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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空間來客 作品

第907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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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宮裡馮公公派人給你送了封信。”

寒冬已過,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魏廣德這些天又增加了一些活動,那就是爬山。

丁憂在家,除了按時上墳外,就是在周圍爬山,也算是鍛鍊身體。

今兒從外麵剛回來,管家張吉就湊過來說道。

“人呢?”

魏廣德聞言眉毛一挑,就問道。

雖然不知道馮保給自己寫信是為了什麼,可也不得不重視。

難道是為了今年的年禮?

過年的時候,京城那邊送來的信可不少,宮裡的訊息也傳過來。

最重要的,自然是清寧宮裡傳出來的訊息。

清寧宮是太子寢宮,位於東華門內,這也是為什麼一般都稱太子宮為東宮的原因,因為這裡是紫禁城的東邊。

“嗯,先讓他休息,好生招待著,晚些時候提醒我下,我要見見他。”

魏廣德想到人打北京來,數千裡的行程,肯定也是累的不輕,就不急著見他了。

順便看看馮保的書信,知道他我什麼事兒給自己寫信,也好心裡有底。

從張吉手裡接過書信,就徑直回了書房。

等他拆開信,魏廣德眉頭不由得一皺,當即對一旁侍立的張吉吩咐道:“馮公公派來的信使是他本家侄子馮邦寧,你叫過問下,可彆慢待了客人。”

“是,老爺。”

張吉當即答應一聲,知道這事兒自己得小心著點。

魏廣德重視和馮保之間關係,他是一清二楚的。

冇想到那個信使居然是馮保的本家侄子,那肯定是不能慢待。

“老爺,那位馮公子說車馬勞頓,要先洗個澡再吃點東西,或許還冇安頓下來。”

張吉急忙說道。

“你去過問下,安排最好的屋子給他居住,去吧。”

魏廣德吩咐道。

如果隻是普通的信使,自然一般的房間就可以了,可現在情況不同。

馮保的侄子,說句不好聽的,比九江知府在魏廣德心裡的地位都要高許多,完全不是太監心腹什麼的可比。

也難怪,太監結交外臣這麼大的事兒,肯定是不能安排外人送信的,也隻有自家人才放心。

魏廣德看著張吉出門,這才低頭,繼續翻看手中的書信。

前麵,馮保先是在信裡寫了感謝的話語,說魏廣德太客氣,隻是之前派人送重禮的緣故。

之後就是說魏廣德送給太子的禮物,太子和皇帝都很喜歡,和太子一起,按照“說明書”,拚出了一座宮殿才罷手。

看到這裡,魏廣德嘴角一揚露出笑容,這可不就是他要的效果嗎?

看樣子很成功,達到目的了。

之後就是詢問魏廣德的近況,自動過濾掉。

最後,貌似洋洋灑灑又是一大段,說的都是宮裡太子和內閣裡的一些訊息,還有一些外廷的事兒,看似是向魏廣德介紹朝廷的局勢。

書信的最後,貌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那就是隆慶皇帝現在吃雙份的助興藥。

看到這裡,魏廣德眉頭再次一挑。

馮保在書信裡說這件事兒,其實是犯忌諱的,泄露皇帝的身體情況,要是普通內侍,直接就要被打死。

當然,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看到這件事兒的時候,一般會想到的不過就是一笑而過,覺得皇帝也是太過風流。

為什麼吃這種藥,還不就是為了床榻之上的樂趣。

可惜,魏廣德不是大部分人,他是有預感到一些事兒的。

所以,從馮保書信裡看到這段,他就有些預感,隆慶皇帝的身體,怕是壞了。

冇有擔心,魏廣德放下書信就開始板著指頭算起來。

太子朱翊鈞今年也十歲了,記憶裡張居正和馮保把持朝政多少年?

不知道,但時間應該不短。

彆忘了,在這之間,他們應該是成功把現今朝堂上如日中天的高拱給再次擠兌下台。

魏廣德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但覺得打垮高拱肯定也是費了不少時間,動了許多手腳纔是。

隆慶皇帝在的時候,肯定冇法乾掉高拱,那一定是在皇帝不在了,太子登基以後的事兒。

皇帝親政一般多少歲?

魏廣德想了想,貌似之前的大明皇帝,也隻有英宗皇帝存在年幼登基的情況。

英宗皇帝是八歲登基,在正統六年冬,奉天殿重建工程竣工,朱祁鎮於十一月初一日在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賀,並頒詔大赦天下,此舉意味著朱祁鎮實質性親政。

也就是說,太子朱翊鈞想要親政的話,最快也要到十四歲。

距離現在,中間還有四年的時間。

這點時間,夠張居正、馮保聯合鬥垮高拱嗎?

想到這裡,魏廣德心裡又是一驚。

雖然知道隆慶皇帝命不長久,可他也不確定還有“幾”年可活。

可要是以英宗皇帝的時間來算的話,怕就是這一、兩年了吧。

之後有三、兩年時間給他們兩個人聯合,一起把高拱坑下台.....

想到這裡,魏廣德心裡不由得就是一緊,這時間可就太寸了,幾乎冇給自己留下什麼時間了。

魏廣德起身就在屋裡來回踱步,想到離開京城前,最後一次見到隆慶皇帝的樣子,貌似也不像個短命的皇帝纔是。

難道自己想錯了?

魏廣德不由得在心裡暗忖道。

嘉靖皇帝也是十四歲不到的年紀登基稱帝,之前兩年大權也是在內閣,之後才逐漸過渡。

難道太子朱翊鈞親政不是十四歲?

或者說隆慶皇帝還能再熬幾年,然後順利交接到太子手裡?

可那樣的話.....

魏廣德感覺有些頭大,他記憶裡好像是有模糊的記憶,那就是張居正執掌大明朝政後,皇帝才親政。

可就算親政,但實際上也冇有多少權利,權利實際上全部在張居正手中。

也正是因為大權獨攬,張居正才實現了明朝後期一次重要的改革,曆史評價是為大明朝續命多少年。

否則,若是大權還在皇帝手裡,張居正根本做不到大權獨攬。

想想自己保的這位,隆慶皇帝也算是個能聽進話的人,自己給他很多建議,不都是冇被采納嗎?

皇帝做事兒,可不是指看符不符合道理,而是要首先保證皇權穩固。

力挺海運其實就是廢了漕運,或者運河所到之地的繁華會下降,所以朝中反對激烈。

還有百萬沿河百姓生計,隆慶皇帝為此甘願繼續保持漕運的地位也不願意漕糧改海,這就是為了維護朝廷的穩定。

還有大同和議,內容明顯不好,可皇帝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其實,這也是為了維持北方的安穩,損失一點銀子在他眼裡,其實算不得什麼。

這個時候,魏廣德有些覺得自己舉止失措,都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

馮保給自己寫信,最主要的應該就是要自己知道,隆慶皇帝的身子壞了。

自己既然知道了,那該怎麼做?

想了半天,魏廣德才意識到,貌似自己現在的情況,什麼也做不了。

頹然坐下,魏廣德有些失落。

“老爺。”

這時候,張吉回到書房。

“那個馮邦寧現在怎麼樣?”

魏廣德開口問道。

“剛吃了飯,現在睡下了,說是這半月都冇好好休息。”

張吉答道。

“那行,明日我再見他。”

魏廣德吩咐道。

他也不急在一時,今天見還是明天見,其實影響不大。

“老爺,冇什麼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張吉在一邊垂手說道。

“你去吧,我也要安靜思考一下。”

魏廣德擺擺手,讓張吉也下去,屋裡就剩下他一個人。

此時已經是隆慶六年的三月,魏廣德坐在書案後,靜靜思考起來。

若是隆慶皇帝在今年死了,會怎麼安排畢竟朱翊鈞才十歲,肯定是做不了大明江山的主兒,得安排顧命大臣幫他看著。

誰會成為顧命大臣?

高拱和張居正肯定在列,禮部尚書潘晟嗎?

魏廣德隨即搖搖頭,潘晟也曾在裕王府做過講師,也算隆慶皇帝的老師之一,不過他進王府的時間比高拱晚,走的卻更早。

雖然早早進入朝堂,但是發展卻一直比較慢,屬於既不被嘉靖皇帝喜歡,又不被隆慶皇帝看重的這麼一個尷尬的角色。

就當下的情況,或許高拱也不希望有其他人進入內閣,即便內閣現在缺人。

魏廣德在老家思索這京城的事兒,而在京城內閣首輔值房裡,高拱也正麵對堆積如山的奏疏感覺頭疼。

其實奏疏還是這些奏疏,並冇有比往常增加多少,但是處理政務的閣臣卻是少了許多。

想想就知道,隆慶朝內閣閣臣最多的時候多達六人,一百份奏疏一個人也就負責處理十來份就可以完成了。

而現在,隨著閣臣一個個或致仕,或丁憂,就剩下他和張居正兩個人。

一個人要處理原來兩三倍的量,工作壓力可不就大增。

高拱此時不得不考慮一件大事兒,那就是增加閣臣。

可是向隆慶皇帝舉薦閣臣也不簡單,最起碼得各方麪條件達到要求,不能被人挑出刺兒來,還得考慮到平衡一途。

也就是說,他高拱的手下,或者說朝中都知道是他這方的人,他還真不能舉薦進入內閣。

至於為什麼,其實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涉嫌攬政。

就現在,朝野上下已經對他的強勢,私底下議論紛紛,若是他再舉薦個凡事都聽他話的人入閣,那不是擺明瞭架空張居正。

這樣的舉薦送到隆慶皇帝麵前,怕是也很難通過。

得找夠資格的,還得和他高拱有間隙的,還得性格比較溫順的,辦事兒能力還不能差了,這就比較難選了。

高拱在腦海裡思量著人選,不由得想到當初曾經因為楊博的關係,在背後捅過他一刀的“同年”。

這個人就是高儀,當初高拱從禮部尚書進內閣,高儀就是他的接替者。

但是之後在他和徐階鬨出矛盾以後,徐階上奏乞歸,楊博就聯絡高儀聯名上奏請皇帝挽留。

那時候他高拱可也遞交辭呈,但是高儀並冇有為他這個同學求情。

之後,在他迴歸時,高儀因為擔心,所以也和楊博一起,先後想皇帝遞交辭呈。

讓高儀入閣,幫自己分擔一些煩惱?

高拱在心裡思考著,不過現在高儀應該是回了錢塘,找人先問問他的情況再說。

因為高拱相信,如果是舉薦高儀的話,他回來誠惶誠恐,怕是也不敢再和楊博勾接了,還得承自己的情,畢竟是自己這個老同學舉薦的他。

曾經的禮部尚書,自然是夠資格入主內閣的。

當年事兒,朝野也不會認為他和自己是一夥的。

有了這個心思,高拱就在門生了選了兩個錢塘人,派人傳條子,讓他們晚上到府中一敘,他要知道高儀回老家後做了什麼。

高拱已經有心要給內閣補人,而魏廣德可不知道這些,還在尋思著,希望隆慶皇帝能夠多挺兩年,這樣到了明年自己就能回京城。

到時候不管隆慶皇帝什麼時候掛了,自己隻要在內閣,屆時必然也是顧命大臣之一,到時候就不用擔心處處被高拱、張居正壓製了。

要知道,閣臣和顧命大臣比起來,地位上那是差太多了。

當晚,魏廣德在書房裡終於還是給馮保回了一封書信,除了介紹自己在老家的情況,也關心了太子的近況,特彆是臨近太子出閣讀書,魏廣德還特意囑咐他多關心一些,若是有拿不到主意的地方,可以考慮和張居正商議。

這是魏廣德不得已提出來的建議,他不在京城,馮保真遇到大事兒可冇法和他商量,這年頭又冇有手機可以即時通訊。

馮保在京城,除了高拱,唯一能謀事的就隻有張居正,最起碼他不會和高拱攪合在一起。

高拱可是把徐階的兒子送去充軍了,單憑這點,張居正就冇法和高拱合流,至少也是麵和心不合。

至於這兩位到時候會不會攪合到一起把他踢出去,他也冇辦法,最起碼彆到時候高拱一腳把馮保給踢飛了,自己在宮裡連個可以合作的盟友都冇了。

第二天,魏廣德見到馮邦寧,看著臉型倒是和馮保很象,也是四方臉,到算得上儀表堂堂,現在年歲也不大,還不到二十歲。

此次派出來送信,也算是馮保對他的曆練。

關心問了幾句馮保的身體,魏廣德就建議他可以在江西玩上幾天,比如去南昌府看看,那邊名勝古蹟很多,九江府也留有不少文人騷客的遺筆。

“魏閣老,此次南下,家叔有言,信送到就儘快返回,遊玩還是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馮邦寧冇有貪玩的性子,而是老實對魏廣德說道。

“既如此,那請賢侄帶封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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