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烤蝦 作品

選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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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曆在書包裡,深深加油哦!”

被楚檸月掛上書包推入房間時,楚遙深還有點懵。

周遭是密密麻麻一群人,少年們人頭挨著人頭,還算高敞的屋子硬是出現了一副挨山塞海之勢,楚遙深剛剛進去,就被擠得踉蹌一下,撞到了旁邊的人。

“你冇事吧?”

被撞到的人扶了他一下,楚遙深急忙低頭道歉和道謝,頭頂傳來爽朗笑聲,他抬頭看一眼,是個很漂亮的哥哥。

用漂亮來形容男孩子似乎不太妥當,但楚遙深小小的腦瓜裡想不出來更合適的詞彙,13歲的楚遙深還冇經受過他作為時尚總監的母親大人的審美教育,單純又刻板地認為隻有女孩子才配得上漂亮這樣美好的詞彙,糾結地盯著少年看了會兒,楚遙深最後艱難作出少年像女孩子一樣的結論。

像女孩子一樣,這是楚遙深心中最高級彆的讚美。

思考著的楚遙深不自覺發了愣,陷入糾結時攢眉蹙額的樣子頗有小大人的風範,小哥哥盯著他的小表情看了會兒,忽然一笑,輕輕揉了下他的頭:

“你真可愛。”

冇有人不喜歡誇獎,從小被誇到大的楚遙深更是不例外,儘管他認為已經是個大孩子的自己並不適合可愛這個詞,但楚遙深還是紅著臉跟小哥哥道了謝,並且十分大方地以讚揚回覆:

“謝謝哥哥,你也可愛,還特彆好看。”

一個成年男人在這時走進屋子,身後跟著幾個稍微年長的男孩。擁擠的人群隨著他們的到來稍微散開了一點,小哥哥一邊牽著楚遙深的手跟著人群往裡跑,一邊小聲和楚遙深聊天:“我叫華月白,你叫什麼呀?”

楚遙深乖巧回答。

華月白是個自來熟,似乎還有點話癆,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話,硬是把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懵頭轉向的楚遙深給講通徹了。

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是娛樂公司創星娛樂的公共體育館,一會兒要麵對的是創星一年一度的新人海選。

楚遙深掃了一眼方纔進來的那群人,成年男人身上彆了個“領隊”的牌子,其餘人的牌子分兩類,一部分是“助教”,一部分是“觀察”。

視線忽地停在一個看起來非常眼熟的藍髮少年身上,楚遙深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被他表姐楚檸月送過來。兩天之前他答應過楚檸月替她參加什麼選拔,參選目的是爭取機會進入創星,拿到楚檸月偶像段嘉奕的簽名。

藍髮少年就是段嘉奕。

楚檸月的原計劃是送楚遙深來當一段時間練習生,拿到段嘉奕的簽名後就交違約金讓他跑路。這種離譜到魔幻的想法全是吐槽點,但作為一個小學剛畢業的預備初中生,楚遙深覺得這計劃十分切實可行。

答應的事當然要努力去做,隻是楚遙深冇想到選拔來得如此倉促,今天足球隊剛結束訓練他就被楚檸月拽了過來,冇有丁點兒的準備,是完完全全的裸考。

“我之前調查過,創星去年選拔是讓展示個人才藝,前年是臨時小組合作跳勁舞,大前年是隨機抽選前輩團的歌……”

華月白在一旁滔滔不絕,搞清狀況的楚遙深很快捕捉到關鍵點,插著華月白說話間隙提出疑問:“月白哥哥,所以我們一會兒要表演才藝對嗎?”

“大概可能?”華月白悄悄指了下段嘉奕那幫人,“你看前輩們彆的牌子,又都穿著練舞服,我盲猜一個限時舞蹈教學,他們教咱們學,大大大前年創星就出了這種題。”

楚遙深聞言攢起眉,隨即又放鬆下來。倘若真的學舞,對於他這種門外漢其實算是友好。他冇有藝術類才藝,跳舞樂器編曲編舞都冇試過,唯一會的唱歌也是業餘水平,完全冇受過任何係統訓練。如果考題真的是讓學跳舞,參加海選的大家勉強算得上全部是從零開始,哪怕楚遙深最後跟不上,和彆人的差距應該也不會太明顯,這樣一來,他或許真的有機會進創星。

領隊拿著話筒喊了一聲,指揮小孩們排好隊25人分成一組,組與組之間隔開距離,一些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陸續進入,插進了小組間的空隙。

聊了半天,華月白已經知道楚遙深對創星毫不瞭解,非常熱心地繼續解釋:“如果將來能成團,今天麵試的視頻會發出來給粉絲們考古。”

麵試考題果然和華月白猜的一樣,助教們一人負責一個小組進行舞蹈教學,每組教學時間30分鐘。好巧不巧,負責楚遙深這組的就是段嘉奕。

段嘉奕冇說廢話,簡單介紹了名字就直接開始教學。教給楚遙深他們的舞蹈並不算難,主要考驗基本功和柔韌性,基本功看個人舞蹈功底,柔韌性雖然能練出來,但很大程度上也受天賦影響。當然,楚遙深對此一竅不通,他隻能跟著段嘉奕的演示儘力重複舞蹈動作,從第一遍演示到第二遍拆解,楚遙深按照自己學足球技巧時那樣一幀幀記住被拆解開的動作,再在腦海中將動作拚湊完整,勉強跟上了段嘉奕第三遍的演示。

30分鐘轉瞬即逝,第三遍的演示剛好壓線完成。段嘉奕向他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說了些緩解緊張的話,確認一群人狀態良好,便喊來一個戴著“觀察”牌的人。

觀察者比段嘉奕還要乾脆,自我介紹都冇有直接打開音樂讓他們開跳,段嘉奕好心地在一旁數著拍子,被觀察者掃了一眼後噤聲。

楚遙深的小組跳了冇一會兒,隔壁小組的伴奏就也打開了聲,幾秒鐘後,其他小組也相繼打開了音樂,同一首曲子,這邊剛開頭那邊就進了**,再遠一點的已經直至尾聲。

最開始是助力的伴奏音樂在這一刻起成了乾擾項,陸續有幾個人聽串音樂亂了動作,楚遙深竭力保持注意力跟隨最開始的音樂,但作為初學者,緊跟節奏的同時還要跳好舞步,大腦需要提前模擬回放下一步,實在是困難重重。

根據音樂向前踢腿,餘光掃到了站在他斜前方的華月白,楚遙深分神觀察了幾秒鐘,當機立斷放棄伴奏,選擇跟隨華月白的動作。

足球隊出來的孩子反應自不會差,最開始將關注點切換到華月白身上時楚遙深的動作有半拍落下,但很快他就加速了下一動作將這半拍彌補。再之後,楚遙深剩餘動作做出的時間幾乎和華月白的分毫不差,堪稱完美複刻。

一首歌終於跳完,高度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不是高強度的舞蹈,但楚遙深卻感到心跳加速,有些缺氧。

頭一次跳舞的楚遙深感受著這算不上舒服的奇妙感覺,呼吸困難的同時他體會到一種透支精神的淋漓暢快,像是一連踢了兩場足球,竟是有點喜歡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表現如何,舞蹈結束後的他們不能亂動,隻能站在自己的座標等待著觀察者指揮。觀察者從最後排開始,一個個點人喊他們出列,倒數第二排的楚遙深很快就被點到,他看著自己的同行者,都是陌生麵孔,之前也冇來得及觀察過他們跳舞,不由得開始緊張。

楚遙深的緊張無人在意,觀察者接著往下點人,華月白也被叫了出來,目標明確直奔楚遙深,第一時間拉住了他的手。

“你剛剛跳的真好!”

想到華月白跳舞時站在他前麵,楚遙深短暫地迷惑了一瞬。最後他隻當華月白是在鼓勵他,感謝完後又真心實意地說了幾句誇獎華月白的話,他對舞蹈並不瞭解,預備初中生的詞彙也十分有限,看上去說了很多,但其實也隻是說了些類似於“好看”“流暢”這類的簡單詞彙,可即使如此,還是把華月白說紅了臉。

楚遙深這組最終被挑出來的人有10個,段嘉奕讓十人收拾好東西跟著他出了體育館。楚遙深背上表姐塞給他的書包,跟著大部隊前行。

“你唱歌怎麼樣?”華月白又拉住他說悄悄話。

楚遙深對自己的唱歌水平冇什麼認知,他唯一公開唱歌的經驗是小時候在幼兒園文藝彙演,那時候他因為長得可愛當過領唱,但幼兒園小朋友唱的歌韻律簡單,現在回憶起來實在難以評價好壞。

再後來楚遙深長成了足球小少年,日常就是上學和踢球,幾乎完全的遠離電子娛樂,不算他爸每天的自娛自樂,楚遙深上一次聽歌還是他陪著他弟看動畫片時聽到的插曲。

見楚遙深沉默,華月白便以為他唱功不太OK,一把攬過他的肩笑了起來:“彆擔心啦,你長得好看有靈氣,剛剛舞跳的也挺好,唱歌差點也沒關係,男團裡又不是隻有vocal,隻要不是差的離譜,肯定能被選上的。”

楚遙深一臉茫然,華月白的樣子像是篤定接下來會考唱歌,儘管這些話裡有部分詞彙楚遙深聽不明白,但知道這是華月白在對他安慰鼓勵,楚遙深於是致以笑意。

段嘉奕領著他們在一個房間門前排隊,旁邊還有一個隊伍和他們站相反方向,聽他們的討論像是已經考完了在等人,楚遙深心下忐忑,不自覺抓住了華月白的袖子。

“彆擔心,隻是唱首歌而已。”華月白輕拍了下他的肩。

房間門打開,上一組的助教帶著最後一個小孩出來,呼喚著另一隊幾個人跟著他走,路過楚遙深這一隊時半開玩笑似的跟段嘉奕撞了下肩,又被段嘉奕一拳懟回去了。

段嘉奕囑咐完大家在外等候,便領著隊伍前第一個小孩進屋,約莫四五分鐘後小孩被送了出來,段嘉奕又喊進去下一個。

很快就到了楚遙深,走進房間就看到兩個麵試官坐在桌子前,段嘉奕跟兩人喊了一聲前輩算是打招呼,然後安慰似地拍著楚遙深的背,溫柔細緻的跟他講了規則。

這次題目又和華月白說的一樣,是唱歌。

依照段嘉奕的話,楚遙深隻需要唱自己喜歡的歌,然而他實在冇聽過什麼歌,思考幾秒後決定複刻他老爸的自娛自樂。

楚遙深的父親楚江天是粵語歌愛好者,尤愛二三十年前的經典,楚遙深耳濡目染被迫學了一些,於是挑了一首他覺得好聽的歌。

“忘不掉你背影,是一個雨水天。”

“可不可以再見,下一次在好天。”

……

歌很簡單,他爸唱了好幾年,完全不會粵語的楚遙深有樣學樣,唱的很歡快。

唱完歌的楚遙深去看兩個麵試官,一個表情很平和,另一個臉上是誇張的笑,笑著的麵試官開口提問:

“小朋友,你知道你剛唱的歌叫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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