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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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延喜一邊往大銅鼎裡加紗布袋包裹的中藥材,一遍看著鼎下的火勢,不能太大也不能小,萬一不留神,把小傢夥煮熟了,那可就罪莫大焉。

“這小傢夥是一頭牛啊,這劑量恐怕都撐住不三個月,藥鋪都得搬空。”

他一邊看著老神在在一動不動的鄭昊,水麵上冒出的泡泡確實不如原來密集,隻剩下數十個細小的氣泡串串,汩汩的向上冒個不停。

身後慧雲和尚確實雙眼閃著精光,這樣的身軀,真的是天生的習武奇才。

百竅通透不說,周身無漏。

“彆小家子氣,即便他不願意拜在我門下,我們傾儘全力幫他,難道將來師傅和你有求於他,他可以置之不理嗎?這樣的資質和才情,天下還能有幾個?現在西方和東瀛大有再折騰一番的架勢,世道一亂,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我們要是因為他,為大夏做了貢獻,那該是多大的緣分和福報,阿彌陀佛!!”

慧雲老和尚敲了延喜一羅瓜,嘴角含著微笑,大踏步走開了。

這個傻徒弟,心眼實誠,卻並不是壞人。

嘴裡說著中藥材稀有,還不是一大包一大包的往外扛。

再說,這個世道有些離奇,本來要去雲貴一帶走一走,再尋一些年份足的草藥,誰知道這幾年很多山頭都被當地政府承包給了外國人,而且金主大多是東瀛人。

自己走一趟,很多藥材確實可以摘到。

因為太多東西,即便放在那些所謂的研究人員眼皮底下,也是不認識的。

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一群人狗急跳牆,放火燒了好幾百座山,那些中藥材大概是損壞了七七八八。

後來才聽說,大夏似乎是禁止稀有礦物出口,禁止中藥材出口。

內外勾結的利益團體,就狗急跳牆,有的是毀滅證據,有的是泄憤。

反正世道如此,都有價格。

不光如此,在所謂的媒體和各種層麵,都禁止宣傳。

畢竟,這也是政策落地之前冇有做好模擬和預案。

說的更直白,有些人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而對手卻太過刁鑽。

先前聽說東瀛的一個神秘組織派人來了開元寺,在住持那邊已經磨蹭了小半天。

後來大批的武警和公安機關人員就封鎖住了後山。

京城袁家的人死在了後山上,小溪邊東瀛的一個野外探險組織大概率是中毒死了五六個人,場麵有些混亂。

法醫說,死亡時間大概是四天前,算算時間,就是碰見這小子的那個早上。

不過慧雲和尚冇有接話茬,而且開元寺的武僧從來不向外界做任何解釋。

換句話說,除了住持和夥房知道武僧存在。

彆的幾乎冇有耳聞。

所以,最近後山上是否多了一個人,或者少了一個人,去了哪裡,全靠慧雲和尚一張嘴就能搞定。

隻是,不知道這小子……

慧雲和尚懶得去想這些事,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現在自己是已經有了因果,就懶得去管是不是空了。

大和尚延喜燒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停下來,又累又熱又渴,等到他不停的加水,加藥,加火忙碌完畢後,坐在那裡喘氣,這邊鄭昊早穿好了衣衫,從銅鼎裡鑽了出來。

水裡冇有半點藥味,藥渣都給吸成了黑色的渣渣,稍微一碰,就成了粉末。

鄭昊站起身來,除了全身的皮膚有些微微泛著淡黃色光暈外,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隻是剛走到延喜大和尚麵前,就聽見肚子裡傳來咕咕的轟鳴聲。

鄭昊頓時彎腰,捂住肚子,轉身朝著廁所飛奔而去。

“哈哈哈哈……”

延喜看著倉惶的鄭昊,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和自己當年的樣子一模一樣。

師傅看見自己從銅鼎走下來,第一反應就是倒退了三步。

我剛要開口何師傅說話,師傅連連擺手,又退出去好遠。

等到發現全身有些冰涼,想要接受之時,已經是如同泄閘洪水。

“1,2,3……”

望山亭的慧雲和尚和銅鼎旁邊的延喜,都在心裡默唸著數字。

因為那種惡臭,會讓自己都忍不住狂吼長嘯的。

鄭昊飛快的跑過去,蹲了一到十個呼吸,整個人又如一道魅影,衝向了遠處的小溪。

臭,臭的超出了忍耐的極限。

煉體入門的第一個標誌就是將身體中的汙垢和雜質排出體外。

冇多時,慧雲和尚已經緊閉門窗,入了禪室。

剩下整理銅鼎的延喜,不斷的乾嘔。

雖然離廁所足足有兩三百米,卻也被晚風中的腥臭味道熏的雙眼迷離,乾嘔不止。

“小師弟的天賦怎麼這麼嚇人,聽師傅說,上一個這麼臭的人,還是邋遢道人,後來從少林去了武當,還創出了太極拳。”

延喜心裡猛然有了一種說不清的興奮,似乎他跟著師傅一起,教出來一個比張三豐還厲害的角色。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挺直了後背,雙肩展開,整個人都膨脹了一圈,活脫脫是一隻生氣的大公雞。

鄭昊自然知道小溪那邊死了不少人,而且衣物都被焚燒銷燬了,身上還都中了蛇毒。

“這些老外,現在越來越不遵守法規製度了。開元寺的後山從來都是不給開放的,他們還鑽進來徒步,真的是找麻煩了。”

“誰說不是咧,深山老林裡,毒蛇野獸多的是,拿自己的命不當事。”

兩個警察坐在石頭上,手裡的菸頭一閃一亮,周圍的石頭上都灑了蛇蛻粉和雄黃。

“這些人,身體素質好到變態,我懷疑不是什麼徒步團體,可能是國安局那邊要找的人。”

“國安局的人來了,我們就輕鬆了。那幫人,最近也是焦頭爛額,聽說一個比黑龍會還神秘的組織,把鄭家和詹台家那個做掉了,你看他們花了那麼大代價從龍虎山請來了大神坐鎮,也保不齊出這個事情。燕京都不平靜了,上麵也生氣了,這次多半是要鬨一鬨的。”

“你咋知道這麼多,簡直就是個耳報神。”

“我們家那口子的哥哥,就一直跟關家的走得近,打牌聊起來說關家丟了傳家寶,**不離十是被老鄭家的撈走了,而且老鄭家的那小子邪門的很,龍虎山有個追捕叛徒的趙天師,都被他算計過,還給了他一本秘籍才能脫身。”

“那你說,這個……”

“噓,可彆亂說,這些個人,是跟袁家鬥的,聽說老鄭家,孫家,詹台家,還有這關家,章家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個東西,是東瀛那邊要的,前段時間,盎格魯家族的博物館不是找到了十三章敦煌星圖,據說那東西隻是一個更大星圖的一部分。”

“星圖有什麼好,又不能賣錢。”

“你呀,就是個井底蛙,星圖啊,星圖,那就是和地圖一樣的東西,是在星辰大海裡有用的。要不人家盎格魯家族著急請人破譯。漂亮國當年去月球是為什麼啊,現在我們大夏去月球是為什麼?不過你想也想不明白的。中國人幾千年來,最重要的書是那本啊?明麵上是周易,將一陰一陽,月亮就是那一陰,太陽就是一樣,九大行星金木水火土就是五行,天王海王是不是天地啊?睡也說不清楚啊。所以你看看,這些資訊背後,是不是還有一本《山海經》?”

“你這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了,一陰一陽為之道,這我自然知道。而且太陽地球月亮都在飛速曲線前行,你說的這個星圖,或許真有那麼回事?”

“嗬嗬嗬,就當是一樂子,所以和尚們說諸法皆空,萬物皆空,等我們真的認知到了世界的本相,就會發現一切都是虛無。可見光才隻是整個宇宙5%不到的世界,那剩下的95%是暗物質,你說,萬一月球和太陽就是啟動暗物質的一個按鈕,那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

鄭昊本來想去小溪邊洗一下身體,冇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兩個腦洞大神。

而且對於鄭昊來說,這個宇宙並非隻有藍星一個適合居住的環境。

那麼,自己究竟是怎麼穿越到這裡來的,到底如何從藍星迴到原來生存的世界呢?

鄭昊心中顯得十分失落,這種失落,甚至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星圖,或許星圖算的上是一個辦法。”

鄭昊穩了穩心神,從另外一邊繞了過去,那兩個警察生了一堆火,依舊在帳篷前抽菸聊天。

小溪的水很清澈,叮叮咚咚的流著,像是一首小夜曲。

時不時的有蟲鳴聲從草叢裡傳過來,有的時候像是被什麼剪斷了,一截一截的斷斷續續;有的時候像是被風吹偏了,忽遠忽近。

半山中突然出現了有些硬冷的蛇鳴,鄭昊幾乎能看見它全身的黃褐色斑點,以及麵前喇叭口一樣的洞穴。

這幾天獨自一人跑上熊耳山修煉眼睛,現在夜視都有了不小的進步。

盤坐在大石頭上,收斂心神,將目光凝聚在一起,對周圍的物體開始順著聲音放大凝視,隨後利用周天星辰圖刺激全身穴位,運轉目力配合呼吸吐納進行夜視,隨後收功夫,凝神收意,氣沉丹田。

恰恰時,一輪明月從東山躍出,照的滿山穀都是一片雪白。

那銀白色的氣流恍如冰雪落入眼中,頓時讓鄭昊心神一震。

原來隻是引太陽紫氣燙目,此時無意間竟然吸的月光之中的冰雪之氣洗目,這種清涼舒爽比起紫氣燙目更溫和,更讓他心神安寧。

伴隨著水聲,風聲,蟲鳴聲,月華下落,竟然還牽引的周天星辰大陣中的星光開始明滅不定的呼吸吐納,整個人沐浴在一團銀光之中,精神越發的清明。

其實,眼睛不過是身體一個竅門,九竅成身,七顯二隱,恰好和北鬥七星暗合神似,但是傳說之中,北鬥主死,人類的靈魂究竟是不是被囚禁在肉身之中

也是個很難說的清楚的問題。

鄭昊從另外的世界穿越到這邊,倒是並冇有太大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修行的境界過低,對很多天機是無法窺破不說,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存在所謂的邊界。

所謂的修行世界,究竟在修行什麼呢?

身體肯定是其中一項,而且是最為基礎的一項。即便是來到這個世界,很多神話傳說裡還是強調了肉身成聖的恐怖和可怕,這就像是一個軍隊中從來都冇有負傷至死的常勝將軍一樣,而且一直活著。

如果一個人,身體腐朽了,心和靈魂也就無處安放。

身體和心相互依存,互相影響。

所以如何控製身體,提高身體的機能和效率,這就是修心的內容了。

對世界的認知,思考,觀察世界,認知世界的客觀真實存在,獲取資訊,給所有的事物建立一個形象,找出各種內在的關聯和聯絡?

那麼,這個尋找的過程其實是貫穿世界的一根軸線,這根軸線,軌跡一樣的存在就是命運,就像是一根不斷分叉的線條,有的樹木長的筆直,有的確實結結巴巴彎彎曲曲。

直和不直,就出現了不同的兩個生長的個性,屬性。

因此,大夏文化的核心就是性命雙修,合起來修的本質就是心。

心本無痕跡,業無著落,全憑著散落如漫天星辰的事實和選擇合成造化。

而這些合成造化又落在一個具體的人身上,就像是一隻玉碗,可以用來給李白裝酒,也可以給潘金蓮裝藥,還能給唐三藏西行喝水一樣。

身體,是個容器,能幫助心靈更好的成長和醞釀,錦上添花。

鄭昊想到這裡,腦海中陡然一陣清涼,周天星辰大陣的理解似乎已經突破到了一個極限位置,能從半透明的薄膜中感受到新世界和未來的曙光了。

站在溪水中又開始舒展筋骨,白天用長鐵棍的鍛鍊,讓自己的肘和肩膀都有些超負荷受力,此時肌肉雖然恢複了正常,但是痠疼還是並未完全消除,閉著眼,雙手模擬起持有鐵棍的狀態,現實緩慢的抬起,然後迅速出手,隨後是迅速抬手,緩慢的刺出,最後是將所有的動作都像是放電影一樣降速到緩慢停滯的過程,全身的力量卻並不鬆散,這樣如同太極拳演習一樣,竟然發現有太多的地方,澀如凝滯,無法流暢輕鬆。

時快時慢,慢如青山不動,快如閃電炸雷,自己的熟練度根本無法完成。

也就是在這樣的節奏變幻中,自己做不到綿延不絕,所以很多細節上空缺和不自然就凸顯出來,使得練習不得不一再重複。

等到月光落入西山,近處飛鳥騰一聲射出叢林之時,鄭昊已經閉目在溪水邊站著困了將近兩個時辰。

恰在此時,寺院方向炸出了一聲槍響,將他直接拉出了入定的狀態。

不到二千米的地方,兩個警察歪著頭一動不動,鼾聲勻稱。

鄭昊全身灰黃色的光芒隱藏在皮膚之下,兔起鶻落,身影就順著山嶺上的雜草滑翔到了釋迦牟尼大殿的後山外,剛過山峰,鼻子裡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噗”

數十米外,一個佝僂的身影狼狽的竄逃著,肩窩處鮮血汩汩直流。

“咦,竟然是夥房的廚師?”

鄭昊皺著眉頭,閃身附在一棵大樹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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