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話 是真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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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二人進了對麵的酒樓，不願與人打擠，徑直上二樓入了雅間。房間並不大，一張八仙桌便占去大半的位置，頭陳設也簡單淡雅，臨窗的小桌上擺了盆墨蘭，蒼然可愛。同季淵出來吃飯，一向最是省心，這位一提到吃喝玩樂向來是箇中翹楚，怎點菜，如何吃得儘興又不至於太過浪費，他心中明白得很，是以季櫻壓根兒連菜單都冇瞧上一眼，進了門，隻管往桌邊一坐，端起小二剛斟的茶，便扭頭四下打量。也是巧，他們來的這間酒樓，窗戶也是臨街的，打視窗望出去，正正好能看見溫雲所在的那扇窗。隻不過，由於角度的關係，這他們這邊看去，仍然隻能瞧見溫雲和坐在他身邊的溫映雪，對麵的那個人，反倒被牆壁擋得更加嚴實了。季淵叫過小二來斟酌著點了幾個菜，一回頭，就見他家小侄女兒正單手托腮，盯著外頭髮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斜對過的視窗，不久之前剛剛在樓下打過招呼的那個年輕男人，嘴角淡淡噙著一抹笑，正與坐在他對麵的人不知說著什，模樣淡然閒適。“嘖。”季淵翻翻眼皮，輕輕發出一聲來，成功地吸引了小侄女的注意。季櫻回過神，有些莫名其妙地朝他臉上一張：“怎了？”“我記得你並不喜歡這類型啊……”季淵小聲嘀咕，也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自言自語，眸子輕飄飄地一轉，在溫雲那扇窗上溜了溜，便又挪了回來，落到季櫻臉上：“若是喜歡這種的，你看我就行了，何必要盯著個蹩腳的低階貨色？”季櫻：？？？哦，敢情兒您是覺得，自個兒同溫雲從長相上來說是一型的，然後呢，您又是這一類型中的天花板，現成放著您這一位佼佼者，萬不必給溫雲一分一毫眼神是嗎？這長相的事兒，咱就不說了，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大概您是對的，但您這是哪兒來的自信心？人家年紀輕輕便是京兆府少尹，怎著也是官兒，您呢？您就是個管，什都要管！“別瞎扯。”她這會子懶得配合季淵胡鬨，隨手從小碟子拈了顆蠶豆，往嘴一丟：“我就是想瞧瞧，他對麵坐的那個人是誰。”下一刻，小碟就被季淵搶了過去：“與你何乾？”“嗯，是冇什關係。”季櫻點點頭。但就是……有種特別莫名的好奇。她不懂唇語，自然無法得知溫雲與對麵那人在說些什，然而從神態來看，卻頗值得玩味。溫雲整個人極其放鬆地靠在椅背上，說話的時候很少，不過偶爾開口而已，更多的時間看起來是在傾聽。隻是，即便聽對麪人說話，他那雙眼也並不怎看向對方，手把玩著一隻空酒杯，時不時地略點一下頭，瞧著彬彬有禮的，神色中卻多少透著點漫不經心。大抵彬彬有禮是他自小到大的教養，而漫不經心，便是不經意間透露出的，對對麵那人的態度了。典型的位高者模樣。說起來，如今雖是年尾，卻年節未至，按理他在京兆府分管著禮慶一類的事務，眼下該是最忙的時候。這大中午的，怎地有閒工夫領著妹子出來吃飯？若說是休沐，同友人出來相聚，倒也說得過去……可季櫻就是始終有那一點子怪怪的感覺。況且，怎就那巧，她偏偏始終瞧不見對麵那人的模樣？她一個冇忍住，抬起眸子又往斜對過看了過去。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窗邊的溫雲，恰巧也將目光投了過來，冷不丁與她對上，唇邊那抹極有分寸的笑便拉得大了些，溫文爾雅地衝她點了點頭。這當口，碰巧小二進來送涼碟，季淵轉頭便問他：“有紙筆嗎？可否借我一用？”季櫻應聲回頭：“四叔要紙筆做什？”“把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記下來啊。”季淵怪笑一聲：“等陸星垂從北邊回來，可要叫他好生看看。”“您是不是閒得慌？”季櫻半點冇客氣，一個大白眼砸將過去，偏過臉去匆匆還了溫雲一個笑容，緊接著，伸手將窗上的百葉簾“嘩啦”一下子拉了下來。……溫雲饒有興致地看向季櫻這邊的窗戶，見她飛快地笑了一下，下一刻，窗戶便被百葉簾遮了個嚴嚴實實，禁不住“哈”地笑了出來。坐他對麵的人原本正說著什，見他忽然笑出聲，頓時停了口，想往窗外看，卻又不大敢，縮頭縮腦地試探。“她關了窗簾，這下子是真瞧不見什了，何況你的位置，原本於她而言就是死角，不必太擔心。”溫雲語氣清淡：“適才那個被她稱作‘四叔’的人，先前冇見過。”“是。”對麵那人忙點頭應道：“昨日還冇瞧見此人，想來，也就是這一兩天來京的。”“無所謂。”溫雲揮了揮手：“季二爺平素那樣忙，她小姑孃家家的，出出入入，有個人信得過的人在身旁保護她周全也是應該的。隻這人來得也巧，陸星垂纔剛剛離京冇幾日，他轉頭就來了，還真是不怎給人留縫隙。”對麵那人似是有些擔憂，身子往前湊了湊：“會不會……”“你又冇騙她，這擔心做什？”溫雲輕笑了一聲：“先前你說的，難道不是句句實情？又不曾強迫她去做什，隻不過順手推上一把罷了，即便真個叫她瞧了出來，又有何錯處？”“話雖如此說……”那人點點頭，似是怕溫雲惱，抬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您當真覺得，這事兒她一個女孩子能查得出來？”“誰說得準呢？”溫雲又是一笑，不緊不慢地將麵前的碗和酒杯擺擺正：“你我既不能出麵，總得有個人幫咱們一把，目前來看，冇人比她更合適了。”說著話，又望向一旁的溫映雪：“小雪很喜歡那個季家姑娘，是不是？得空了可以去找她玩的。哪天想去了，我叫家的車送你，可好？”溫映雪眼睛亮了一下，卻冇有說話，臉又紅了起來。“開弓冇有回頭箭。”溫雲冇與她多言，看向對麵，總結陳詞：“既然該交待的，都已同她交待過了，咱們便隻管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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