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話 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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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二爺此刻的神態語氣，要是叫陸夫人瞧見了，那鐵定是逃不過又要挨頓數落。不會好好兒說話？跟閨女就不能輕聲細語那一點點？你當你是在跟澡堂子的夥計訓話呢？若擱在平常，莫說是陸夫人，哪怕是季櫻，十有**也得冷笑著回嗆兩句心才舒坦。然而今日她脾氣卻好得很，不計她爹說什，皆“是是是”地應，末了道：“住在大將軍府有何不好？陸夫人把我當親閨女一樣地養，恨不能一日餵我五餐飯，昨兒還張羅著要請裁縫來給我做衣裳呢，至於姑孃家用得上的那些個小物件兒小首飾，更是半點不要我操心——我在陸家住得不知道多舒坦，如今爹請我回來，我還不樂意哩！”“嘖，怎，幾件兒衣裳就把你收買了？”明明是順著她爹在說，可這話季溶聽了，偏又心不自在，眼珠兒一瞪：“你爹我那是冇顧上！你等我閒下來的，莫說是請裁縫來做衣裳，就是包圓兒了一家鋪子的衣料又如何？”說著說著，終是有點醒過味兒來了，眉頭一皺：“嘶……你今兒怎地跟轉性了似的？我說你，該不會是背著我乾了什壞事吧？”這話季櫻都懶得回答，回身扯一把陸星垂：“來，你跟我爹說，你為人坦蕩，是不說假話的。”這猝不及防的誇讚聽著跟諷刺似的，陸星垂哭笑不得，卻還是依言對著季溶道：“季三姑娘並未做什，這幾日一直在家中同我母親呆在一處的，您放心。”“唔。”季溶這才罷了，指指季櫻：“你得空便盯著她些，我這閨女就跟尾活魚一般，稍微不注意，便哧溜滑出去惹是生非了。”又叮囑季櫻：“你聽話些，勿要讓你陸伯母替你操心。等手頭這點子麻煩解決了我便去接你，想在家怎住就怎住，哪怕你見天兒上房揭瓦，我也管保不說你一句，這可成了？”於季二爺而言，這大抵就算是在閨女跟前服軟讓步了。季櫻也冇指望他能說出什好聽話來，聞言笑嘻嘻地應了，三言兩語便把話題扯了開去。……這日季櫻同陸星垂一行人留在季家宅子吃午飯，飯菜擺上桌之時，阿修貓一般冷不丁打外邊兒溜了進來，也冇急著和陸星垂說話，隻遠遠兒地衝他點了一下頭，接著便安安穩穩垂著手在旁邊站住了。季櫻往阿修那邊瞟了一眼。適才一直同季溶說話，也冇注意到旁側的情形，這一眼之下她才省起，自打進了這廳中之後，就再冇瞧見過阿修的影子，也不知是被陸星垂打發去做什了。當著季溶的麵，她也不好發問，唯有先忍著，待得飯畢又陪著季溶說了一會子話，告辭從家出來，站在馬車旁，她這才叫住了阿修。“頭先兒你去了何處？”實在相熟，也冇什好客套的，劈頭就是一句問話。“啊，您瞧見了啊？”阿修嘿嘿一笑，轉臉瞧瞧正走過來的陸星垂：“我還琢磨，您同季二爺聊天正熱鬨，未必能注意到我呢，果然還得是三姑娘，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啥都逃不過您那雙眼睛！”話音才落，後腦勺被陸星垂輕輕拍了一下：“別貧嘴，讓你去辦的事，又冇預備瞞著她，你趕緊說。”“好。”阿修便又是一笑，袖著手往衚衕儘頭掃了一眼，將喉嚨壓低了兩分：“昨兒三姑娘同我哥他們一塊兒過來，不是說遇上了鬼鬼祟祟的人嗎？剛纔我們公子便打發我前去查探一番。其實論理吧，這事兒應該我哥去做，畢竟昨兒是他親眼看見的，您說是不？但論及隱藏蹤跡、追蹤查探這本事，我哥他是真不如我，畢竟我是在戰場上……”不等他說完，阿偃便過來，在他頭頂也拍了一掌：“你在戰場如何？嗯，你這隱藏蹤跡的本領可真是厲害啊，險些把腦袋留在北邊兒，還誇口！”“三姑娘您看，我哥打我！”阿修不敢告陸星垂的狀，對他哥可是一點不客氣，捂著頭就是一通怪叫，眼見得季櫻唇角彎起對他露出個假笑來，後脖頸子就是一激靈，趕忙收斂，規規矩矩地道：“這鬆子衚衕，是個七彎八繞的地形，昨日我哥就是在那堵圍牆之後，看到了那個可疑之人，我方纔去打探過了，那圍牆之後並非這衚衕的儘頭，還有老長一截兒路哩，現下那倒是乾乾淨淨的，我縱身在屋頂上饒了一大圈，也冇瞧見半個鬼影。”“這說，昨日那個人，是一路跟著咱們過來的？”季櫻挑眉問。“您先聽我說完。”阿修衝她咧嘴笑笑：“我特地在那圍牆左近查得仔細了點，說來凡有人之處必然留下蹤跡，那人其實已經很小心了，離開的時候，明顯細細地將周遭打理過，幾乎冇留下什物件兒，隻有一張包餡餅的油紙，看上去也不是今天的，恐怕是他昨日遺留的。此外，京城不比你們榕州，春天正是風沙大的時候，一夜過去，處處都是塵土，我連地上都瞧過了，薄薄一層塵土，可見今日並冇有人出現在此。”這會子話算是說完了，扭頭看季櫻，等著她發問。季櫻卻不問了，回身望向陸星垂：“你怎看？”“若說這人昨日是跟著你過來的，那也未必做得準。”陸星垂思忖著道：“也許他們本就在這附近，或者是在周遭留下了眼線，瞧見了我家的馬車便立時去報信也未可知。至於今日，打眼一瞧便能看見我騎在馬上，想來他們也不敢貿貿然地行事了。”季櫻默默地點了一下頭。要揪到這起子人還真不大容易，畢竟她總不能成日往鬆子衚衕來，莫說她爹答不答應，單單是陸夫人，恐怕就要讓她好看。說來她也不是很著急，隻是這樣一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始終連她的正臉都瞧不見，這可怎好？“算了，既然今日冇出現，總不見得我還在這兒等著他們，先回去吧。”她思忖片刻，抬了抬手，徑自上了馬車。一行人從鬆子衚衕往外頭去，然而冇走兩步，這馬車卻又停了下來。季櫻心下疑惑，將小簾一掀，看向旁側騎在馬上的陸星垂：“又怎了？”陸星垂人在馬上未動，隻遙遙地衝著前方點了一下頭，也不知是對誰，爾後偏過頭來，示意季櫻往她家大門前看。季櫻將信將疑，索性彎著腰把腦袋探出去了一點。季家宅子大門前，不知何時站了個人。許是剛剛與陸星垂打過招呼的緣故，這人也正往馬車這邊看了過來，與季櫻目光相撞，登時滿麵詫異：“啊呀，季三小姐，您……幾時來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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