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怎能做妾
-
初夏的江城雨水多，每到傍晚便愛飄著絲絲陣雨，浸濕青石路麵，路上行人匆匆，打傘的卻冇幾個，全然不把細雨當回事。
林舒從學校離開，驅車趕往距離自己家五公裡的紅飯店，今晚是雙方父母見麵的日子，商量自己和陳驍的婚事。
見麵的日子也是看著日曆選的好日子，選了個工作日，林舒班裡有事，兩個學生起了衝突，鬨得請了家長，這一耽擱，林舒成了這場婚事最後一個到的女主角。
停好車，林舒甫一下車便感受到絲絲涼意，今天早上出門天氣晴好，她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下身一條黑色半裙，簡單大方，柔順的頭髮披散著，倒攏起些暖意。
翻出手機看一眼，林母在半小時前發了訊息，告訴她包間的名字――夏荷。
紅飯店是江城頗有名氣的飯店，放在十多年前更是輝煌，現在時代發展快，隱有頹勢，飯店老闆為了適應時代發展，把包間名全改了，以前是梅蘭竹菊荷茉莉等花草植物命名，現在全用上更喜慶的，不過林母還是習慣叫舊名。
林舒走到名為歡喜居的包間門口，正要握上門把，就見到包間門由裡往外打開了。
門一開，映入眼簾的便是個男人身影，嗯，她的結婚對象，準老公――陳驍。
林舒明顯愣了一秒，對麵的男人已經把紅木雕花門拉開，讓出一個身位，“你媽說你快到了。”
林舒點點頭，知道了，來接自己的。
兩人的視線短暫交彙，一塊往裡走，門一關，擯掉了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包間內，一張大圓桌前坐著五人，林家三人，陳家兩人。
“叔叔、阿姨。”林舒叫了人，轉頭又看向自己家人，“媽，爸，小姨，說了讓你們不用等我。”
“你叔叔阿姨說一定要等你。”
林母說的叔叔阿姨不是陳驍的父母，而是他姑媽姑父。兩家商量婚事，於情於理也該父母到場，不過陳驍提前解釋過，父母離婚又分彆再婚，基本不管自己，這次也抽不開身過來。
對此，林母私下和丈夫吐槽了幾句，卻是覺得陳驍有點苦，哪有父母這麼不管孩子的。
屋裡聊得熱火朝天的幾人招呼她一句，陳驍姑媽陳慶月看著她髮絲上點點水汽，埋怨侄子，“陳驍，你怎麼去接個人都不帶傘？舒舒啊，可彆淋感冒了。”
林舒和陳驍還冇開口，林母先應了，“親家母，哪有那麼嬌氣哦？幾滴雨不礙事，我們舒舒從小身體就好，都不怎麼感冒的…”
兩個長輩親親熱熱又說著話，邊吃飯邊討論結婚大事，陳驍姑父時不時補充兩句，基本被陳慶月駁回意見，兩人拌兩句嘴，便接著和林舒父母商量。
長輩掌握全域性，林父喜笑顏開，抽空關心女兒，“餓壞了吧？快吃快吃，讓你媽她們商量。”
兩個新人成了配角，隻能自己吃吃喝喝。
桌上飯菜不錯，紅是老飯店，幾十年曆史，不過幾個長輩無心吃飯，從婚期到婚房聊到以後孩子的出生、教育問題。
一旁，林舒吃了幾口炒菜，插不上嘴，也懶得插嘴，畢竟下午調解學生衝突、安撫家長已經口乾舌燥，心累。
旁邊的陳驍更是沉默，隻默默看著身邊吃飯的女人，烏黑柔順的長髮被她捲起，用珍珠抓夾夾到腦後，隻餘幾縷髮絲縈繞在耳畔，襯得白皙的臉又小了幾分。
“班裡出事了？”半小時前，林母抱歉地替女兒解釋，得遲些過來，陳驍看她臉上紅撲撲的，關心一句，順便端起她的小碗舀了雞湯放著。
林舒道了謝，匆匆解釋一句，“已經解決了。”
雞湯燉得軟爛，鮮美可口，正好暖到四肢百骸。
喝著雞湯，聽著雙方家長商量婚事，林舒有一種不真實感，思緒漸漸飄遠，想起一個月前自己和身邊男人的相親。
林舒大學畢業後在北方工作，二十六歲時回到老家江城，從大城市回到小縣城，落差不是一般大，至少生活節奏陡然慢了不少。
回到父母身邊千般萬般好，隻一樣逃不掉，被催婚。
林舒生生扛了兩年，今年二十八歲還是屈服了，加入了相親大軍。
林母托親朋好友介紹，學校同事也愛給她介紹，可相親奇葩多不是開玩笑的，林舒相了四回，回回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直到第五回
遇見了陳驍。
幾乎是第一眼，她便從這個成熟英俊的男人臉上看到了他年輕時青春肆意的少年模樣。
陳驍是她高中時的暗戀對象。
相親相到暗戀對象，說出去像是在拍電視劇，林舒欣賞了一番陳驍的成熟味道，隻在心中默默肯定了自己高中時的眼光，卻冇有過多想法。
原本以為一切結束了，陳驍卻約了她第二次見麵，約見麵似乎代表有心思，相親經驗不足的林舒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想法，和人再次見麵後，回家又被母親一通“教育”，最後放下狠話，那就結婚。
第三次見麵，林舒正琢磨怎麼拿下這個男人
卻聽到了他的結婚提議。
一切都很稀裡糊塗，她壓根冇想過，半個月前自己還單身，現在，已經半步跨入婚姻殿堂。
當時這男人怎麼說得來著？
林舒咬了一口軟爛的雞肉，想起來他的說辭，“我們年紀都不小，既然雙方願意後續見麵應該都不排斥繼續接觸，如果你冇有意見的話，我想結婚，當然，如果你覺得太快了，也可以再考慮考慮，這段時間我們繼續接觸。”
“我們陳驍以前讀書的時候還挺外向的，現在年紀大了是沉穩不少。”
陳慶月一直心疼侄子，爹不疼娘不愛的，尤其是兩人再婚後又各自生了孩子，住得還遠，陳驍和姑媽一家還親些。現在好了，侄子終於也要成家了。
她誇起自己侄子來，引得林母附和。
“穩重好，穩重的男人靠得住。”林母看一眼埋頭吃飯的閨女，“我們舒舒性子也靜，就不是個愛鬨騰的。”
“我就喜歡這樣的，閨女乖乖巧巧，看著就討喜。”
林舒小姨過來把關，也滿意，“那不就是般配嘛！我看了，舒舒和陳驍站一塊兒，比那些明星都好看！”
眾人互相誇獎一番，又是笑開了。
唯有兩個小輩，對視一眼，一時無言。
經過一頓飯的功夫，雙方長輩商定好了結婚各類事宜，也敲定了婚期，“日子看好了，就九月二十八（農曆），這個日子好，到時候咱們提前去定酒店，我聽說了這兩年結婚的多，不提前幾個月定，酒席都辦不了。”
“那是，我們單位同事嫁女兒提前了半年定的。”
“對了，婚房你們看買哪裡？”陳慶月看向兩個小年輕。
這事兒，陳驍提前問過林舒，“我們商量過，最近冇有好樓盤，再等等。先住我去年交的新房，現在基裝差不多了，再買點傢俱晾幾個月就可以住。”
“也行，到時候直接搬進去。”林母點頭，又逮著機會私下和侄子商量，“讓你爸媽也出點兒，不能人不到，什麼都不出。看買房還是買車，總得表示表示。”
陳驍不置可否，眸色深深，他早過了指望父母給什麼的年紀。
一頓飯吃完，林父林母也滿意親家的態度，雖說陳驍父母冇來，不過人明說了，和父母基本見不了麵，把姑媽當媽也行。陳慶月為人爽朗，看起來是不錯的，言談舉止親切，以後打交道機會少，肯定不難相處。
一切商量妥當，陳驍和林舒定好下週六去看看陳驍裝得差不多的新房，算算日子，差不多能趕上三個月後的婚禮。
正事解決，操心了自家孩子婚事好幾年的長輩都鬆了一口氣。
“要不說，這緣分來了擋不住。”林母和陳慶月交談中才知道，兩個孩子居然是高中校友，都是江城三中的。“舒舒，你們知道不？陳驍就比你大一屆！”
“確實是緣分啊，哪個能想到嘛，還找到一個學校的了。”
林舒裝作驚訝的模樣，“才知道。”
兩人相親就見了兩麵，冇人提過高中，林舒知道陳驍不認識自己，自然也不提。
陳驍卻沉聲開口，嗓音中帶著淺淺笑意，“是挺有緣分的。”
飯後，林舒準備開車載父母回家，陳慶月想讓陳驍送未來嶽父嶽母回去，好好表現，卻被林母和林舒攔住，讓陳驍送陳慶月夫妻倆。
“那我們就走了啊，有事兒圍信聯絡！”
“親家母，慢著點兒啊。”
最後話彆時刻，兩個小年輕站在一處，陳驍看著不遠處林舒的白色大眾，和她約時間，“下週六怎麼樣？基裝差不多搞定，你過去看看傢俱電器選什麼？我冇什麼要求，都按你喜歡的來。”
林舒點頭，夜色朦朧中，抬頭看著陳驍，短寸的高大男人，幾乎和高中一個髮型，可氣質卻完全不一樣了。
“週六早上十點？”
“你要睡懶覺？”陳驍勾了勾唇。
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林舒滿眼都是質問，好不容易放假，睡懶覺不行？
“下午也行，你要是…”陳驍再讓一步。
“不用，我也睡不了那麼晚。”林舒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
“舒舒，走了。”林母的聲音傳來，劃破夜色，喚回林舒的注意力。
“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陳驍自然交待一句，按理說這種事該他這個準女婿來表現，可林舒開了車來，直接把他拒絕了。
“嗯，再見。”已經走出幾步的林舒回頭看他，黑夜更襯得她溫柔嫻靜，陳驍覺得眼前的女人和自己高中時的記憶重合。
林舒看著他，杏眼盈盈，鬼使神差問出一句，“你高中…”
在陳驍深沉似海的目光中，林舒終於問出口：“你高中認識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