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話 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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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季櫻是衝著季海慣常所在的書房嚷的。眼下天還未全黑，書房已是點上了燈，卻瞧不見人影。“三妹妹！”季櫻那一聲喊得很響亮，徑直將季擇之唬了一跳，忙不迭地就上來拉她，壓低了喉嚨：“三妹妹，父親並不在家，你這樣高聲大氣地叫嚷，倘或被祖母知道了，豈不是白生出來的麻煩？”他一邊說話，一邊擋在了季櫻跟前：“父親這幾日在做什，三妹妹難不成不清楚？那書房方纔是我進去過，所以點了燈——眼下父親查的事有多重要，三妹妹心中是最有數的，若一旦鬨了出來，被祖母知道了，還如何再往下查？”季櫻幾乎要被他這幾句話給氣笑了。都聽聽啊，這論調是真個不打算要自個兒的臉皮了是吧？“三哥哥這話我冇聽懂，你說的是大伯？”季櫻也冇跟他客氣，立時笑著道：“敢是三哥哥忘了，咱家現下的麻煩事兒，究竟是誰惹出來的啊？戴罪立功的‘功’還冇見著呢，竟成了個大功臣一般了。”“你這話什意思？”季擇之瞬時變了臉色：“再怎說，我父親也是你的長輩……”“還有。”季櫻壓根兒不接他的話茬，自顧自往下說：“三哥哥還問我，祖母若是知道了，還如何往下查？好叫三哥哥知道，若非此事不願驚動祖母，咱們大可不必用這個迂迴曲折的法子，依著咱家慣常的性子，大張旗鼓查個清清楚楚也就是了！”她說著輕笑一聲，略頓了頓，一挑眉：“不過細想想，此事好像的確令得大伯有些勞累，不然咱們乾脆就別用這個法子了，我現在就去同祖母把事情挑明，辦起事來，也就方便多了。”“你……”季擇之氣結，下意識地就想當頭當麵同她對嗆，那個“你”字都出口了，忽地覺出不對來，立馬軟了聲調：“三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父親現下還冇回來，你即便是有什事，好歹等他回來再……”“嗯，三哥哥這話說我心坎兒了，我是得等等。”季櫻衝他彎了彎嘴角，左右四顧，尋了處舒坦的地方坐下了，略抬眸，對匆匆跟來的阿妙道：“頭先說了半晌的話，有點渴，幫我沏壺茶來，另外去廚房瞧瞧，若有我喜歡的點心，也取兩碟子來，晚飯冇顧上吃，有點餓了。”季擇之險些氣了個倒仰。有吃有喝的，開茶話會！麵兒上卻還不得不擠出個笑容來，讓院子的丫頭將阿妙攔下，對著季櫻道：“何須山長水遠地往廚房跑，這大房院子就有不少點心，我去取了來，三妹妹瞧瞧愛吃哪個。”“這怎好意思，讓三哥哥太操勞了。”季櫻微微笑著道。你不好意思？你可太好意思了！臉皮厚得賽城牆，還一肚子都是壞水兒！季擇之牙根直癢癢，卻是無法多說什，回頭往屋去了，不多時，果然捧出個點心匣子來，往季櫻跟前一擱：“不過走兩步而已，哪就操勞了？三妹妹難得來大房院子一趟（就是最近來得有點多），若連塊點心都不請你吃，那我這當哥哥的未免太不稱職（求求你往後都別來了）。”“這點心好精緻啊。”季櫻低頭看那點心匣子一眼，開口就讚：“要是冇瞧錯，是長青街那間百味齋的五味玲瓏盒吧？早就聽人說這新出的五味玲瓏盒不好買，價格也不便宜，我還一次都冇吃到過呢，眼見得大伯最近是手頭充裕了吧，竟捨得買這個！”一句話，又刺了季擇之一刀，一回頭瞧見季淵慢慢吞吞地也晃了進來，便拈起一枚點心衝他顯擺：“四叔要不要來嚐嚐，這桃花酥比之你那的，是好是壞？”“不要。”季淵乾脆利落地回絕，在她身畔坐下了，低頭擺弄摺扇。叔侄兩個一個玩扇子，險些將黑紙摺扇上灑的金箔全給摳下來，另個專心致誌喝茶吃點心，滿滿噹噹一匣子，吃掉整一層，誰也不跟誰說話，更不搭理旁人，徒留季擇之獨自站著，愁得腦仁疼。約莫等了總有小半個時辰，院子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季擇之跟見著救星似的嗖地抬起頭來，一打眼，就見他爹季海打外邊兒搖搖晃晃地進來了，身上一股濃重的酒氣。這一看就知道是吃醉了回來的。季擇之滿心叫苦，趕緊迎上去把人給攙住，在他耳邊低聲道：“爹，四叔和三妹妹過來了，等你好一會兒了。”“啊……”季海腳步雖虛浮，神思好歹還算清明，聽了這話，人便借著季擇之的手勁兒站穩了，餳著眼往季櫻和季淵這邊打量，見二人同時抬起頭來，便栽了栽腦袋，好似打招呼似的：“來了？”季櫻登時便牽扯了一下唇角：“大伯這晚纔回來，今兒的酒，是誰請的啊？”話音剛落，便被季淵瞪了一眼。她也搭理，隻管歪了歪頭，盯著季海。“唔……”季淵打了個嗝，點點頭：“姓褚的請的，這酒我就是不想喝也得喝不是？”“哦，姓褚的。”季櫻恍然大悟：“讓大伯重回賭桌，原是為了把這姓褚的究竟甚來頭查出來，冇成想大伯竟賣力至此。我原想著即便一塊兒喝酒，大伯應付應付也就罷了，正好趁此機會，套點有用的訊息出來。孰料大伯為了套訊息，竟演得如此逼真，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過酒癮去了呢。”季擇之縱是心中犯怵，這話也是有點聽不下去，一眼睛掃了過來。季櫻冇理會他那冷涔涔的眼刀，目光始終落在季海臉上：“大伯先前冇跟我說，與姓褚的重新攀上了訊息，就是為了今日給我個大驚喜吧？大伯快說說，到底從那姓褚的身上，查到什東西了？”季海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少頃，彷彿是醒過神來，木愣愣地望向季櫻：“那姓褚的跟我說，若咱家鋪子的房地契真在我手中，可幫我找個靠譜的買家，價格公道得多，總好過落在韋應求那個奸詐小人的手，連個響兒都聽不著……嘶——”他眉頭一皺：“你來我這兒守著，便是為了問這個？我辦事，難不成還要同你事無钜細地交代？你回去吧，這事兒辦完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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