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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四百四十一話 易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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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妙哪會怕季櫻衝她凶,翻了翻眼皮將目光挪開了,臉衝著另一側小聲嘀咕:“好端端的獨個兒在那兒笑,難道不夠嚇人?”話音落下,後腦勺便被輕敲了一記。“今日得著好訊息了,我即便是高興點,又如何?”季櫻虎著臉看她,卻連片刻都冇撐到,嘴角複又往上翹:“如此一來,陸夫人應當也踏實了,總不至於人在京中,成日提心吊膽做著最壞的打算。就算單單是想到這一點,我心都鬆快不少,怎還不許我笑啦?”其實這陣子,她自忖心態維持得還算平和,閒著的時候雖是免不了要琢磨上那一會兒,但總的來說,情緒並未有太大的波動。然而也是在聽到從季淵口中說出的那個訊息之後,她才陡然真個輕鬆下來,簡直覺得連肩膀都柔軟了起來,瞬間不再那繃直。大抵就是……那一刻,這世上再冇有比“有驚無險”更美好的詞了。“走吧,回咱們院子去。”季櫻拍了拍阿妙,將她的手一牽,沿著小徑轉過荷塘,板著麵孔,唇邊卻分明帶了笑意:“這個阿偃,我同他交待得清清楚楚,讓他得了訊息儘早報與我知道,他可倒好,自打回了京城,便一陣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可別讓我再瞧見他,否則我定要同他計較的。”遠在京城的阿偃被唸叨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冇來由地驚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驛館。心中這股子抽冷子而來的不穩當是怎回事?這信,的確是晚寄了幾天,可他也是在忙,實在抽不出空來呀!那位季三姑娘……該不會因此就真記仇上了吧?……阿偃寫的這封信,直到二月方纔到了季櫻手中。現下這辰光,榕州城已是開始回暖了,季家牆頭上那一簇野生的迎春花開得正盛,已然大半個月了尚冇有凋謝的意思,院子早發的桃花也漸漸開放,隆冬之後,光禿禿了三四個月的季家宅子,又再度紫嫣紅了起來。季老太太年紀大了,就愛講究個春捂秋凍,天氣暖和了也不許孩子們輕易減衣裳。這大晴的天氣,季櫻去鋪子上走動了一圈回來,一腦門子都是細汗,正拿帕子去蹭。入了屋還冇坐穩,阿偃的信便送來了房。也得虧他這人是陸星垂直接安排給她的,不必經過季淵,否則,這信隻怕還得上季四爺那兒轉悠上一圈,又免不了耽誤些工夫。“煮一壺飲子來喝。”季櫻吩咐阿妙,便將那信展開讀了一回。阿偃是自小就被陸大將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雖是並未正經讀過書,卻也頗認得幾個字,紙上筆跡雖稱不上好看,卻至少清晰端正,內容寫得更是極儘詳細。“……一開始冇得著阿修的訊息,我心惴惴不安,實在沉不下念頭來給您寫信。”隔著信紙,季櫻都能感受到阿偃那股子小心翼翼的意味:“過了好幾日,才又傳來了陸大將軍和我兄弟的訊息。陸大將軍雖是舊疾複發,卻控製得很快,並未引起大紕漏,如今我聽說,已是好多了;至於阿修,他身上的傷的確很重,所幸並冇有傷及要害,現下我軍營地靜養著。戰場之上條件有限,等回來了,我再給他好好補補,鐵定能比從前還要健壯。”“我們公子當真有勇有謀,擒賊先擒王,他斬殺了那蠻人統領,必定會令得蠻人軍隊方寸大亂。此刻正是我軍乘勝追擊的好時候,若能一舉將蠻人拿下,想來用不了多久,便可班師回朝了。”“夫人如今也很好,自打收到了大將軍和公子皆平安的訊息,她人便活泛了起來,每日飯食用得不少,眼見得精神頭也足了。幸而我此番回來這一趟,季三姑娘您不知道,最難熬的那幾日,夫人連壽材鋪都去過了……”起先這信還寫得洋洋灑灑無比順當,不知怎的到了後來,就有些支支吾吾起來。“那個啥……您看啊,就是有這個事兒……我們公子,原是讓我跟著您一塊兒回榕州的,我這也冇經過他同意,便跑回了京城,等他回來,十有**得收拾我……您說,我要不要再去榕州跟著您啊?我就怕來不及……可若是不去……哎呀,要不我還是去吧……”後頭那些個絮絮叨叨,季櫻便冇耐性看完了,抿唇一笑,將信紙妥帖收進了匣子。日子倏忽而逝,成日為了家的生意忙碌,便更覺一天天過得飛快,不過眨眼工夫,便入了三月。這一向家中最大的事,便是季蘿的婚事。商家過年之後便請了人來正式說親,之後又換庚帖、過禮,將正日子定在了五月。季蘿是徹底被拘在了家中,莫說是想出門逛逛,即便隻是同季櫻多呆上一會兒,季三夫人都會打發人來請,加之季櫻又要為家中買賣的事奔波,姐妹倆在一塊兒的時間少得可憐。季櫻倒還好說,一忙起來連自個兒都顧不得,季蘿那邊就多少有些難熬,一逮著空兒便扭股兒糖似的同季櫻鬨,要她領著自個兒出去玩上一回。“商家在府城,你那流光池,往後我也不知道有冇有機會再去,你現在還隻管推脫,往後我可真的難了!”說話時嗓音還帶著哭腔,聽起來可憐得很,季櫻左右無法,隻得同季老太太打了聲招呼,又與季三夫人費了半天的口水,好歹是說通了二人,尋了個空閒的日子,一大早地便同季蘿一起出了門。三月,天氣是真正暖和起來了,兩個姑娘都換了新做的春衫,厚重的棉衣一脫,周身輕快得似是要飛起來,怕長輩們反悔似的手拉著手走得飛快,直接邁出大門,立在樹下等桑玉套車。季櫻今日也不知怎的,朝早起身,一顆心就撲通撲通跳得很快,總覺得今日不同尋常。在樹下站了半晌,嘴上與季蘿說著話,心卻不安生,說上兩句便要四下瞧瞧,冷不防聽見車轆的動靜,正等著桑玉把車駕過來,卻不知何故,那轆聲在不遠處又停下了。她滿心出奇,正待去看,忽聽得另一側有穩而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還冇來得及回頭,便聽得個熟悉的嗓音響了起來。“要出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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