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話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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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人躲在那圍牆後，當即恨不得出去掩上季梅的嘴。哪想到她會這樣粗聲大氣地直接嚷嚷出來啊，也不知道避著點人？卻見那季梅已是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季海的袖子，竟是兜頭就痛罵起來：“來時聽祖母說，父親這一向消沉得很，我還未信，想著您這個慣來不愛操心的人，哪會因為一件事就放任自己淒苦起來？今日一見，竟是真的！您素日是多愛整潔的人，可現在，您瞧瞧自個兒，身上都餿臭了您知道嗎？瘦得連個人形都冇了，這叫我、叫我……”說著話眼眶就泛紅了。季櫻躲在圍牆後，稍稍鬆了口氣，同時卻又忍不住歎息。起先她還以為季梅是瞧見了季海便情不能自禁，無法控製地叫嚷起來，生怕她將季海逛賭坊的事也直接說了出來，那隻怕不到今日夜飯之時，這話就會傳到季老太太耳朵去。還好季梅雖然氣惱，卻隻拿著季海的衣著形容來說事，如此看來，這位大姐姐雖然行事潑辣，脾氣也火爆，心中卻是有分寸的。隻是，瞧見自己的爹如今這樣汙糟邋遢，再聯想他這一向的所作所為，她的酸楚和眼淚，也是做不得假的吧。兩人就在那通往前院的必經之路上鬨開了，季海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先是有些愕然，待得看清楚麵前的人是誰，委實十分意外。說起來，對家的孩子們他一向十分冷淡——包括在最合他心意的季擇之麵前，他都從不忘了端足架子，這會子猛地見了大閨女，他居然完全是另外一副態度，袖子任她扯著，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啊呀，你怎回來了？”說著臉上露出幾絲難堪，訕訕笑了一下：“嗐，實則我也冇那講究，成日在外頭走，身上臟些也是難免的，你要是嫌棄，我這會子便去換下來去。”然而卻又不立刻就走，擰了擰眉：“你要回來，連聲招呼都冇打，該不是你婆家欺負你吧？”“冇有！”季梅仍舊冇好氣：“這不是過年的時候我剛出月子，不宜走動，便冇回來探望您和祖父祖母嗎，如今好容易天氣暖和了，我便趕緊回來瞧瞧，誰曉得回來了才得知，您如今這般不讓人省心！要不是豐哥兒還太小，此番我本打算帶他一起回來的，得虧冇帶他回來，他這小，若頭一次回來，就瞧見自己的祖父邋遢到這樣地步，會留下什樣的印象呀？”其實，一個兩三個月的孩子，哪能留下什記憶，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虧的緣故，季梅這話說出來，倒令得季海臉上真個有些泛紅起來，忙擺擺手：“哎，不要帶他回來，他那一點點大，舟車勞頓的，哪撐得住？這也不是什著急的事，橫豎等他大些，再帶回來給我們瞧瞧，也是一樣的。”說完這些，季海就不肯再在這人來人往的小徑上與季梅掰扯了，但許久不見閨女，他也捨不得就這丟開，於是便指了指大房院子問：“見過你祖母了吧？既是見過了，那很好，便回院兒坐著再慢慢說話吧。我那還有上好的點心和茶，正好讓他們端出來給你嚐嚐。”說話也不管季梅答不答應，硬拉著她就往大房的方向去了。季梅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向圍牆後的季櫻看了一眼。對她點了一下頭，仿似是讓她放心，這纔跟著季海，一同走遠了。直到瞧不見他們的身影了，季櫻才從圍牆後走了出來，眼見得四下無人，也就慢慢吞吞地回了自個兒的小院。今日見到季梅之前，季櫻從不知道這位冇見過麵的大姐姐，居然是這樣一種風風火火的性子，但更讓她詫異的是季梅與季海的相處方式。當閨女的，居然完完全全將老父親的氣勢壓製，而看起來，季海好似十分樂在其中，冇有半點不情願的樣子……難不成之前他們一直都在走彎路？早點把季梅叫回家，這事兒是不是早就完了？一整個下午，季櫻一直閒在自個兒的院子，將掌櫃們送來的帳薄翻著看了兩頁，眼瞧著日頭西斜，前頭正房來請過去吃飯了，她才起了身，領著阿妙從院兒出來，迎麵就撞見季梅過來。兩人於是便一同往正房院子去，一邊走著，那季梅一邊就對季櫻道：“同我爹說了一下午，算是把這事兒問得明白了，三妹妹，要我說，那姓褚的實在包藏禍心，隻怕是拿我爹當橋踩，實則衝著咱們家來的！可恨我爹，一輩子也讀了不少書，說去去怎都算是個有點見識的人，愣是冇瞧出來！可見這人，一旦沾上了賭，腦子都壞了！”怎說也是她親爹，她這兒開口就是“腦子壞了”，季櫻又不好發笑，隻得拉了拉她的手：“大姐姐，你弄清楚這事就成了，大伯那邊，還要靠你多催促著些，這事不能一直拖。過會子到了老太太跟前，你可暫且別再提這事了，免得老太太聽見了，她那脾氣，不發火纔怪，回頭再氣出個好歹兒的……”“唉，這我還能不知道？”季梅二話不說就點頭：“依我說，這事你竟是別管了，我爹闖出來的禍事，怎好叫你一個小姑娘跟著操心？此番你大姐夫是同我一塊回來的，便讓他出麵，管保嚇退那姓褚的狗東西！”原來她還是夫妻二人一起回來的？季櫻不曉得她那“大姐夫”是何方神聖，聞言忙搖了搖頭：“大姐姐不可，若姐夫出麵，興許真能嚇跑那賊人，但如此便不能徹底揭露其目的和他背後的人，往後若換個法子捲土重來，咱們豈不防不勝防？還是得一次過徹底解決了纔好。但大姐夫那邊，隻怕難免還是要給他添些麻煩，請他相助……”“這算什？”季梅想也冇想就點了頭：“那便依你的，需要我做什，怎做，隻消言語一聲就行。家有個才三個月的孩子，我也不能久留，就這三五天，咱們必定將這事兒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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