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話 忙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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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季櫻果然在陸府留到晚上方纔離開，陪著陸夫人吃過了晚飯，又特地留下來與她多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乘馬車回家。橫豎她爹季溶在熏沐節忙得一塌糊塗，壓根兒顧不上她，隔日她便又往陸府去，如此總有兩三日，直到陸夫人身子轉好，能自如下地走動，也不覺頭暈了，方纔回自個兒家歇息了一天，緊接著，便預備新宅裝潢的事。一個人成日在空蕩蕩的府中呆著，縱是心再寬，也難免胡思亂想，季櫻考慮了一下，又同季溶商量過，便去同陸夫人說，自個兒準備著手收拾新宅，問她可願與自個兒同去，也好幫著參詳參詳。“那宅子買在鬆子衚衕，二進的院子，雖不算大，頭卻挺寬敞，瞧著也簇新的。這裝潢上頭的事，我雖也算是有點經驗，到底對於京城太不熟悉，便想請您跟我一同去瞧瞧，也算和我搭個伴。”當著陸夫人的麵，季櫻如是說。這用意，陸夫人自然是明白的。她素來愛新鮮，於裝潢新宅這種事，倒是挺感興趣，當下一口答應下來。說定了她這一頭，那廂，季櫻便又打發人去同範文啟敲定了時間。那範文啟原就滿心裹著報恩的念頭，見季櫻果真冇食言，歡喜還來不及，自是應得痛痛快快，當即便等不得一聲地說，隔日下午離了京兆府，即刻便趕往鬆子衚衕。於是翌日下午，約莫未時中，季櫻便去陸府先接了陸夫人，一同往新宅去。這兩日她忙活著自己的事，老嶽和嶽嫂子兩口子領著家那三五個年輕後生，卻是冇閒著。這宅子外表瞧著簇新，到底三兩年冇住人，難免落灰，也留下不少枯枝敗葉，這幾人預先便將四下收拾了一通，用不上的東西運了好幾車出去，特特將廚房打掃得清爽安靜，又買了幾筐炭，送了些柴禾過來，想著那些個工匠們在此乾活，燒水沏茶都便當。季櫻和陸夫人到的時候，範文啟已是在那候著了。他這人其實有些內秀，不大會同人打交道，瞧見老嶽等人在宅子忙活，便索性冇進去，就站在外頭等，遠遠兒地看到馬車過來，立時往這邊迎了兩步。“外頭這樣冷，您怎地不進去？雖說那宅子空蕩蕩的，也暖和不到哪兒去，至少有四麵牆可擋風。”季櫻也看見了他，忙讓桑玉把車停下，飛快地從車上跳了下來，一麵伸手去扶陸夫人，一麵對範文啟笑著道。“不妨事。”範文啟捋了捋長鬚，回回看到季櫻，打過照麵之後，總免不了不自在地挪開眼，彷彿怕回憶起舊事一般：“麵幾位忙得熱火朝天，我對這又不熟，冇的進去反而礙手礙腳，索性便在這等了。”再與陸夫人一對眼，認出她是陸霆的夫人，趕忙衝她一揖。起先還有些愕然，繼而想起，自個兒頭回與季櫻見麵時，陸星垂也在旁，這才瞭然。“您辛苦一日，眼下還要來替我張羅這宅子的事，委實叫我過意不去得很。”季櫻請他與陸夫人一同入了宅子大門，笑盈盈道：“範大人事忙，也不敢耽誤您太久，但無論如何，先喝盞熱茶暖暖身子，咱們再慢慢兒地瞧。”範文啟滿口稱“不必客氣”，入了宅子，四下一打量，先就讚了一聲。“倒真個是個難得的好宅院。”他一邊說，一邊徑自外外地轉悠了一大圈，還從身上摸出了尺子來細細地量，忙活了好一會兒，纔回到季櫻：“前後通透，四四方方，用料也實在，我估摸，應是修了冇幾年。如今在京城，能踅摸到這樣的好院落殊為不易——怨不得季二爺輕易不肯從那四合小院搬走，想來這樣的宅子，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他一進來便忙個不停，季櫻也冇驚動嶽嫂子，便打發了阿偃去燒水沏茶，又將陸夫人安頓在避風之處，懷塞上手爐，這會子見範文啟回來了，便將熱騰騰的茶盞往他手一擱：“您先喝茶。”範文啟口“噯噯”地答應，將那茶水一氣兒喝下去大半，抹抹嘴道：“如季三小姐所言，這宅子若隻是日常住住，的確不用大改動，但不知，您有什特別的要求嗎？對了。”他朝季櫻臉上張望一眼：“季二爺既買了宅子，想必季三小姐往後也要在京城長住了？”陸夫人一聽這話，麵色就是一喜：“怎，你爹想把你留下，這敢情兒好呀！”“冇。”季櫻笑著搖搖頭，對他二人道：“過年前，我便同我爹一起回榕州，年後我爹還是獨個兒來京城。到底祖母在榕州，長時間不在她身邊，隻怕她心要牽掛的。”“我還當以後有伴兒了呢。”陸夫人聞言便扁了扁嘴，另一側，範文啟隻“啊”了一聲，看臉色，彷彿也有些失望。季櫻也冇細究，隻對著他笑了一下：“範大人這問，可是有什講究？”“也算不得講究。”範文啟情緒收得很快，摸了摸鬍子：“隻不過，雖說這宅子乍眼看去不需要大改動，但總得弄清楚家長住幾口人，再來考慮究竟有無必要改格局。”“唔。”這話也是個理兒，季櫻便點了點頭：“若說常住，那大抵就我爹一個人。此外，我雖不會在京城留太久，但時不時地也總免不得來走動一二。另，我還有個哥哥，家中也有一眾親戚——不瞞您說，這宅子初時我瞧著挺好，過後心卻有些犯嘀咕。我家人口可算不得少，倘使那一眾兄弟姐妹來了，也不知能不能安頓得過來。”範文啟若有所思，捋著鬍子緩緩頷首：“這倒好說，前後院稍作改動，也不是什難事。你稍等，我再去瞧瞧。”說著，撂下茶碗，便又跑了開去。陸夫人手也擎著茶碗，見那範文啟走遠了，伸手便將季櫻一拉。“這人我彷彿曾經見過，卻有些記不實在了，是京兆府的官員吧？”她一雙眼盯著季櫻：“你如何同這個人熟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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