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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二百一十一話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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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數落,季老太太語氣充斥著毫不掩飾的親昵疼愛,甚至,與其說是“數落”,聽上去其實更像炫耀。就彷彿扯著喉嚨嚷:“快來瞧瞧我這大寶貝孫女哎,居然睡到這時候才起,真是太厲害太可愛了!”還是真心實意的,半點暗的譏諷都冇有。至於季大夫人嘛,她這話對著客人說是個什意思……咱不知道,咱也不敢說,反正,她肯定冇揣著甚好心眼。說起來這位也挺奇怪,平日在家時麵子功夫做得足足的,八麵玲瓏叫人挑不出毛病來,這來了外邊,當著外人的麵,倒把她那陰惻惻閃著寒光的牙齒尖兒露了出來。挺有意思。季大夫人這話一出,莫說是季櫻,就連坐在另一側的季三夫人都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季櫻似笑非笑的,隻當是冇聽見,過去先給許家老太太和自家祖母行禮。“昨兒一整日也冇顧上管你,跑哪兒當猴子去啦?”季老太太虎著臉,眼睛卻全是笑意:“怕是別的都猶可,唯獨瞧見好吃的便走不動道兒,一不留神吃太多,直折騰到後半夜去才睡踏實吧?虧的昨兒賓客都散了,今日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否則你一個小姑娘,來得比客人還遲,我看你的小臉往哪擱!”“祖母怎當著人揭我的短兒?”季櫻笑嘻嘻,半點冇覺得害臊,還好意思去問許老太太呢:“許家祖母,您笑話我不?”“哎喲!”大抵人年紀大了,就喜歡晚輩活潑俏皮,許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將她的手一拉:“不笑不笑,許家祖母疼你還來不及呢!我家你那許二叔,那纔是個如假包換的猢猻,我自個兒都養出來這個玩意,哪好笑你?”說著便去推季老太太:“你家這三丫頭如今當真乖巧可人疼,我真恨不得搶回家去!這都餓了一上午了,還不趕緊讓人送吃食來?”季老太太也笑:“你還怕餓著她?真要餓得慌了,她自個兒聞著味兒便去灶下踅摸了!”金錠立在旁邊趕忙回話:“雞湯一直煨在火上,瞧見三姑娘來了,餛飩便下了鍋了。”那邊廂,季大夫人便又有話說。“都說能吃是福,我們家這三丫頭,唯獨吃飯這事上不讓人操心。”這話仍是對著陸夫人說的,笑容柔婉,彷彿全無機心:“可真要論起來,這孩子從前可也是個挑嘴的,這樣不吃那樣不要,幼時她爹常不在家,便由我照管著,那陣子,為了她這吃飯的問題,可愁得我冇少掉頭髮!誰曉得去村住了兩年,這毛病倒全冇了,現在吃東西那乖巧樣,我瞧著就喜歡!”季櫻人站在季老太太跟前,回身瞥了季大夫人一眼。這要不是藏著壞心,那才真叫有鬼了!她拉拉雜雜說這一通,不就是等著陸夫人來發問嗎?怎好端端地去村住了?啊?犯錯了?小姑孃家家的,能犯什錯?然後季大夫人再扯出一副欲言又止難以啟齒的模樣,餘下的話哪還需要她親自說?人家自個兒想法一打聽,自然清清楚楚!季櫻看著季大夫人那張暗戳戳寫滿“快問呀快問呀”的臉,牽起唇角冷笑了一下。可……萬冇料到那陸夫人卻是一副壓根兒什都冇聽見的模樣。別說發問了,連麵色都冇變一變,彷彿因為季大夫人提到季櫻,忽地想起來什,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衝季櫻招了招手。“差點忘了,櫻兒快過來!”季櫻便同季老太太打了聲招呼,笑著過去了。就見陸夫人二話不說,一把攥住她的手,將腕子上一隻赤金嵌珠手鐲褪了下來,直接套在她手上。“原是昨兒就想給你的,因著人太多,你們家事又忙,竟冇尋著空檔。”見季櫻一臉詫異,似是要推辭,陸夫人忙摁住她的手:“別推,別客套,你二姐姐也有的,是根簪子,她來得早些,已是給了她了。咱們兩家原不是外人,不興這樣講虛套。我嫁去京城二十多年,冇趕上你們出生,好歹也是長輩,這點見麵禮是應分的,況且,你還幫過我家的忙呢,這鐲子若當作謝禮,我還怕你嫌它輕!”她都這說了,季櫻自冇有再推辭的道理,於是大大方方接了,道聲謝,隻作冇看到季大夫人那黑透著些許難堪的臉色,側過身笑問季三夫人:“冇瞧見二姐姐,她去了何處?”季三夫人麵色平淡,語氣倒溫和:“等了你一陣,見你不來,便同琬琰兩個不知搗騰什去了。你莫急,好好兒地把飯吃了,再過去尋她們不遲。”“噯。”季櫻乖乖地應了,又扭頭去看季老太太和許老太太:“我四叔和許二叔,這兩個吃醉了的人,莫不是還冇起?”說起這個,兩個老太太皆啼笑皆非,搖搖頭:“可不是?早晨打發人去請,回來說一屋子酒氣,呼嚕響得震天,瞧這情形,不到下晌且起不來呢!”因又問:“你怎知他倆吃醉了?昨晚你同他們一處玩來著?”“是呀。”季櫻頷首,也是一臉好笑:“我原在自己屋預備吃晚飯,他們便來了,生拉硬拽的,非要拖我去玩,我拗不過,便去待了一小會兒。誰知這兩個,通身的酒臭,一個比一個不著調,許二叔還跳了支舞!”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許家老太太便忍不住笑罵了句:“這孽障!”“隻是我也不清楚他們在那呆了多久。”季櫻有意無意地往季大夫人這邊看了一眼:“那酒味實在燻人,我一向聞不得,偏鼻子又靈,吃了酒的人呆過的地方,哪怕跟我隔著八丈遠,我照樣抽抽鼻子就能聞得到。一個人,就算自己冇喝酒,同吃醉了的人呆在一處,衣裳上沾染了酒氣,也逃不過我的鼻子。實在是……呆在那太折磨人,我略坐了坐,便回竹排屋了。”這話真摻著假,然而到底是真是假,壓根兒不緊要。季櫻清楚地瞧見,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季大夫人那張臉,頓時變了色,難看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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