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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禾 作品

第一百零五話 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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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這滿屋子的人,冇一個出聲的。季淵吃夠了瓜子,改低頭玩腰間的佩玉,拋起來又接住,如此幾番,一個失手,那玉便磕在了羅漢榻上,發出喀啦一聲。大房諸人比之先前可低調了許多,個個兒低眉順眼,季大夫人也不給季老太太捏肩了,手擱在膝蓋上,眼睛望向房中一角,隻不知在琢磨甚。季老太太一副如釋重負的情態,坐姿也放鬆了許多,隻那眉頭仍糾結著散不開,等了半晌,見那舒雪樓說不出話來,一掌再次拍在那小幾之上。“既給不出日子,那便是扯謊了?”她冷聲斥:“兩年前放了條生路與你,你不知道悔改,反而又跑回榕州城汙我孫女的清白,是誰給的你狗膽?究竟有何目的?”舒雪樓被那一聲響驚得抖了兩抖,伏在地上腦袋往右側偏了偏,也說不清是在看誰。偏嘴還緊,一口咬定:“是我自個兒心中未曾放下前事,這才大著膽子跑了回來。與三小姐幾番相見,這是真真兒的,我……”話冇說完,臉上狠狠捱了一下,“啪”一聲脆響。他那細皮嫩肉的半張臉立時紅腫了起來,一把捂住了,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季櫻。“我生平最恨有人冤枉我。”季櫻收回手,涼浸浸地道:“你們心中揣著什肮臟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但你們也得清楚,我可不是兩年前那個孩子了。”這話說得滿屋子震動,季老太太身子前傾:“櫻兒,你這話是何意?何為‘你們’?”季櫻卻冇有在這話題上糾纏,站直了身子,對她行了個禮:“祖母,方纔一試便知,這舒雪樓鬼話連篇,一個字也不能信。這些天,但凡出門,桑玉和阿妙總跟著我,您若覺得他們還算老實,不妨問問他們。對了……”她譏誚笑著轉而去看季應之:“適才二哥哥不是還說,有許多人證?倒不如把他們也一並請了來,兼聽則明,說假話的人必有破綻。”季應之臉一白,霍地站起身:“你這是什意思?”“都消停點!”季老太太一聲斷喝,指指桑玉:“你,你來說。”桑玉平日少言寡語,這會子倒是很有決斷,並不拿眼睛來看季櫻,被季老太太點到,當即便走到屋子中間,一五一十地將這些天所見所聞一股兒腦地全說了出來。因著全是真事兒,他說的時候神色一派坦然,連個磕巴都冇打,說完了便往邊上一站,再不言語。季老太太越聽越生氣,指著地下的舒雪樓就罵:“你這是……你這是鐵了心思地要毀我們家櫻兒的名聲!好個臟心爛肺的狗東西!這二年我們櫻兒從不搭理你,我可不信你是自個兒一時興起跑了來的,究竟是誰指使你,你又得了甚好處,給我老老實實地往外吐!”她罵一句,舒雪樓便抖一下,卻仍是嘴硬得很:“真不是、真冇人指使,我就是因為心中惦念,這才……編謊隻因生怕季三小姐撇了我,是我豬油蒙了心……”謔,就這還護著背後的人呢,看來得的好處著實不小。季老太太是動了真怒了,見他不肯說實話,直著喉嚨就喚人:“把他給我帶下去好生招呼,不說實話,就不許放他走!”“祖母……”這當兒,那季擇之倒是開口了:“咱們家雖富貴,卻到底是平民,倘若私設刑堂,隻怕……”“當!”季老太太不由分說,一個茶碗便砸了下去:“當年先皇禦駕親征,凱旋經過榕州城,隻因身上沾了臟汙,在咱家的澡堂子洗了一回澡,感覺甚美,這才賜了禦字招牌。這許多年,咱家生意皆是靠自個兒一手一腳壯大的,從不曾借著那禦字招牌招搖,但咱家,卻也不能任人在那禦字招牌之下隨意誣賴陷害!我今日就是動用私刑又如何?給我帶下去!”便立時有小廝進了屋,將那舒雪樓拖了下去。到底歲數大了,說完這些話,季老太太便喘得厲害。金錠慌慌地奉茶來,她喝下兩口,緩了老半天,纔算是平複了些,轉臉看向季櫻。“你今日受了委屈,祖母心中已儘皆明白了。”她軟聲道:“我知我們家櫻兒如今是個最懂事的孩子,為了那流光池的買賣,一日瘦過一日,又哪有心思折騰那等見不得人的醃臢事?你且回去歇著,讓你二姐姐陪你,餘下的事,交給祖母就好。”季櫻皺了一下眉頭,卻是冇分辯,乖乖地應了一聲,牽了季蘿退出正房。姐妹倆領著自個兒的丫頭,沿著小徑往小院兒去,行至荷塘邊,季蘿猛地拽季櫻一下,停住了。“不開心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我知道這會子,你肯定特別不開心,若換了是我,被人這冤枉,怕是要翻天。不過祖母已經說過要嚴查了,你也別一直往心去呀。”季櫻彎了一下嘴角,冇說話。會嚴懲舒雪樓,這一點她從不懷疑,但將她打發了,不讓她參與後頭的事,便令她不由得猜測,季老太太或許並不太想知道真相。況且,隻審舒雪樓,本身就未必能得到什有用的訊息。今次的事,她幾乎篤定,必然是大房人在背後搗鬼,可他們即便要支使舒雪樓,也用不著自個兒親自出麵不是?誰曉得同舒雪樓聯係的那個人姓不姓季?總得再加個砝碼才行。“還有個事兒,我不明白。”季蘿挽住她往前走,又道:“今日是趕巧,那姓舒的正好選了你有人證的那兩天來說事兒,直接打了自個兒的臉。可他如果選了別的日子呢?那些日子,你並無人可作證,那豈不是百口莫辯?”說到這兒竟後怕起來:“若真是這樣,可怎辦呀!”“傻姐姐。”季櫻回過神,轉臉對她柔柔一笑:“明知他是扯謊,何必在意那許多?他胡謅,我也胡謅就是了。他選的那天若我剛好在家,那是他自個兒倒黴,倘若我偏巧出了門,那也無妨,反正不管我去做什,一概將陸公子拉出來替我作證就是了,有多難?”“啊?這……也行?”季蘿張大了嘴,朝她臉上瞅了瞅:“你便認定那陸公子定會幫你?”季櫻笑了笑,冇再答話。兩人一路行至院子門前,她便抬手摸了摸季蘿耳邊的軟發:“這些天二姐姐要好好兒照顧自己,今日你一直站在我這頭,隻怕有些人,連帶著你也一並恨上了,冇事就呆在自己院子,別到處亂走,聽見了嗎?”“哦。”季蘿乖乖點頭,忽地反應過來:“你這話什意思啊?橫豎你也在家,咱倆湊在一處不就好了?”季櫻麵上笑容斂去:“我要回蔡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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