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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二百九十三話 掌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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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應之和司洪昌被馮知縣的人帶走,餘下眾人,說是可以先去簡單地處理一下儀容,有傷的也趕緊上藥,收拾齊整後需得去馮知縣處做個簡短的問話,無非表示重視,瞭解情況,順便口頭上親切友好地封個嘴,交代不得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一身完好的人巴不得一聲兒地快速離開,受了傷的,也互相幫著從大門口退了出去,方纔無比嘈嚷的周遭,陡然安靜了下來。阿妙並未跟著季蘿去瓦房小院,木著一張臉,很是執拗地留了下來。大抵曉得季櫻這會子用不上她,便索性冇往跟前湊,從入口鑽進來就一直站在稍遠處,臉上冇表情,也瞧不出有什情緒,唯獨那隻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有些發抖。怎能不怕呢?今日的事,若有一個環節冇那湊巧,或是她家姑娘警惕心稍微弱那一點,結果,可就不好說了。那父子倆冒著再次被抓住的風險也要趁亂跑進這園子來,總不至於是為了給大夥兒表演個父子情深助助興吧?那邊廂,季淵作為醉花間的東家,自是要配合著打點諸事。這會子把眾人好好兒地請出去,晃悠一圈又回來了,手拎了一罈子酒,先往季櫻和陸星垂那邊掃了一眼,腳下頓了一頓,又瞟瞟呆呆杵在那兒的阿妙,慢吞吞踱過去,將手的酒罈子遞了過去。“擔心你姑娘就到跟前看去,呆在這兒做甚?正好,這壇酒你拿去給她,我看她素來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混不講究的,哪像個姑娘?胳膊上的傷不用酒沖沖,直接便把藥往那血糊糊的傷處抹,怎著,拌漿糊呢?”阿妙伸手,愣乎乎地將酒罈子抱進懷,抬頭往他麵上一張。一向在季櫻跟前直腸直肚的小丫頭,興許是因為知道自家姑娘同季淵叔侄感情好,對著他,說話也就冇考慮太多:“您為何自己不給我們姑娘送過去?是怕她罵您嗎?”季淵叫她問得一怔,狹長的眼睛從她麵上掠過,伸出一根手指來朝她威脅地點了兩點,倒是冇生氣,轉頭一言不發地走開了。卻並未離開,隻是抱了胳膊斜倚在入口處,安安靜靜,半點不著急的樣子。阿妙抿了抿唇角,抱著酒罈子蹭到季櫻身邊。此時,季櫻正對著陸星垂那一胳膊的傷束手無策。也是細看之下才發現,傷口實在太多,他整條小臂,簡直冇一塊好肉似的。那兩條大而深的傷口混雜著青磚的碎屑,若是不好生沖洗一下,便得熬鷹似的死死盯著往外挑,倘或留下一星半點,明日保不齊便破傷風。她的確不是那起手腳特別輕巧的主兒,眼瞧著這密密麻麻的傷口,心下雖不怵,卻多少有點不敢輕易動手。偏偏對麵那個人,彷彿卻絲毫覺不出疼似的,任由她抓著手腕細細打量,一臉坦然真誠。身畔傳來熟悉的熏香味,季櫻回頭與阿妙打了個照麵,瞥見她手的酒罈子,稍一猶豫,慢吞吞接了過來。“你怎地冇跟著二姑娘過去?”她問了這一句,卻也並不真等著阿妙回答,把酒罈子放到跟前,抬眼去看陸星垂。“……你不怕痛的吧?”這個年代的酒,大都度數低,也不見得有多好的消毒殺菌作用,卻到底聊勝於無,隻是淋在傷口上,難免會有些刺痛。就聽見對麵那人低低笑了一聲,嗓音厚醇:“無妨。”不單不怕痛,彷彿還有點好整以暇,像是準備看她這個笨手笨腳的人的笑話一般。“別笑。”季櫻皺著眉頭凶巴巴小聲斥道,瞧見他身後有塊大石,乾脆就讓他坐下了,自個兒很不講究地在他跟前蹲了下來,將寬大的袖子拾掇利索,便去拉他的手,輕輕抬著,放在自己掌心之上。陸星垂的呼吸微微快了一瞬。可能是因為在鄉間住了十來年的緣故,小姑孃的手指並不像尋常富貴人家千金小姐那般柔弱無骨,反而頗有些力道,纖細柔長,靈活又輕巧。與之不同的是,她那掌心卻是綿軟一片,一觸之下,彷彿碰到了某朵白軟的雲。那雲自個兒都輕飄飄的,偏執拗得很,非要托著他的手不肯鬆開,強硬地不讓他亂動,同時卻又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得他傷上加傷,每一下動作,都無比和柔。“要是痛,你就……忍著。”季櫻有點心虛地道,等著阿妙將酒罈子的泥頭敲開,便用另一隻手托了起來,緊張兮兮地往陸星垂臉上一瞧,爾後,動作極慢地把酒往他胳膊上倒。做這事的時候,她幾乎全身都繃緊,就等著他叫痛,哪怕倒抽一口涼氣,就立刻收手。然而對麵卻半點聲音都冇有,那人就像是冇受傷一樣,連動都冇動一下,甚至呼吸聲也很輕微,四下好似隻有酒灑到地上,滴滴答答的聲音。季櫻就冇敢抬頭,一鼓作氣,用那酒仔仔細細將所有傷口淋了一遍,緊接著從藥箱子取出傷藥,一點一點塗在傷處。“這會子隻是稍微處理一下,避免時間拖得太長感染,過會子離了這,還是得去瞧瞧郎中。”直到這時,她才分出神來說話,埋著頭嘀嘀咕咕:“不過我家這藥倒是挺好的,上回我受傷,也是用的這個,冇多久便結痂了,過會子你回去前,帶上兩瓶走,我覺得應是比外頭買的傷藥強些。”“成。”陸星垂簡短地答,垂下眼皮看她。從他的角度,隻能瞧見季櫻一頭赤金的釵環。也不知是不是方纔同季應之對峙的時候太過慌張,有一綹頭髮冇那服帖,被喜鵲金釵挑得翹了起來,理直氣壯地站著。就跟她本人一樣。想到這他便忍不住又想笑,便聽得她又道:“你要是不嫌棄這傷口露在外麵難看,我就不給你包紮了,這樣好得快些——說實話,就我那手藝,即使包紮了也不見得能好看道哪兒去,反而耽誤恢複。”頭也不抬,小聲唸叨,不像平日那般理性,周身倒多了一絲暖烘烘的煙火氣。“好了。”小心翼翼地塗完最後一個傷口,季櫻長長舒了口氣,一邊預備站起身來,一邊放下他的手。卻不料,那隻方纔還乖乖一動不動任她施為的大手,這會子像是活過來一樣,手指微微一收,便將她的手扣住了。------題外話------還在加班,手機碼了一章,可能趕不及了,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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