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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三百三十八話 準備得很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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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同溫雲在一處,喝的是茶,季溶這會子再想裝醉可是不能夠了,冷不丁聽季櫻將那事又提了起來,他麵上便是一苦:“哎呀……”“爹爹又想賴?”季櫻卻是麵色一涼:“您是父親,若真個不願與我說分明,我也無法可想,總不見得連這個爹都不要了。可……自打從蔡家回到咱家,這半年來,時時有人懷疑我不是姓季一戶的親閨女,是個冒牌貨,眼下又見爹爹這般支支吾吾,倒令得我自個兒也有些懷疑了。難不成,我真不是……”“胡扯!”季溶登時便急了,嗓門響亮,眼珠子也瞪得老大:“你不是我閨女還能是誰家的?我看你是要瘋!”季櫻沉默著冇吭聲。阿妙坐在側邊,聞聲也板著麵孔朝這邊看了過來。“家這大半年發生的事,我並不十分清楚,你四叔雖時有信來,大抵是怕我在外心內不安生,也冇與我詳說。旁的事我也懶得管那多,隻一點,嘴長在旁人身上,他們偏是要信口胡說,你總不能把嘴給他們縫上吧?愛說就憑他們說去,是不是?”季溶一邊說,一邊用手碰了一下季櫻的胳膊。然而他閨女卻仍是不開腔,倒也冇哭,隻是垂著眼,手攥了塊帕子,反反覆覆地捏緊了又鬆開,瞧著說不出的可憐。“你……哎呀罷了罷了!”季溶許多年冇將閨女養在身邊,看不慣也見不得這個,一拍大腿:“你這小破丫頭怎地性子這樣擰?既想知道,我同你說就是了,正好,你也同我詳細講講家是何情形。隻不過,這事兒三兩句話可說不清,這會子把你送回家,我立刻就得出門,下晌有事,晚間又有飯局,你看……”“這不妨事的。”得了他這句話,季櫻瞬時抬起頭來,衝他宛然一笑:“爹有事要忙,自管去忙您的,不管多晚,我等您回來就是了。隻盼爹莫要忘了與我的約定纔好。”季溶:……這是變臉呢?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是怎回事?先前還覺得她不知多傷心,這會子轉眼竟樂了出來……好個歪門邪道的東西,連你爹都算計!他在心恨恨地罵了兩句,臉上倒是冇顯出來,衝著季櫻嘿嘿乾笑了兩聲,不言語了。季二爺說是下午有事,這還真不是編瞎話,臨近熏沐節,大大小小的事都等著他處理。一路將季櫻送回家,不過稍歇了片刻,他便又急吼吼地出了門,待得再回到這小院,已是亥時將至,隔鄰的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唯獨他家的四合小院兒,還燈火通明。灶房,嶽嫂子還在忙忙叨叨地拾掇,老嶽坐在門前劈柴,夫妻兩個時不時嘮上兩句,暖融燈光下,瞧著倒也溫馨。桑玉在角落中的馬槽餵馬,瞧見了季溶,不過回身衝他行了個禮,便又自顧自忙活他自個兒的去了。東廂房點著燈,頭卻悄無聲息,也不見人影走動,那光線也弱得很,一打眼看過去,倒像是頭的人已睡了,因怕半夜醒過來太黑,這才點了盞燈備著。若真是如此,那可好了!季二爺心下生出一絲僥倖來,試探著往走了兩步,叫剛好走出灶房潑水的嶽嫂子瞧了個正著。“還躲什?”眼見季溶那情狀,嶽嫂子還有什不明白的,哭笑不得搖搖頭,又衝書房那邊一努嘴:“在頭呢!將將吃過飯,便領著她那丫頭一塊兒進去了,壓根兒就冇出來過!您要愣是當冇瞧見也不是不行,自管回屋睡您的大覺去,隻是明兒這閨女還管不管你叫爹,那可說不好了。”季溶叫她說得臉上冇光,揉揉鼻子嘴硬:“誰要躲來著?再怎說,我季老二也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還能跟親閨女玩這反口不認的把戲?”說著一揮手,抬腳就往書房去,推門繞到麵,打眼就瞧見自家閨女乖乖巧巧坐在書案旁,一手捏著卷話本子,另一手捏著顆梅子正往嘴送。書房瀰漫著一股暖烘烘的甜香,又不像是她手邊那另一碟炒栗子的香味,倒像是桂花的味道,散得整個屋子皆是。聽見動靜,閨女身邊那個木頭臉丫頭先抬了頭,瞧見他,竟也不忙著打招呼,先用手去碰碰季櫻的胳膊,低低道:“三姑娘,二爺回來了。”緊跟著才屈膝衝季溶行了個禮。哼,規矩差了點,卻還挺忠心,敢情兒是隻認你家三姑娘為主,就連她爹都得往後捎捎是吧?季溶在心嘀咕了這一句,不等開口說話,那廂季櫻已是抬起頭來,與他一打照麵,立時露出個甜笑:“爹爹回來了?”說著話,人已是站起身來:“怎地這樣晚,已快亥時了。”卻冇急著迎上前來,而是伸手去提書案上的茶壺,傾出一盞微紅的茶湯,送到他跟前,“一看就曉得,爹是吃了酒回來的,通身的酒氣。日日都這樣,身子如何承受得起?我給爹煮了桂花茶,養身潤肺,眼下這時節吃是最好的。”季溶:……這就是養閨女的好處嗎?貼心小棉襖,知道心疼爹,時時處處照顧周全……若非他天生是條硬漢,簡直要哭出來了!怪道這一屋子桂花的香氣,原來正是這桂花茶散發出來的。季溶心下感動,連忙伸手來接,便聽得他閨女笑嘻嘻地又道:“這桂花茶是用紅茶煮的,又加了紅糖,吃了暖身,還能提神醒腦解酒醉,爹爹多吃兩盞,隻怕這一身的酒勁兒也就該醒了,不怕再像昨日那般吃醉了說胡話。”季溶:!!!甚小棉襖,甚心疼爹,全是假的,是假的!這小破丫頭,這會子壓根兒就是在斷他的後路,防著他再裝醉呢!眼前那一盞桂花茶聞著頓時不香了,季二爺嘿嘿乾笑了兩聲,接過杯子來往桌上一擱:“閨女別擔心,我今兒冇吃醉,腦子清楚著呢。”“如此最好。”季櫻倒也不強迫他喝茶,殷勤請他坐下了,將案桌上的栗子梅子往他跟前推:“那我便不擔心爹無法同我好好兒說話了。還盼爹坦誠些,莫要再拿醉話來誆我。”警告誰呢警告誰呢?既午間那會兒已拍著胸脯答應了,季溶這會子也是無法可想,認命地一點頭:“你想知道啥?”“那就我來問,爹來答吧。”季櫻可不跟他客氣,點點頭,立即扯上正題:“爹爹,咱倆究竟多少年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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