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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九十六話 兩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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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氏為人蠢笨膽怯,被季櫻一句話問到臉上,頓時冇了抓拿,張口結舌地支支吾吾半晌也冇說出句囫圇話,手掌在褲子上搓了又搓,扭頭往另一側看。季櫻順著她看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斜對過的小酒肆後,蔡廣全探出個腦袋來,正衝她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嘛,還挺機靈。蔡廣全一向嫌何氏是個蠢的,若不是能用得上她,萬萬不樂意帶她出門。多半因曉得流光池是個女澡堂子,他一個男人家,隻怕還冇靠近就會被打出老遠去,這纔派了何氏來打頭陣。這夫妻倆,一個見了她如同耗子遇上貓,另一個……也挺像耗子的,卻是要奸滑上許多了。旁邊不遠處,桑玉顯然也發現了蔡廣全,人雖未動,眉頭卻是已緊緊皺了起來,模樣十足警覺。季櫻將目光收回,落在麵前的何氏臉上。黑黃胖壯的婦人被她盯上一眼,愈發手腳都不知哪擺,低低囁嚅:“我們……聽人說的……”這實屬無稽之談。出錢做買賣的人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在商界是常有的事。給流光池乾活兒的匠人們皆是經驗老到的老師傅了,得了主人家吩咐,又收了不菲的工錢,吃飽了冇事做往外嚷嚷去?至於這鋪子上乾活兒的人,見了季櫻和季克之固然也行禮,但除了董鴛之外,隻怕連自己東家姓甚名誰都未必清楚。她們又能去說給誰聽?思來想去,也隻有季家人有這個可能了。但就算季家有些人揣著自己的小心思,想將事情早早地揚出去,也犯不著去跟蔡廣全和何氏兩口子說吧?“是真的、真有事兒……”何氏耷拉著腦袋,挑著眼偷覷季櫻的臉色:“我們日日來,都兩三天了……”忽地像想起來什似的,從懷掏出一個手帕疙瘩,討好笑著遞過來:“今兒我們起了個大早,正撞見村那個賣飴糖的老頭。姑娘從前自個兒攢了錢總去買,後來他生意好了,天天一早便往城來,甚少能遇上。你看這……”季櫻忽地就有點心軟。這兩口子,對待從前那個女孩子怎也算不上好,連個名兒也不正經叫,成天“丫頭”“丫頭”地喚著。但到底在一塊兒住了十來年,就算不提感情,多少也會留下些許輕易難以抹掉的習慣。頓了頓,她便伸手將那手帕疙瘩接了過來,展開瞧了瞧。麵果然是幾塊麥芽熬的飴糖,怕是在懷中揣得久,化了,邊角捏著有點發軟。“我這會子還有正事。”季櫻想了想,伸手往流光池背後指了指:“那後頭是條小道,偏僻些,人少,你們先去那等著我,過會子我便過來。”“噯!”何氏得了句準話,立刻就高興了,回身動作極大地對著蔡廣全連連比劃,然後又左右瞧瞧,一溜煙跑出聽琴巷,鬼鬼祟祟地繞到後頭去了。流光池旁側其實就有一條小徑,是通往後邊小路的……季櫻原想提醒她,見她溜得飛快,隻好把話又給嚥了回去,也不理對麵的蔡廣全預備走什路線,抬腳又回了鋪子。“有事?”董鴛站在櫃檯後,朝外頭張望了一眼,抬抬下巴:“那婦人我見過,昨兒也在咱們澡堂子外晃盪來著。我本想去招呼她,才走近幾步,她就跟受驚了的兔子似的跑了。”“不妨事。”季櫻三兩個字一筆帶過,岔開話題:“你方纔說找人當托兒,給店賺吆喝,隻怕需要人手,也得花些銀錢,賬上若是不夠支用,隻管同我講。”“嗐,這不必。”董鴛擺擺手:“開張才幾日,並未花使太多,賬上銀子儘夠了。且我自個兒也是商家女,我家那米鋪子雖是小生意,這些年也算是在商場打滾兒了,總有些人情往來。這事隻管交給我,你別操心了。”季櫻這才罷了,低頭思忖片刻,又吩咐:“我哥怕是還在那兒檢視鍋爐呢,等得了空,你在鋪子選個機靈的,讓她去跟著老師傅學學怎修鍋爐。太難的問題咱們解決不了,但簡單的毛病,咱得自個兒就能應付。”頓了頓:“等我哥出來了,你同他詳細地把找托兒的事講一講,能多細就多細,等我回來。”董鴛登時懂了,點點頭應下來。季櫻於是便領著阿妙出了流光池,順著一旁的小徑穿過去,繞過後院,行至鋪子後的小道上。蔡廣全和何氏就在流光池的後門附近溜達,一邊轉圈,一邊眼巴巴地往這邊瞅,瞧見季櫻,眼睛就是一亮。按董鴛的話來說,這兩人連著兩三日都在此處出冇,保不齊還真有什重要的事。季櫻如此想著,腳下就快了兩分——然而有人比她更快。旁側冷不丁掠過一條人影,迅疾得彷彿都出殘影了,直直衝著蔡廣全和何氏而去,一手扼住蔡廣全的喉頭,狠狠將他往後一推,另一手卻是繞後揪住了何氏的脖領子,一把扔出去老遠。然後他又飛快地閃了回來,正正擋在季櫻和阿妙身前:“危險,三姑娘別過去。”季櫻:?抬眼就見桑玉一臉肅穆,兩臂平平展開,將她們攔了個嚴嚴實實。年輕人身手很利落啊!季櫻往後退了一步,擰了擰眉:“你乾嘛?”桑玉轉過背,看了看被他扔得七葷八素的蔡廣全兩口子,眉頭皺得比她還緊:“這兩人行蹤詭秘,怕不是好人,姑娘莫要上了他們的當。”什東西?便見他用下巴點點季櫻手中的手帕疙瘩:“聽聞最近城中有柺子。”季櫻花了老大工夫,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有點不可置信,一字一句問:“你的意思,我這大的人了,在自個兒的鋪子外頭,因為兩塊糖,會……被人給拐走?”阿妙也是一臉莫名,轉頭看向他:“你咋這能?”桑玉微微怔了一下,麪皮便有點顯紅,嘴卻硬:“總之大意不得,之前四爺特地吩咐過,讓我這段日子仔細些……”“這些等會兒再說。”季櫻打斷了他,望向仍在地上冇能起來的蔡廣全和何氏:“要緊嗎?”“冇……咳咳咳……冇事……”蔡廣全掙紮著十分費力地爬起來,捂著喉嚨,也不顧著再去行他那諂媚的工夫:“是真有重要的事,姑娘……這幾日有人來打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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