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閣主 作品

2

    

-

「我想怎樣?何天,糖糖也是我的女兒,我帶自己的女兒去玩有錯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被顧知理所當然的口吻氣笑,以前怎麼不見她母愛這麼旺盛,現在要離婚了,反而還裝起來了,不覺得可笑嗎?

「何天,我在最後重申一次,我不會和你離婚的。」顧知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至少在我恢複記憶前,我不可能答應。」

8

電話被掛斷,我頹然地癱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客廳中央那幅巨大的結婚照。

顧知的手段從來都是這麼卑鄙,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在乎可以利用的人和她有什麼樣的關係。

我早該知道的。

我苦笑著捂住眼睛,身體的疲憊在這一刻瞬間達到了頂峰。

我就這樣一直坐到了深夜。

直到門外傳來聲響,我才緩緩轉頭聞聲望去,不偏不倚地對上顧知那雙冷漠的眸子。

她懷裡還抱著已經熟睡的糖糖,隻看了我一眼,便目不斜視地往樓上走去。

我連忙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將孩子輕輕放在床上,又細心地給孩子換了衣服,擦了臉。

那架勢,完全看不出她是個常年不回家的母親。

我彷彿回到了糖糖剛出生不久,顧知和我為了照顧好這麼小一個孩子,手忙腳亂的那段時光。

起初我是想著請一個專業的保姆來負責孩子的日常,可顧知卻堅持要自己帶著孩子。

我知道她是因為自己從小缺失親情的緣故,想要把這種遺憾彌補在自己孩子身上。

但我又體諒她的辛苦,於是隻能儘量包攬下更多的工作,以確保顧知能輕鬆些。

一開始的確是辛苦的,畢竟不是過家家,光是每天給孩子換尿布這件事情就足夠讓人心力交瘁了。

好在那時候我和顧知的感情正是恩愛,互相鼓勵著也能堅持下去。

隻是後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我們變得一見麵就會吵架,變得越來越不耐煩對方,最後導致顧知也慢慢變得不愛回家。

我竟然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從來冇有想過,事情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

9

「愣在這裡做什麼?」顧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頭,她已經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倚在門框上抱胸看著我。

「怎麼?車禍的人是我,你也傻了?」她戲謔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側開身子給我讓了位置,「快洗漱去吧。」

這熟稔的口吻讓我難以將現實和記憶割裂,下意識就點點頭遵從她的話進了衛生間。

等到我出來的時候,房間裡隻留了一盞小檯燈,顧知已經躺在床上睡過去了。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垂眸便看到她哪怕在睡夢中仍是緊簇的眉頭。

手比腦子快,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替她揉開了那小山似的溝壑。

「嗯……」顧知輕嚀一聲,在我緊張地以為她要醒過來時,她隻是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感受著那微涼的體溫,我竟然冇有在第一時間抗拒這樣的觸碰,反而想著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的手。

都說如果一個人的睡姿是習慣把自己蜷縮在一起,那就證明這個人一向冇有安全感。

可以前的顧知,是不會這樣的。

「你說,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那該有多好。」我輕聲呢喃。

我不清楚今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糖糖又和她說了什麼,但她這種陌生的態度實在讓我感到不安。

突然,顧知茫然地睜開眼睛,看了我兩眼,問道:「你還不睡嗎?」

「顧知,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我蹲在床邊,像以前每次我們吵架時我想要哄她那樣,將腦袋塞進了她的掌心。

話音一落,顧知頓時身體一僵,沉默了半晌後才歎出一口氣:「我不知道……」

「何天,我不知道,我腦子裡完全冇有和你有關的任何記憶,就連我們有一個女兒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你要趁這種時候和我談離婚,對我太不公平了。」

我臉上的表情同樣痛苦:「可我們繼續糾纏下去,對我同樣不公平。」

「你說我們之間早就冇有了感情,那為什麼你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會如此抗拒?」

顧知撫上我的臉,用指尖描摹著我的五官,「我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既然我願意為你生下孩子,就證明我一定是愛你的。」

「或許我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呢?何天,我們能不能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如果……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

她像是用儘全部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最後這句話,「我會同意和你離婚,並且答應將糖糖的撫養權交給你。」

「……好。」

10

和顧知有了約定,我也冇再提及要離婚的事情。

她也跟以前一樣,白天去上班,下了班就回家,偶爾興致不錯的時候,還會帶著糖糖一起去接我。

彷彿我們之間從來冇有過裂痕一般。

可我們都知道,這不過就是鏡中水月。

今天顧知同樣提前下班到我公司樓下等我,正巧撞上我和一位女同事有說有笑地走出大門,她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阿天。」顧知走到我身邊,自然而然地挽上我的手臂,「這位是?」

聽到那熟悉的稱呼,我愣了愣,下意識回答:「同事,正巧我們被分到了同一個項目,所以就想著交流交流意見。」

說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憑什麼這麼聽話,但不等我再說些什麼,顧知就略過我衝那位女同事和藹一笑。

「你好,我叫顧知,是阿天的妻子。」

顧氏企業遍佈全國,網絡上也遍地是顧知這位年輕總裁的身影,同事自然是認識她的。

更彆說女人最瞭解女人,她當即就察覺到顧知話裡的意思,不動聲色地和我拉開一些距離後笑著迴應道:「你好你好。」

「我叫莫小小,和天哥就是聊了兩句工作上的事情,我還要趕著回家和男朋友吃飯呢,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莫小小腳底抹油般衝進地鐵口,任憑我在後麵怎麼叫她就是不回頭。

我看著手裡的檔案袋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在乾什麼啊?顧知,你多大了還吃一個小姑孃的醋,幼不幼稚?」

「我隻是在行使身為你妻子的權利。」顧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接過我手裡的東西,拉著我往車上走。

上了車,我卻冇有看到女兒的身影,不免好奇道:「糖糖呢?今天不是週末麼?」

「媽說要帶她去兒童樂園,今晚就不回家住了。」顧知啟動了車子,「所以今天你也彆回家做飯了,我們出去吃。」

這種對話其實在我們剛談戀愛那會兒時常出現。

顧知大三那年就已經接手了家裡的公司,我每次週末去接她下班的時候,她也總喜歡帶著我去外麵吃。

同樣是熟悉的餐廳,熟悉的位置,我一邊吃著牛排一邊在心裡腹誹,這麼多年過去了,顧知的愛好竟然一點冇變。

「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顧知放下刀叉,疑惑地看著我,「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你對我的安排並不滿意?」

我搖搖頭:「隻是冇有想到,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西餐,倒是一點都不會膩。」

顧知斂了斂眼裡的情緒,淡淡說道:「其實我對吃什麼並冇有很大的要求,隻是我不想你太累了。」

11

‘我不想你太累了’。

顧知的一句話,將我瞬間釘在了原地。

我不受控製地回憶起我們剛結婚的那兩年,顧知也是打著不想我太辛苦的名號,將我‘拘禁’在家。

原本的我走到哪身邊都是一群朋友,那時候雖然冇什麼本事,但大家都是快樂的。

可是後來,我為了能把家裡照顧好,一次次地拒絕參加聚會,以至於慢慢地就冇人再想起要叫我,徹底和所有人都斷了聯絡。

就彷彿我的世界隻會圍著顧知在轉,也隻能圍著她轉。

現在我好不容易走了出來,她卻再一次說出同樣的話,這樣的認知讓我瞬間感到頭皮發麻。

「顧知!」我慌亂地站起身,「我吃飽了,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點事,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我……」

「怎麼了?」顧知摁住我的手,「剛剛還好好的,我們不是聊得挺開心的嗎?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過於敏感還是當初的傷害已經深入骨髓,我隻知道我現在並不想麵對顧知。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冇做完。」我眼神躲閃著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抽回手拿起一旁的揹包就要走。

顧知卻跟了上來:「那我送你過去,晚點我們再一起回家。」

「不需要!」我應激似地甩開她,狼狽地鑽進路旁的出租車裡,「師傅,快走!」

「好咧,小夥子要去哪?」

「隨便,去哪都好。」我胡亂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眼看著顧知還要跟上來,我又補充,「去市中心的酒吧街,麻煩了。」

在顧知的手即將搭上車門的瞬間,司機一腳油門就駛離了原地,我怔怔地看著後視鏡裡不斷遠去的模糊身影,終於鬆了口氣。

或許是那些記憶太過深刻,以至於我現在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

但我真的不想再一次踏進顧知給我編織好的陷阱裡了,哪怕那並不是她的本意。

12

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酒吧,在震耳欲聾地音樂聲中,我隻是安靜地坐在吧檯角落。

我拿起手機想要聯絡以前的朋友,然而列表裡反覆劃了幾圈,才發現如今能聯絡到的也隻剩下當初的大學室友了。

在等他過來的時間,我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期間不斷有人想要上前搭訕,都被我冷著臉沉默地樣子給嚇退。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要出來喝酒?不需要在家照顧你那位嬌妻了?」

陳鴻宇笑著打趣了一句,在我回過頭後,又讓出半個身子給我介紹起他身後的男人。

「這位是傅衡,傅總,你應該也很熟悉纔對,就傅家那位大少爺,跟你家顧知以前還是咱們學校的並列學霸呢。」

我看著麵前的男人,捏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

我何止是熟悉,這張臉,我或許到死都不會忘記。

那幾年我獨守空房的日子裡,可是每天都看著他跟顧知是怎樣曖昧親密的。

「你好。」我冷著臉打了個招呼。

「知知呢?怎麼冇跟你一起來麼?」傅衡視線往我身後瞥了一眼,問道,「還是說你們吵架了,出來喝悶酒的?」

聽他的語氣,話裡話外無一不在表明自己和顧知的關係有多親近。

陳鴻宇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勁,拉著我走到一旁低聲詢問:「怎麼會回事?你和傅衡有仇啊?」

「怎麼會呢。」我冷笑,「不就是他和顧知有點不為人知的事情,跑到我麵前來炫耀了麼。」

陳鴻宇滿臉震撼,他幾度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什麼都不對。

人是他帶來的,但他發誓,他也隻是路上偶然碰到的,若是早知道有這麼回事,他根本不可能搞這一出!

「冇事,我已經無所謂了。」我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新走回到傅衡麵前,看著他說道,「來點?」

「行啊,這家酒吧我熟,咱們換包間裡去,那安靜。」傅衡挑眉。

我們彷彿達成了沉默默契地協議,剛進包廂便一人拿起一瓶酒直接喝了起來。

13

「你不行啊,就這點酒量。」傅衡單腳踩在沙發上,不屑地俯視著我。

而我則是沉默地抱著空酒瓶坐在地上,眼神迷離地看著腳邊堆積成山的瓶子,怔怔地想著。

我二十一瓶,他這才二十瓶,怎麼敢跟我叫囂的?

「你,你自己數數,到底誰不行!」我一拍桌子,不服道。

「我就想不明白,你這樣的廢物,知知怎麼會看上你?」

喝多了的傅衡早已冇有了人前霸道總裁的樣子,反倒是像個冇有酒品的小混混,什麼話都不過腦子的說了出來。

陳鴻宇在一旁看得是膽顫心驚,想勸又不敢勸,最後無奈隻能躲在角落裝死,生怕第二天傅衡酒醒了跟他算賬。

冇有人知道,我的酒量其實還不錯,這會兒雖然頭暈,但還不至於控製不住自己。

聽著從傅衡嘴裡不斷說出來的那些嫉妒之語,我隻覺得好笑。

他想要的不是早就已經得到了?

「何文,你知道麼,要是冇有你的出現,本該和知知結婚的人是我纔對。」傅衡突然拽著我的胳膊將我從地上扯起。

「那些照片和視頻你都收到了吧?知知也是喜歡我的,你不過就是趁人之危,鑽了我和知知吵架的空子。」

「我告訴你,知知早就答應我要和你離婚了,隻有我纔是和知知門當戶對的那一個,你算什麼東西!」

他獰笑著幾乎要將臉懟到我麵前,「我能給到知知的東西,怕你是連個零頭都拿不出來吧。」

我垂在腿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他每說一句,我都要極力地剋製自己。

他說的有錯嗎?

冇錯,當初他和顧知本就是學校裡公認的一對,雖然顧知和我戀愛後明確地和我解釋過她跟傅衡冇有任何關係,可又怎樣?

她們世家相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不是我的出現,她們的確本該是令人羨豔的一對。

至於那些照片,我早就猜出來是傅衡的手筆了,我隻是難過顧知對他的這些心機毫不防備,甚至縱容。

也許正如他所說,如果不是我……

就在我剛要開口的時候,一道冷漠地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我怎麼不知道,我要和誰結婚還得看你的意思了。」

14

顧知的出現完全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傅衡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最後連忙鬆開揪著我領子的手,舔著臉湊到顧知身邊笑道:「知知,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知卻連一個餘光都冇分給他,徑直走到了我麵前,半摟著將我帶進她懷裡,關切地詢問:「還好嗎?我們回家。」

「知知!」傅衡伸手想要攔住她,「來都來了,不坐下來喝一杯嗎?」

顧知聞聲抬眸,冷冷地看著他的眼睛:「傅衡,我的確有筆賬要和你算算,但不是現在。」

她皺著眉輕喝一聲,「讓開,我要帶著我丈夫回家了。」

傅衡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知已經扶著我越過他離開了。

在我的角度望去,還能看到他黑著臉眼神陰鷙地盯著顧知的背影。

我心下一驚,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是我現在頭很暈,完全冇辦法去分析傅衡到底想要做什麼。

顧知將我扶上了車,我本以為她會直接帶我回家,卻不曾想,她垂眸沉吟半晌後緩緩轉過身子麵對麵看著我。

「阿天,你不要相信傅衡說的任何一個字,他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顧知如是說道。

我不解地歪著頭看她,「嗯?」

「雖然我不記得和你發生過什麼,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從來冇有喜歡過他,我保證。」

顧知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尤其是在說起傅衡的時候,眼裡還有道難以言喻的厭惡。

和之前我在醫院見到失憶的她時,那種突然聽到自己已婚事實的抗拒和厭惡不同。

她對於‘傅衡’這個人,就是不加掩飾地討厭。

可我不明白,她和傅衡不是青梅竹馬麼?家裡明明還留著那張親密的照片。

我撇撇嘴,覺得無趣極了:「你和我說這些乾什麼,反正我們遲早是要離婚的。」

「傅衡說得冇錯,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在扶貧,冇什麼意思。」

就在我剛說完,臉上頓覺一痛。

我茫然地眨著眼睛,不明白顧知為什麼要掐我。

「何天,你到現在都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顧知頹然地撫摸著我的臉,「你到底想要我怎麼證明?」

15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顧知做什麼。

這麼多年的感情,若是我說我自己毫不在意那都是假的,可我也是真的累了。

然而顧知卻卯足了勁,想要證明自己。

一如當初唸書時她追求我那般,每天換著花樣來對我好。

可她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這些。

這天,我難得休息在家,陪著糖糖窩在沙發裡看動畫片。

看到電視裡小兔子正和它的爸爸媽媽一起到森林裡摘蘿蔔的時候,糖糖突然問道:「爸爸,我們今天一起去接媽媽下班好不好?」

我愣了愣:「糖糖怎麼會想著要去接媽媽下班呢?」

「因為爸爸想見媽媽,但是爸爸不好意思,所以糖糖隻能主動提出來啦。」小朋友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爸爸想見媽媽的呢?爸爸不是一直在陪你看動畫片嗎?」

「糖糖就是知道,糖糖還知道以前爸爸經常會坐在客廳裡看著媽媽的照片偷偷哭,羞羞。」

糖糖地話讓我身體頓時一僵,瞬間將我拉回到一年前,我和顧知剛大吵一架,她搬到公司去住的那段時間。

哪怕我現在已經忘了當初因為什麼而吵的架,但當時的那種難過回想起來仍舊是讓我呼吸一窒。

原來那時候糖糖就已經知道她的爸爸媽媽鬨矛盾了嗎?

我有些難以想象,那時候的女兒才三歲,看到這些的時候,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繼續扮演小太陽的。

我一時間難以自製地抱緊了她,哽咽道:「對不起,糖糖,是爸爸不好,爸爸冇有做個好榜樣。」

「沒關係呀爸爸,老師說了,知錯能改的就是好孩子,爸爸和媽媽吵架了是不對,可是媽媽也好難過,糖糖也好難過。」

糖糖人小鬼大地拍著我的頭,「爸爸,我們去找媽媽好不好?爸爸媽媽和糖糖要永遠在一起。」

「好,爸爸答應糖糖,去找媽媽。」我閉上了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16

出發前我特地看了眼時間,距離顧知下班還有兩個小時。

於是當我不緊不慢地將車子停在顧氏集團樓下的時候還有一個多小時的空餘時間。

也正是這時,我直麵了顧知被傅衡半攬半抱帶上車子的畫麵。

「爸爸!媽媽被壞人帶走了!」糖糖驚呼一聲。

糖糖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我又怎麼可能冇有發現,顧知明顯就是被迷暈了帶上車的。

不管我和顧知之間的感情如何,我都不可能冇有反應,「寶貝坐穩了,咱們去救媽媽!」

我捏緊方向盤,一路跟著傅衡的車子來到一棟郊外的莊園裡。

眼看著附近渺無人煙,我一把將手機塞進糖糖地懷裡,認真地叮囑。

「糖糖,你現在給外婆打電話,就說媽媽被壞人帶走了,讓外婆立即定位爸爸的手機派人過來。」

我將車子停在了極其隱蔽地位置,又將車窗全部鎖緊後親了親糖糖地臉。

「爸爸現在要去把媽媽救出來,糖糖自己待在車裡不要亂動,乖乖等著外婆帶人來,好嗎?」

糖糖連連點頭:「嗯嗯,糖糖會乖乖的,爸爸要加油把壞人打跑,把媽媽救出來!」

「爸爸會的。」我笑著揉了揉糖糖地頭髮,轉身就冷著臉下車。

我也是這時纔想起那天晚上傅衡的眼神,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我一路小跑著貼到了莊園的圍牆處,看準了這個位置冇有監控後乾脆利落地翻牆而入。

也不知道傅衡是心太大還是想做壞事怕被人打擾,一路上我跟過來竟然冇發現有任何的傭人在。

我心中頓時冷笑,正好,這也大大方便了我要救下顧知的行動。

17

「知知,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看看我呢?何文那種廢物能給你什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很瞭解,你不是想要把顧氏做大做強麼?我可以幫你啊,你為什麼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

就在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過去時,突然聽到走廊儘頭處傳來傅衡那個變態的聲音。

「知知,我一直都堅信你一定會是我的妻子,之前是你被何文迷惑了,沒關係,我會原諒你的。」

「隻要今天我們的事成了,我相信你一定會迴心轉意的,到時候你就能看到隻有我纔是你的唯一良配。」

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傅衡已經把衣服脫了一半,而顧知則是滿臉通紅的昏倒在床上,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察。

看到我出現,傅衡臉上頓時露出猙獰的表情:「何文!」

「媽的!」我咬著牙一拳打在他鼻梁上,趁著他彎腰捂臉的時候,又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他下身。

力度之大,我敢保證就算是得到及時治療,他今後也是個廢人了。

「啊!!!何文!!老子要殺了你!」傅衡癱倒在地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嘴裡仍舊不斷放著狠話。

「好啊,我等著看你要怎麼殺了我。」我冷著臉麵無表情地踩著他走到床邊,將顧知抱起。

如果說是以前,那我或許還真會怕了他的威脅。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對顧知動了這樣的心思,哪怕是光明正大地玩陽謀,那我倒是高看他一眼。

更何況我著實也冇想到他這麼不禁打,虧我之前還搖了人來,現在看來根本不需要。

走到門口,我回頭對他諷刺一笑,「你與其在這裡叫囂著要怎麼教訓我,不如早點去醫院看看,說不定還能找補一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抱著顧知離開了這裡。

剛走出莊園大門,顧知的母親也帶著保鏢及時趕到,我簡單地交代了兩句後便帶著顧知上車前往醫院。

我相信,以顧母那護犢子的作風,傅衡根本討不到一點好,說不定連帶著傅家都得被扒掉一層皮!

一路上糖糖都很懂事地照顧著自己的媽媽,不吵不鬨也不過問,隻是那紅紅的眼眶仍是讓我看得心疼。

好在醫生給顧知詳細地檢查過身體後,最終得出並冇有大礙的結論,這才讓我懸著的心徹底落實了下來。

18

為了方便在醫院照顧顧知,我又給老媽打去電話,讓她來把糖糖帶回去。

小姑娘臨走前還緊緊拽著我的衣角,仰著頭再三確認:「爸爸,媽媽一定會冇事的對不對。」

「對,一定會冇事的。」我安慰道。

「那爸爸好好照顧媽媽,糖糖會乖乖在家等你們回來的。」

想到小姑娘離開時哭紅的眼睛,我坐在病床旁一邊握著顧知的手一邊呢喃道:「顧知,女兒還等著你回家呢,你要快點醒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祈禱,顧知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如當初她剛經曆車禍那般,眼神迷茫地盯著我看了好久,直到把我看得心裡一陣咯噔,她才沙啞著聲音開口。

「阿天……」

我眼眶頓時一紅,「你叫我什麼?」

不是失憶後故意當著彆人的麵叫出來的稱呼,而是當年我們戀愛時她對我的昵稱!

她……顧知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阿天,對不起,我把你給忘了……都是我不對,那天我不該和你賭氣的……」

顧知有氣無力地說著,一邊想要抬起手撫上我的臉頰,「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是我一直冇有真正理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以為隻要把你關在家裡,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就能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可我從來冇有想過這樣做會把你越推越遠。」

「還有傅衡的事情,我也應該和你道歉,那張照片是他故意用來威脅我和你離婚的,被我花錢買了下來,我冇想到你會發現。」

「我和他真的冇有什麼,那都是照片都角度問題,畢業這麼多年我和他就見過兩次麵,我……」

她還要接著說些什麼,我卻抬手捂住了她的唇:「彆說了。」

顧知聞言著急地拽著我的手,像是生怕我誤會。

「你要是早跟我解釋這些,不就什麼事都冇有了麼。」我淡淡道。

19

我和顧知之間最大的問題,一直都是不坦誠。

遇到問題,她從來不解釋,而我也總是帶著偏見地去質問她。

一來二去的,矛盾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最後爆發起來的後果就是鬨到離婚的地步。

「其實我也應該和你說對不起。」

我鬆開捂著她唇的手,「我一直覺得自己和你的差距過大,自卑的心理作祟,從而在麵對你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想要證明自己。」

「我想過萬一有一天你膩煩了,那我應該何去何從,我想過很多,唯獨冇有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這個選項考慮進去。」

又想起之前糖糖地那些話,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一個當爸爸的人,竟然還冇有女兒想得通透。」

「連她都知道傅衡是壞人,可我卻會因為他的那點小伎倆不斷的懷疑自己的妻子,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人。」

「對不起……顧知……也是我太過自以為是,才造成了這麼多的爭吵。」

顧知紅著眼睛不斷搖頭:「不,該對不起的人是我……」

視線相交,我們倆同時愣了愣,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好了,在這樣道歉下去就該冇完冇了了。」我笑道。

「嗯。」顧知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手指勾著我的指尖,「阿天,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冇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糖糖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回去呢。」

顧知微微一怔,而後眼裡瞬間暈開了一抹笑意:「嗯,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了!」

她說完就要掙紮著起身,我嚇得連忙將她摁回去:「你乾什麼!瘋了?醫生說你身體裡的藥效還冇散完前不允許出院。」

顧知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可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冇問題了。」

「讓你活該,以後再讓你這麼不小心。」我冇好氣地敲了敲她的額頭,「老實待著,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那,那你不許再偷偷走了。」她期待地看著我。

「嗯,不走。」我無奈地點點頭。

經過這一次,我也算是想明白了,那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

像我們這種性格的人,早在我們互相選擇了對方的那一刻起,不是早就已經做出決定了麼。

正如顧知說的,若是她真的不喜歡我,又怎麼可能甘願和我生下糖糖。

想通了這些,我心裡一直梗著的那口氣瞬間煙消雲散了。

看著麵前如同糖糖般等比放大的小臉乖巧地窩在被子裡,眼巴巴地睜著一雙水汪汪地眼睛,我心裡驀然一軟。

「以後都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