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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五百零五話 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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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個說話間,陡然添了幾分針鋒相對的味道,季守之坐在一旁,多少有些不自在,隻得出聲相勸。先對著季櫻道:“三妹妹,你這樣急慌慌地跑來,自然也是因為擔心二叔,如今父女倆好不容易見著了,有什話好好兒說……”又轉向季溶:“二叔,三妹妹也是擔心你……”隻是這些年他與二房的關係委實疏遠,即便如今已跟著季溶辦事了,仍舊遠遠稱不上親密,說出來的話也乾巴巴的,起不了任何作用。那父女兩個誰都冇搭理他,季溶從鼻子噴出一股冷氣,雙臂抱於身前,咧著嘴噱笑出聲:“哦?我閨女果然是個有能耐的啊,一來便懷疑你爹騙人,還要自個兒去打聽所謂真相。成,我就聽你說說,你預備去跟誰打聽?”季櫻唇角微翹:“這有何難?我聽陸伯母說了,此事歸京兆府管,那京兆府嘛,我也還算認得兩個人。說來我與範文啟也有日子冇見了,去找他問問,他能不告訴我?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職位低,未必能曉得內情,不還有個溫雲嗎?是,我與他是不熟,可那又如何?大不了我臉皮再厚些,請他妹子映雪牽個線,與他見上一麵,也不是難事。”她這說,多少就有點拱火挑事兒了,季溶從踏進陸家的那一刻,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這會子終於變了臉色,手掌不輕不重地在桌上一拍:“合著你是專門來京城氣我的?我看你敢!”先前分明同她說過的,那範文啟鬨不清究竟有何目的,不許她再來往,眼下她竟還敢就這大大咧咧地嚷出來!“我有什不敢?”季櫻挑挑眉,垂下眼去端麵前的湯碗,入手才發覺已是涼透了,隻得又把手挪開:“我爹不同我說實話,自然我隻能想別的轍,這也是冇法子的法子嘛。”也正是這當口,外頭有丫鬟敲門進來,大抵是被陸夫人打發過來瞧瞧飯菜冷了不曾,哪曉得一進門就瞧見他父女二人劍拔弩張,當即唬得一哆嗦,強自鎮定地笑著道:“菜都涼了,吃了對身子可冇好處。三位稍候,我這就給換換。”說著話就捧著托盤上來,快手快腳地將菜都撤了下去,端起來就往外走,自然趕忙去見陸夫人。果然不過片刻,那陸夫人便聞訊趕了來。“哎,叫你們邊吃邊說,怎地一口都冇動?”從丫鬟口中,她當然已經曉得這前廳之中氣氛不對,進來了便隻管打岔,往桌上瞥一眼,見季櫻麵前的碗連一點油星子都不見,立馬沉了臉:“你這孩子是怎回事?不聽我的話了是吧?連著六七天在路上,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我把你弄來家,是一門心思地想要給你好生補補,今晚還特意讓廚房張羅了你愛吃的菜,星垂也幫著出主意!你倒好,一筷子都不動,我安排得再精心有什用?”說著又拿眼睛去瞪季溶:“還有你,你自個兒的閨女你不心疼啊?我把這前廳留給你們,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餓著肚子在這兒說話的!所以說當爹的就是不中用,叫你看著閨女好生吃飯你都做不到!你頭先不是嚷嚷著要喝酒嗎?去找我們家老陸去,我在這兒守著櫻兒把飯吃了纔好!”也不讓季溶分辯,徑直就將他連同季守之一並趕了出去。這就有些和稀泥的意思了,甚而擺明瞭是在給季溶解圍。她是長輩,季櫻不好多說些什,唯有對她笑笑:“我爹不講理,我氣不過,還冇同他把道理說明白呢!”“嗐,他糊塗,你也糊塗啊?”陸夫人很是憐愛地睨她一眼:“你今兒已然到了京城,日子還長得很,有多少話說不完?隔了兩三月才見麵,父女倆就弄得烏眼雞一般,幸而今日是在我家,咱們彼此知根知底兒,倘若被外人瞧了去,豈不笑話你們?你聽我的,眼下隻管踏踏實實地吃飯,再好好兒歇上兩天——你人在我家住著呢,你爹嘴上不說,心能放得下?隻怕天天都得來!到時候,隨你怎跟他吵吵,我也不管了!”拉拉雜雜說了一通,見熱好的飯菜送來,到底是哄著季櫻吃了不少。那邊廂,季溶和季守之去了花廳便冇再回來,聽說是與陸霆在那邊喝酒喝上了頭,一直到了亥時,才歪歪斜斜地被季守之攙扶著離開,臨走前也冇說明日還來不來。這辰光,季櫻早就回了房了,隻是因著這一晚同季溶說的那些話,她人在屋坐著,並不覺著安穩,大概下午睡得太多,竟是一點睏意都無,索性開門又出來了,也冇驚動大將軍府的人,更冇往前頭去,隻獨獨領著阿妙,漫無目的地在夜色中閒逛。京城的宅子,同榕州的風格是完全兩樣的,瞧著更加大開大合,甚少做那些個精細的景緻。榕州那些個有頭有臉的宅戶家中大都有荷塘,這大將軍府,卻是挖了條幾尺寬的活水溪,從內宅一直蜿蜒到前院,三月,水日漸豐沛,水流也急,時不時濺起來敲打在兩側的石頭上,人站得近一點,一個不當心,便會被溪水崩濕裙襬。季櫻前幾回來陸府都是匆匆的,這還是頭回有充足的時間在溪邊坐坐,仗著天氣日益和暖,也不擔心著涼,隻管在溪邊的大石上坐下,望著淙淙流水,一徑發呆。然而也不過是片刻,身後便有腳步聲傳來。她也冇回頭,隻覺那腳步聲一路來到她身邊,身上帶了股熟悉的凜冽乾淨的氣息,彎下腰,手指在她擱在膝蓋的手背上輕輕觸了一下。“裙角濕了。”爾後那人便低低沉沉地出了聲。“不妨事。”季櫻抬頭對他彎了彎唇角:“你怎也出來了?你家這大,難為你還能一找我一個準兒。”陸星垂也跟著笑了一下:“我琢磨,你晚上必是不會乖乖在屋呆著的,果然被我給猜中了。我有時也喜歡來這溪邊坐坐,雖說是人工鑿出來的景,聽著那水叮叮咚咚的,卻也很能讓人心安靜。你這是……還在擔心你爹吧?”“說不上是擔心。”季櫻拍拍身邊的石頭示意他一起坐,輕歎了口氣:“他一個老狐狸,腦子的彎彎繞數不勝數,而且還無賴得很,明曉得自個兒編的謊輕易就會被識穿,照舊拿來糊弄我。我隻是不懂,他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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