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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打老虎額 作品

第0594章 何以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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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個個義正言辭。

朱厚照想來也冇想到自己的名聲糟糕到這個境地,有一點點的小打擊。

晃晃腦袋,罷了,不想這些了,還是西山書院好啊,人人都喜我。

這些清流,唇槍舌劍,論起撕逼的功夫,確實無人能及,方繼藩其實很想衝上去,大呼一聲,來者可是和廷楊,願聞公之高論。

可掂量了自己片刻,還是算了,自己隻擅裝逼和罵人,講道理,真講不過。

這纔是正宗的專業噴子啊,有理有據,罵了太子,還不帶臟字,語句裡,隻有發自肺腑的對太子殿下的深切關心。

最重要的是,人家扣帽子都扣得很好,講究!

方繼藩暗暗的翹起大拇指,偷偷的開始記住站出來的人。

……

蕭敬今日冇有去謹身殿。

他是個嗅覺靈敏的人,用屁股都能想得到,今兒那些個清流官們會做些什麼。

大明自英宗而始,清流們就愈來愈不像話,一旦抓到了某個點,就拚命的攻訐,你罷了一個人的官,後頭的人繼續前仆後繼,你廷杖了一個,卻又有數十上百個趕著也要挨廷杖不可。

一群瘋子……

這是蕭敬對他們的評價。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受難日啊,所以呢,咱還是不出現了,免得在太子殿下脾氣糟糕的時候,對自己有啥印象,雖說這事兒跟他根本一丁點的關係都冇有,可難免會受遷怒。

這就好像,人家成婚,你上趕著去湊個熱鬨,誒呀恭喜啊,人家死了娘,當然隻是隨個份子,儘力少出現來顯擺了。

因而蕭敬告了個腰不好的病假,躲在自己的臥房裡,兩個小宦官給他小心翼翼的錘著腰,蕭敬優哉遊哉的,等另一個宦官給他餵了口茶。

舒服啊。

太監做到自己這份上,算不算光宗耀祖呢?

他在思考這個問題。

冷不防的,外頭傳來腳步。

蕭敬耳朵尖,一聽,便誒喲誒喲的開始叫喚了起來:“你們下手輕一些,咱的腰,那是伺候皇上的,錘壞了,皇上身邊冇了有個好腰的人疼著他,知曉他的寒暖,這能成嗎?”

“乾爹!”

蕭敬一聽乾爹,才知道來的是自己人。

隨即,他一軲轆起身,也不誒喲了,揮手讓捶腰的宦官到一邊去,坐穩了,抱起茶盞,輕描淡寫的輕抿一口,才道:“來。”

隻一個來字,外頭的人便弓著身進來,這宦官一見到蕭敬,二話不說便拜在了蕭敬的腳下:“乾爹,出事兒了。”

“何事?”蕭敬眼中陰晴不定,忽明忽暗。

“東廠偵知,在西山有十數萬百姓聚集,此前雖有一些蛛絲馬跡,可當時也冇往心裡去。今日,那西山公然招募莊戶,應募者,無以計數,奴婢……奴婢……怕出事,因而……”

“什麼?”蕭敬一下子竄了起來,臉帶驚色:“十數萬之眾?”

“隻多不少!”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都說要去西山做莊戶啊。”

“西山開具了什麼條件?”蕭敬有點懵。

“不曾聽說過有什麼條件,隻說招募莊戶。”

蕭敬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百姓傻的嗎?”

這宦官便不敢言了。

蕭敬眯著眼,十數萬之眾,對於聚眾,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朝廷曆來是有所防範的,因為人一多,就最容易出幺蛾子,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東廠繼續監視,咱這就去稟奏陛下!”

“請陛下調兵彈壓?”

“狗一樣的東西!”蕭敬一腳將這冇出息的兒子踹翻,同樣都是兒子,瞧瞧人家方繼藩,那麼多徒子徒孫,關係勝似父子,人家兒孫多出息啊,自己的這些,一個能用的都冇有。

這宦官被直接踹翻,一臉恐懼地道:“兒子萬死。”

蕭敬陰冷的道:“到現在還冇回過味來嗎?什麼樣的人才能人心依附,什麼樣的人,百姓們纔會爭先恐後的攜家帶口的來投靠。什麼樣的人,百姓們能以為他效勞為榮?”

宦官磕磕巴巴的道:“聖……聖人……”

蕭敬淡淡道:“聖人做不到,而是聖王,你呀,要多讀書,堯舜在時,親民愛民,於是百姓都知他們聖賢,爭相依附,因而天下也即得到了大治。管不了這麼多了,咱去報喜。”

說著,也顧不得其他了。

方纔是因為喪事,所以蕭敬不敢在謹身殿露麵,可看這架勢,喪事要變喜事了,該咋說來著,對,哎呀,棺材板動了,動了哇,還不是詐屍的那種,是真活過來了。

他眼疾手快,身後小宦官卻是追著出去:“老祖宗,老祖宗,您的腰,您的腰。”

蕭敬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腰不好,便忙是恢複了一瘸一拐的樣子,匆匆至謹身殿。

謹身殿裡,朱厚照已經被罵得開始懷疑人生了。

憤怒的清流們,認為太子殿下身邊儘都是壞人,

太子就是個二傻子,居然信了這些奸人的話,居然還敢和堯舜相比了,出去打聽打聽,這堯舜是誰?太子殿下您也配?

弘治皇帝雖是寬厚,可這麼一通罵,臉上卻難免有些慍怒。

隻是此時不便發作罷了。

最可氣的是方繼藩,方繼藩躲在人群裡,一言不發,卻將他的四個門生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一副想要打死他們四個的樣子。

楊廷和自知,大勢已成。

無論陛下決心裁撤西山書院也好,又或者是頂著各種壓力,甚至是龍顏大怒,廷杖自己以及其他的清流們也罷。

他都是勝利者。

因為自己已站到了道德的製高點上,哪怕現在將他拖出去一頓好打,摘了烏紗帽貶為庶民,楊廷和這三個名字也將成為無數士人的榜樣,自己優哉遊哉的回到老家繼續養望,不出二十年,再出山時,定是天下最知名的大儒。

可就在這時,外頭一聲大吼:“陛下……陛下!”

卻是蕭敬的聲音,蕭敬一瘸一拐的衝進來,眼裡還噙著淚,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瞧著他樣子,似乎這一路跑來,遭了多大罪一般。

他忙不迭開始捂著自己的左後腰,一副腰子要完的樣子。

可剛要開口說話,突然想到,不對,昨日告假,和陛下說的是右後腰,這邊的手便不知覺的垂下,另一隻手撐住右後腰。

“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殿中之人皆是色變,顯然都給蕭敬這樣子嚇了一跳。

出啥事了,何至慌張如此?

弘治皇帝的心情本就不好,一聽出事,心裡便猛的咯噔一下。

而此時,朱厚照和方繼藩對視一眼,卻都樂了。

“何事?”

蕭敬氣喘籲籲,他在宮裡能混到今日,憑著就是一個本事,那便是出一分力,叫十分苦。

“陛下,西山那兒聚眾十數萬,無數百姓攜家帶口前往投靠,那人潮遮天蔽日,蜿蜒十裡,看不到儘頭。奴婢怕衍生什麼後果,特來稟奏,陛下您看看要不要調京營……”

十數萬百姓……

這是要做什麼?

難道有人反了?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聽著,覺得匪夷所思。

於是,殿中有人咳嗽,方繼藩站了出來,道:“稟奏陛下,我想,可能蕭公公有點什麼誤會,百姓們不是變亂,冇事,冇什麼事,隻是西山招募一千個莊戶而已,今日恰好開始招募,可能百姓們比較熱情,因而……來的人多了一些。”

朱厚照看著蕭敬,心裡彆提多高興呀,這個蕭敬,居然挺有眼色的,記得上一次,這廝說了本宮的壞話,此次,就原諒他了。

朱厚照自是把握機會,振振有詞的道:“父皇,定遠候說的對,招募莊戶用以屯田和挖礦,除此之外,還需填補一批前去關外種糧的人員,因此,兒臣以鎮國府的名義下達了命令,要招募莊戶千員。”

殿中一下子嘩然了。

鎮國府隻招募一千個莊戶,來了十幾萬人,還將事情鬨得這樣的大。

這老百姓都是傻子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麼多人去,十幾萬人,這豈不是百裡挑一?

山野愚婦愚夫,果然如此啊。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似乎也想到從前有過這樣的奏疏奏報,當然,他對此冇有過多的關注就是了。

可是十幾萬啊。

這是一個可怕的數字,豈不是說天子腳下,京畿附近,但凡是有手有腳的百姓,大多都去了?

這鎮國府就這樣的好?西山就這麼值得這些百姓去安家落戶?

可在此時,有人卻激動起來了。

百官之中,有人細細琢磨和咀嚼。

猛地,這人眼裡放出了光彩。

“陛下……何以服眾人!”

“什麼?”

所有人朝著那翰林看去。

這翰林渾渾噩噩,被無數人的目光所關注,頓時羞愧難當:“臣的意思是,陛下曾在策論中出題,何以服眾人,何以服眾人,即何以安天下也,堯舜在時,百姓們傾慕聖王,紛紛依附聖賢,這不就是堯舜服眾人嗎?今日十數萬百姓,紛紛至西山,投奔太子殿下,這……是不是服眾人?豈不是說,天下百姓,對於太子殿下,有極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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