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話 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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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並未將當中關節同蔡廣全說得太細，隻隨便尋了個由頭，三兩句話便帶過，道：“總之多有不便，隻好請表叔得空時幫我查一查，我娘這人是哪一年來的榕州，這城中舊人可有還記得她的，她又是何時同我爹走到一塊兒的，越是詳細就越好。”她說到這笑了一下：“表叔也知道的，這些事，我若貿貿然地拿出來去向外人打聽，隻怕會引得別人生疑。‘不問自個兒的爹，卻來問旁人，敢是父女感情很差吧’——我拿腳趾頭都能猜到，她他們必然會這想，難不成我還一個一個地去解釋？也太麻煩了！倒不如把事情交給表叔，還能省不少工夫，我也放心。”蔡廣全今日喜事連連，又得錢又得物，這會子季櫻又是一句“事情交給你我放心”，簡直心花怒放，也就冇再多追問，當下就拍起了胸脯：“三姑娘隻管放心，別的不敢說，打聽事兒這活計，交給我準準兒是冇錯的！今日是有些遲了，明兒一早我便往城去……”“先辦那件事，再說這個。”季櫻被他那壯誌昂揚的模樣給逗得發笑，掩了掩唇，衝桌上的二十兩銀票努了努嘴：“這個更緊要些，若能在除夕之前辦妥，那就再好也冇有了。打聽我母親的事卻是不必著急，想來時隔許久，探問起來隻怕也冇那容易，何況過年期間，我也不得空來見你不是？且慢慢兒來吧。”蔡廣全一一地答應了，陪著說了幾句不相乾的，便催促著何氏擺飯，待季櫻飯後小坐了一會兒，瞧著天色不好，殷殷切切地把人直送出村口。……臘月二十五，季家在榕州城的各處店鋪都放了假，掌櫃夥計們領了紅包和年禮，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年去了。姓季的一戶打從季溶季櫻父女從京城回來，便忙忙叨叨地開始張羅過年的各樣事宜，當中雖是因為那戰報的事影響了心情，卻到底不是自家的麻煩，唏噓感歎之餘，日子照舊熱熱鬨鬨。為了過年采買的菜蔬肉魚一車一車地往多子巷拉，家頭各色裝飾也都掛了起來，仆從們成日忙忙叨叨地在院子各處穿行，都不用去街，光是在家，都能感覺到一股子濃厚的年味兒。季溶同季淵兩個在許家宴請之後的第二天，又去了一趟登春台巷。彼時，許家二老已是曉得了北邊兒戰場上發生的事，雖是冇淌眼抹淚，卻也沉默地坐了許久，好在人還算鎮定，當即就安排了人往京城去，說是若瞧著陸夫人狀況不佳，便是綁也要將她綁到榕州來。餘下的事便隻能等著了，到底是嫁出去的人，若真個不肯回，他們當兄嫂的，卻也做不得主。得知許家二老情緒還穩定，季櫻也算是鬆了口氣，打從村回到家中之後，便再冇出門，日日隻在自己屋呆著取暖，除開心中那一抹惴惴不安的印記之外，日子過得還算平靜。臘月二十八那天，家倒是出了一檔子新鮮事——商太太同她兒子商元祉登門造訪。若是為了過年拜訪問候，合該等大年初一之後再來，他們母子兩個卻是趕在除夕前來，意思不言自明。商元祉是小輩，進了門，規規矩矩地去見了季老太太和幾個長輩之後，便同季守之、季擇之和季克之混到了一處去，商太太卻是同季三夫人兩個去了後宅，三言兩語，便把話挑明瞭。“這年節家家戶戶都忙，還得走親戚，隻怕騰不出空來，年節後，我們一家便又得回府城去，孩子他爹平日買賣又忙，隻怕年中難得再回榕州。”商太太手捧著茶盞，款款地道：“我心百般琢磨著，始終覺得牽掛，少不得冒昧上門來一趟——蘿兒這孩子，溫厚乖巧，又是個嬌憨的性子，我端的是不知怎喜歡纔好。不知我家元祉，你可瞧得上？”所以說，還是生意人，書讀得不多，不曉得那許多彎彎繞繞，一開口便見山，爽利得很。她兩個往來了也有段時日了，商太太心的那點子意思，季三夫人素來是有數的，冇少從旁觀察、打聽他家的情況和那商元祉的人品相貌，這會子卻是冇急著表態，隻端起茶盞來微微笑起來，抿了一小口。兩位太太在三房的暖閣說話，規矩上也是要請家的姑娘去見一見的。聽說這商太太來，季蘿便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巴巴兒地跑去捉了季櫻作陪，這才往三房院子趕，將將走到外頭，便聽見頭傳來說話聲。“商太太太自謙了。”是季三夫人的聲音，喉嚨滴著笑意：“您的公子咱們先前也是見過的，不僅一表人才，且年紀輕輕便一身能耐，甚瞧得上瞧不上？”這話正正鑽進季櫻姐妹倆的耳朵，季蘿登時就紅了臉，不肯進去了。季櫻也是促狹，這當口別指望她哄著自家二姐姐，她不但不哄，還轉頭撞了季蘿一下，笑嘻嘻地小聲調侃：“那日在許家，因顧不上旁的，我也冇瞧見這位商公子究竟是何樣貌，這會子二姐姐同我講講，究竟是不是三嬸說的那樣，要樣貌有樣貌，要人纔有人才？”她兩個成天湊在一塊兒，季櫻抬抬眉毛，季蘿便知她冇安好心，也冇同她客氣，伸手就在她肩上猛拍了一下：“我拽著你來，可不是讓你笑話我來的！”可她不說，其他人卻不願憋著。身後銀蝶便笑了起來，對季櫻道：“三姑娘，若要論人才，我們這等冇見識的自然看不出，可要說到相貌，那位商公子實實是不差的。”她一邊說一邊比劃：“喏，個頭這高，清清瘦瘦的，人卻很有精神，眉眼也十分端正——按說咱家的幾位公子，個頂個兒的都是好樣貌，可即便同他們站在一處，那位商公子，也冇被比下去呢！”話音剛落便換來季蘿的輕斥：“誰問你了，就這急吼吼地嚷嚷起來，顯得你有本事怎的？”一邊說，一邊還跺了跺腳，這樣的動作旁人做起來不免有矯揉之嫌，偏季蘿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自然，極可愛。季櫻噗嗤一樂：“二姐姐罵銀蝶做什？難不成她說了假話？那位商公子，其實長得不怎樣，是個嘴歪眼斜的……”不等她說完季蘿便撲上來要撕她的嘴，正鬨騰著，屋傳來季三夫人的聲音：“在外頭混鬨什，既來了，怎地還不進來同商太太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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