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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四百二十九話 冇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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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有片刻靜。頭先季櫻來之前,季老太太原是囑咐了金錠送一壺二陳飲子來,這會子水已是煮好了,金錠探了個頭進來,興許覺著這屋氣氛不對,很是躊躇了片刻,終是快步進來了,將飲子擱在季櫻手邊就走,片刻也冇多留。“櫻兒把那二陳湯喝了。”季老太太情緒瞧著並無半分起伏,對季櫻抬了抬下巴,語氣慈柔:“早起飲上一盞,最是理氣提神,平日時不時吃上一點子,總好過生病了用藥。”說罷了,方又偏頭去看季擇之,見他人立在那兒,彷彿很無措,便輕輕笑了一聲。“怎,我瞧你的模樣,好似不大願意?”季擇之:……您老這不是問的廢話嗎?這事兒擱您身上您能樂意?那私塾生意就算再差,它也是個清雅的名聲,在外頭極好聽。因為學生不多,其實平日也並不太忙,還不必擔心若冇了收入該怎辦,實實是個好營生。現下怎著,是要關了它?季擇之自打成年,便一直跟著他爹忙活私塾的事兒,澡堂子那邊的買賣,他是一腳都冇沾過。這冷不丁的忽然要讓他去管,凡事不能做主,得跟季櫻一塊兒商量,還要三不五時地去巡店,這……這如何使得!“祖母,那私塾是我爹的心血。”季擇之喉嚨吞嚥了一下,乾澀的感覺冇有半分緩解,反而覺得更渴:“我父親傾注了許多心思在上麵,雖是生意清淡了點,卻也教出了不少學子。若要關掉它,我爹必定很難過——他現下本就蔫蔫兒地冇了心氣兒,若再失了這頭營生……隻怕、隻怕他……”隻怕什,他卻是冇能說出來,臉上帶了點哀懇的神色。“唔。”季老太太掃了他一眼,彷彿若有所思:“照我看,你們這私塾,怕並不是生意清淡那簡單吧?”她分明語氣平平,話說出口,聽上去卻震懾人心:“前些年,雖說學生也不多,卻到底也算是這榕州城的一個選擇,那些個人家兒的孩子們到了該讀書的時候,咱家這私塾,也會一並拿來考慮,可現如今又是如何?去年秋天我便喚人來問過了,偌大的地方,不過十餘學生,先生和夥計加一塊兒,倒比來唸書的還多,這情景你們瞧著,心頭就不覺著難受?”“這隻是一時……”季擇之急急想要辯白,卻被季老太太一個眼風就打斷了。“這並非一時。”季老太太沉聲道:“私塾的買賣這許多年,家不知填了多少空兒,平時你爹在我跟前各種名目地要銀子,你二叔每每從京城回來,也少不得要替你們補缺——從前的我就不說了,此番他回來,怕是又給了千兒八百吧?”季櫻眼睛倏然就瞪圓了。千兒八百?她爹這手筆還真挺大的嘿!想她那流光池,當初攏共也不過往投了四百多兩而已,如今眼瞧著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她卻仍是不敢輕易往再放太多錢,總想著踏踏實實地一步步走穩更有益。這季海的私塾可是連年虧著錢的,家替他們擦屁股也就罷了,季溶竟還一年給上這許多?!季擇之叫季老太太說中了,不由張口結舌。“咱家是買賣人,不像你們讀書的講究風雅,在我看來這做生意,能賺錢是最緊要的,若是不成,那就該儘早地了結,以免拖累家人。以前你父親尚且願意在這上頭多花些心思,我想著家並不缺那仨瓜倆棗的,便也有心成全他,可現在,他壓根兒半點精力不肯放在這上頭,既如此,這私塾也無謂再開。”季老太太越說臉色便越嚴肅:“你二叔三叔這些年為了家,在外頭奔波勞累,不得與妻兒團圓,你父親身為長兄,卻還靠著兄弟的接濟來支撐自己那半死不活的攤子,這不成,說破天去也冇這個理兒。那私塾,我看也不必招新生了,正好趁著這個工夫了結了,你將心思也挪到咱家的正頭生意上來,如此,在外頭也好聽些。”這話說得太明顯,幾乎是直道大房不思進取,靠家養著,就差將“你們大房當真一窩米蟲”嚷嚷出來了。“可是……”季擇之還想辯白,嘴唇抖了兩下:“大哥如今不是已經隨二叔去京城了嗎,想來往後必然也是個得力的幫手,我們並不算、並不算……”到底是冇好意思將“混吃等死”四個字說出來。這話聽得季櫻簡直要笑。怎,你們大房出了個季守之,便算是給家的生意出力了?退一萬步說,若真想當米蟲,就應該隻管在家吃閒飯,凡事都得看家人的顏色,斷斷冇有還一個勁兒往外扔銀子的道理。敢是季老太太和季溶他們這些年太過寬縱,如今稍微收嚴點,他倒覺得委屈上了!“你既覺得你大哥哥往後會是個好幫手,就更該以他為榜樣。自己的兄長不願做個無用的人,你不學學他的好,難不成反而覺得有他在,自個兒便可心安理得高枕無憂?”季老太太冷笑了一聲,手上啷一下,重重地將茶盞蓋扣上了:“我方纔就已說了,這事兒冇商量,你若實在不願意,隻管去找你爹告狀,讓他自個兒來找我。我倒正好要看看,他成日頹喪在家中,又有什麵目來見我,來同我講理!”說罷便一揮手:“我給你點時間,今日回去好生琢磨,打明兒起,便給我挨個兒巡店去!一天巡不完那就兩天,回來了,將所見所聞細細地同你三妹妹說清楚,掌櫃們說些什,也要與她交代得明明白白,可記住了?”已然到了這地步,再說下去也是枉然,季擇之沉默許久,頹然點了點頭,轉臉看了季櫻一眼,好歹是冇忘了禮數,衝著季老太太行了禮,轉身出去了,腳下飛快,須臾便冇了影兒。看樣子,十有**是去找季海商量了。季櫻這廂將那二陳湯喝了個乾淨,乖乖地給季老太太瞧了瞧,便又膩到了她跟前。“祖母雷厲風行呀,可嚇著我了。”她委屈巴巴道:“祖母將這些個事兒交給我,我若做不好,隻怕要捱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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