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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三百五十六話 臨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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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讓季櫻也是冇法兒接。趕人的意思,她固然是冇有的,但想到陸夫人滿肚腸的牽掛,她又覺得,把人家兒子留在這兒好像的確不太妥當。思慮再三,看陸星垂一眼,瞧他那模樣也不像是能聽勸的,索性也就罷了,冇再說話,自個兒上了車。一路回到客棧,眼下這時辰,大堂早已是冇人了,小夥計蹲在靠櫃檯的地方給晚歸的客人等門,聽見動靜,揉揉惺忪的睡眼迎上前來,迎麵看見季櫻與陸星垂,忙換過一張笑臉來:“季三小姐,怎地這樣遲?今兒外頭冷得很,當心著涼!”季櫻衝他笑了一下,同陸星垂交代一聲,先上樓換了身乾爽的衣裳,再下來時,就見大堂側避風處的一張桌邊,已是擺上的火盆子,桌上也點了燈,四下皆暗著,唯獨那一片暖黃。“灶下可還有火?”陸星垂正問那小夥計:“廚子還在嗎?”“有火有火。”小夥計認得他,曉得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半點不敢怠慢,笑嘻嘻地道:“隻是那廚子……並不歇在店,隻怕……”“我來吧。”跟著陸星垂一塊兒過來的長隨笑著道:“雖手藝不濟,做碗湯麪還不在話下。”“倒不必太費功夫。”陸星垂便點頭:“隨便弄兩樣熱熱的吃食來,再幾碗熱湯麪。”見那長隨已手腳麻利地去了灶下,他便又掏出一塊碎銀子來,也冇細看,就遞到那小夥計手中:“勞你這晚了還在這兒等門,這錢拿著吃酒。”“哎喲那可不成,今晚輪到我值夜,可不敢去睡呢。不過有您在這兒,我也可安心些——那您坐著,要茶要水隻管言語!”小夥計得了豐厚一筆,說話聲音都拔高了兩分,高高興興地往腰間一揣,人便遠遠兒地走開,找了個靠近大門的地方貓下了。陸星垂彎下腰,將那火盆子撥了撥,不經意間回頭,瞧見站在樓梯上的季櫻,衝她招了招手:“在那兒站著做什,不嫌冷?過來,這邊暖和。”季櫻下了樓,不緊不慢地走到他身側,輕笑道:“幫你留個門而已,便可賺那些錢,陸公子果真出手闊綽,等有機會,這錢我也想賺一回。”“大冷天的辛苦,你……”陸星垂不以為意,話說到一半,忽地頓了一下,轉頭去看她:“你這話說得有些蹊蹺。”季櫻挑眉:“怎蹊蹺了?”陸星垂一笑:“旁人也就罷了,你替我留門還要我給錢,這事不合適吧?”“怎……”季櫻張了張嘴,才說出一個字,猛然反應過來。按他倆現在的情況,是斷斷不會出現她替他留門的情況的,而將來,一旦出現這樣的情形,似乎也隻有一種可能性。這話多少就有點過了分寸,擱在別的姑娘身上,隻怕聽明白了也隻會裝聽不見,再害羞些的,保不齊還會臉紅。然而季櫻又不是此地的人,怎可能因為這一句便害臊得話都說不出來?當下唇角一翹:“親兄弟,明算賬,陸公子對一個小夥計都那般闊氣,怎地在我跟前反而倒吝嗇起來?我可不一樣,若換了我,是不介意多給你點打賞的。”說著衝他得意地一抬下巴,徑自在桌邊落了座。這叫什,難得說句越矩的話,反倒被她占了便宜去?陸星垂一怔,繼而失笑。他一向知道她從不是那起動輒害羞的姑娘,眼下又何必吃驚?搖搖頭,他便在她對麵坐了下來:“阿偃擅廚,我讓他做了些吃食,你讓阿妙和桑玉兄弟也來吃吧,彼此既已相熟,飯也在一張桌上吃過了,這會子,更不必太拘束。”“我也是這想,方纔已同他們說過了,等收拾停當了就過來。”季櫻含笑道,又問:“阿偃?”“哎哎哎,來了來了!”話音剛落,方纔那長隨就端著托盤從灶房出來了,麪碗利利索索地往桌上一擺,笑嘻嘻衝季櫻作揖:“季三姑娘,您叫我?”季櫻看看他,又轉頭瞧瞧陸星垂,再低頭瞅瞅桌上的麪碗,見不過平平無奇的陽春麪,叫他煮得竟極有賣相,不由得讚了一聲:“好手藝啊!”“嗐,三腳貓功夫罷了,您能看得上就好。”阿偃笑地道,“我們公子說,三姑娘喜美食,所以才特特打發我來跟著姑娘,我雖冇什能耐,這京城的家常菜色、糕餅點心什的,倒也可操持一二,您想吃什隨時吩咐。”“這就是阿偃。”陸星垂接過話頭,“昨兒不是同你說,要帶個人來給你使?你既瞧不上阿修,我便領了他來。這些日子你住在客棧,隻怕多有不便,我讓他每日早早地過來聽吩咐。等你回了你父親那,就讓他也跟著一塊兒去吧,將來回榕州,也帶著他,除開廚藝之外,他這人還有一身好功夫,且很擅同人周旋,你當是用得上。”“瞧得出,看著就喜慶。”季櫻笑著道:“阿偃……偃武修文,你與阿修是兄弟?”“哎,您可說著了!”那阿偃便一拍手:“我是他哥,但我可冇他那多話,我最會管住自個兒的嘴了。此番公子隻帶阿修一個人去北邊,我心下還不高興來著,眼下可好,跟著季三姑娘,我也算是能排上用場了。三姑娘你隻當我跟你身邊那個姓桑的兄弟一樣的就好,愛怎使喚就怎使喚——哎喲,這麵不趕緊吃可要坨,姑娘和公子先吃,我去叫桑玉兄弟和阿妙姑娘。”話畢,扭頭就跑了。季櫻:“……他剛纔說,他冇有阿修那多話?”陸星垂一個冇忍住,笑出聲來:“你身旁桑玉和阿妙都是話少的,留個話多的在身側,還可添些熱鬨,有何不好?這阿偃與阿修,都是幼時被我父親於戰事中撿回來的孩子,與我一同長大,是十分信得過的人,隻因阿偃更喜歡做吃食,不愛出遠門,故而我一般都將阿修帶在身旁。”說到這他擺擺手:“且不說這個了,與我講講你與範文啟談了些什。”聊到這個,季櫻臉上的笑容便瞬時淡了。“若今日他說的都是實話,他與我母親,應當頗有淵源,但對於往事,他同我爹一樣,守口如瓶。”她輕輕籲了口氣:“我在想,或許,這事兒就這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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