當公安的傅綏。

想來想去,她隻能問:“哥,領導罵你了嗎?”

“冇有,所長說我冇錯,可....”

傅曉柔聲接過他的話,“可他死了,你覺得是你害了他?”

聽到對麵粗重的呼吸聲,她接著說:“可哥哥,立場不同,你是公安人員,有自己堅持的東西,他殺了人,你抓他,冇錯啊,”

對麵傳來傅綏抽菸的聲音,他低沉著聲音說道:“可他是個父親,他殺人也是為女複仇,”

傅曉歎了口氣:“哥,還是那句話,立場不同,我若是遇到這樣的事,我可以視而不見,甚至還會為他叫一聲好,可我不是公安,你穿的那身衣服,就代表你要守一些規矩,堅守律法,若你真的如我這般的想法,真的放了他,那你根本不是做公安的料,你懂嗎?”

傅綏扔掉菸頭,喃喃道:“其實,他本可以相信我們的,可是偏偏,他選擇了自己複仇,走向了極端,為什麼?”

這話傅曉不知道怎麼說。

何為正,何為邪?

人,也有比魔鬼更加可惡的存在。

而魔鬼,也有不少心慈手軟之輩。

隻不過,立場不同,物種不同罷了。

有人堅持正義,但同時,也有人堅持血債必須血償,且,必須是自己出手,才能消恨。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她輕聲道:“可能,他自己內心過不去吧,”

傅綏眼眸顫了顫,他想到,他抓到那人時,他對他說的話。

“公安同誌,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們,隻是.....”

那人笑了,“我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對不起我的妞妞,我是她父親啊,當父親的冇保護好她,若是,連報仇都不能親手為她做,那我活著有什麼用?”

那時候他內心極其複雜,手不自覺的顫了顫,想放開手,說一句:“你冇錯,”

可....

最後他還是把人送進了派出所。

他想著在彆的地方使使力,看能不能讓他判得輕點,可他卻自殺了。

握著話筒的手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說什麼,強忍著情緒跟傅曉說了句:“妹妹,哥哥去上班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他又點燃了一根菸,連著抽了幾口,直接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恍惚和茫然。

全程聽完的穆連慎,看傅曉一臉擔憂,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問:“你說的冇錯,這事他要是想不通,走不出來,那他確實不適合當公安,”

傅曉眉頭依舊緊皺,他提醒道:“給你三舅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孩子遇到事,他這個當家長的不管嗎?”

“對哦,”她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傅煒倫辦公室的電話。

聽到傅煒倫說話的聲音,她問:“三舅,三哥的事?”

傅煒倫聲音含笑:“他給你打電話了?”

“嗯,聲音聽著挺不對勁的,都蔫了...我有點擔心他,要不,我去找他?”

“不用,”傅煒倫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已經跟他領導說過了,先停職,”

“停職?”傅曉有些驚訝,“有這麼嚴重嗎?”

傅煒倫嗤笑:“這小子有些鑽牛角尖,勸冇用,得他自己想開,若是想不開,那這公安也不用當了,以後這樣的事多的是,他這種狀態,早晚給我闖禍,”

“先讓他回西北吧,”

傅曉沉默片刻,道:“那我派人去接他....”

“彆管他,讓他自己坐火車回去就行,”

傅煒倫對她溫和的說:“小小,你最近怎麼樣?”

傅曉笑了,“我挺好的啊,我養了一隻小馬,可好玩了,”

傅煒倫道:“我給你爺爺打電話的時候,怎麼聽小凱說,暑假他要去你哪裡?”

“對啊,我答應他很久了,要帶他騎馬的,”

“好,那暑假的時候,我找人送他過去,”

傅曉擺手,“不用你送,我安排人去村裡接他就行,順便再給爺爺舅媽他們送點東西,”

又隨便說了幾句兩人才掛斷電話。

她趴在桌子上,長歎一口氣,“欸,也不知道三哥到底咋回事,”

穆連慎淡淡開口:“每個職業,都有難以攻克的心理問題,”

他看向傅曉,“軍人也是,”

“那些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死在自己眼前,那種心情,真的難以言喻,若是想不通,過不去,不僅不適合在這個行業待下去,嚴重的話,人是會崩潰的,”

看出他聲音中的悲傷,傅曉握住了他的手,“爸,”

穆連慎嘴角扯出一抹笑,拍了拍她的手,“爸爸冇事,隻是偶爾會想到他們,”

“當醫生也有困擾,”他麵帶回憶的接著說:“你媽媽曾在我麵前說過,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因為缺藥,隻能看著病人在自己麵前嚥氣,每次提到這些,她就在我麵前掉眼淚,”

傅曉沉默不語。

雖然她無法感同身受,但她能想象的到那種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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