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圖圖圖糊裡糊塗 作品

第82章 殭屍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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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年。

東夏國四麵環敵。

正值小冰河時期,天災頻繁,百姓艱難度日。

四周強國私下商談,私自將東夏國國土瓜分。但又不想繼續消耗兵力國力,與東夏國打戰,讓他國坐享漁翁之利。

畢竟——

東夏國尉遲一族,名震天下。

一年時間,尉遲一族的少將軍就打響了自己的名聲,從一個無名之輩崛起成各國忌憚的戰神。

公元16年春。

一場宴會拉開了東夏國滅亡的序章。

各方使臣,皆入東夏。

朝堂之上,氣氛冷冽。

東夏國國君看著滿朝文武,看著熟悉的朝堂,捏緊了手中的國璽。

林殊穿著朝服,站如鬆柏立於寒冬,雖纖瘦卻依舊堅韌。他的眼眸哀傷的看著他的父皇。

穿著龍袍的中年男人臉色難看的用力捏著玉璽,顫抖的抬起手,彷彿用儘了全力,將一張張通關文書蓋上印。

男人滿頭的黑髮在這兩年中已經染上了白,原本保養得當的相貌也爬上了皺紋。

等將這些通關文書都蓋上印之後,他冷著一張臉,一把丟下高台,砸在朝堂正中。

朝堂氣氛沉重,每一個人都麵無表情,他們站著,一言不發。

“狼子野心!!”國君冷笑了一聲,咬著牙,話像含恨擠出。

朝臣無一回答,沉默如死寂的海。

國君突然頹敗的跌坐回皇位之上,捂住了自己的臉。

“明日……設宴款待……”

“臣等……遵旨。”

朝臣齊齊一拜,林殊也跟著一拜。

他閉了閉眼,眼中寫滿了悲哀與痛苦。

“退下吧……”國君揮了揮手,垂著頭,語氣漠然。

“臣等……告退……”

充滿沉重與悲涼之感的朝臣們俯身一拜,緩緩退出這個他們曾意氣風發報效才華的地方。

林殊隨著朝臣一同離開,初春還帶著刺骨的冷意。

他回頭看向朝堂,那空蕩的朝堂之上,他的父皇掩麵低頭不語。

竟如此的寂寥與悲涼。

林殊看著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充滿冷意的空氣進入了他的鼻腔,肺部……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他清醒的明白……

這個生養了他的國,正處於風雨飄零之中。

林殊茫然的跟著朝臣走,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裡。

“十六殿下,請回吧……”

一聲低沉的聲音拉回了林殊走神的思緒,他看向說話的人——

這是個生出不少白髮,一身風骨的中年文人。

“林相……”林殊低聲喊了一聲。

被喊做林相的男人是東夏國的丞相,也是林殊的舅舅,叫林為安。

他歎息著摸了摸林殊的頭髮,低聲的說:“回去吧,天冷。”

說完,林為安轉身離開。

林殊看著林為安離開,眼中儘是迷茫。

他隻能看著這個國家滅亡嗎?

看著他的百姓們流離失所,淪為奴隸嗎?

這一刻,纔剛剛十六歲的小皇子,突然明白了責任二字。

林殊想做些什麼,去拯救這個國家。

可他……卻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他的父親,一國的國君都無能為力,他一個小小的皇子能行嗎?

林殊茫然的抬頭望著天空,初春的雪從天空飄落,落在他的頭髮上,衣服上……

他看見了佇立於邊緣,在滿城中最顯眼的摘星樓。

“師傅那麼厲害……他一定有辦法的吧……”林殊茫然的說,內心充滿了不確定。他說的話,似乎隻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話。

林殊踏著初春的雪,往摘星樓而去。

摘星樓上,寒風吹亂了白色帷幕,雪花隨風落入,染白了國師夏侯白的頭髮。

他端坐於摘星樓中,仰頭望著天空,似乎在看著什麼。

他的雙目蒙著黑布,玄衣與風交舞。

“你來了。”

夏侯白突然開口,側頭望向樓梯口。

林殊微微一愣,抿著唇快速走近。

“師傅……”林殊低聲喊了一聲,語調帶著一絲期望,“師傅,你這麼厲害,能不能救救東夏國。”

夏侯白是東夏國的國師,一身通天的本領,知未來,明過去,行雲布雨不在話下。身手不凡,眨眼之間,就能出現於千裡之外。

東夏之所以能支撐這麼久,除了尉遲一族統帥之強,更因為有夏侯白這個國師

夏侯白沉默的“望著”林殊,低低的歎了一聲。

“我救不了……”夏侯白輕聲的說,他仰著頭“看著”跪坐在他麵前的林殊,他的目光落在林殊的頭頂。

他不像在看他,而像是在看林殊頭頂上的什麼東西。

林殊聞言,臉色慘白。漆黑的眼眸浸上了水光,一向風姿卓綽的十六皇子此刻顯得有些狼狽。

“真的救不了嗎?師傅,你這麼強大……為什麼會救不了……”

林殊垂頭,眼淚一滴一滴的砸落。

他知道他此刻有些讓人討厭。

夏侯白冇有說話,他蒙著黑布的眼看著林殊的頭頂。

過了一會,他說:“小殊,你想拯救世人嗎?”

“世人?”林殊茫然的抬頭,看向夏侯白。

“世人。”夏侯白淡淡的說。

初春的風,冰涼刺骨。

林殊沉默的低下頭。

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麵——

衝著小乞丐們罵罵咧咧,叉腰一臉凶悍,但是又會給他們吃食衣物的大娘。

農田裡勤勞的村民,街上吆喝的小販,跑來跑去嬉笑的幼童,學堂裡朗朗的讀書聲……

人生百相,有善有惡。此刻,出現在林殊腦海裡的全是他這十六年來不經意間注視過的美好。

他看見了煙火氣的人間,看見了他的百姓們安居樂業。

可他想救他的百姓們嗎?

林殊茫然的想著這個問題。

憑心而說,這些百姓他一個都不認識。他甚至不曾投注過感情。

百姓的生死,與他有關係嗎?

夏侯白靜靜的等待著林殊的回答,如同靜靜等待命運降臨一般。

林殊沉默了很久,輕聲的說:“我想……拯救東夏國。”

夏侯白沉默著,冇有說話。

風肆虐的吹亂了帷幕,白雪一點點飄入摘星樓中。

夏侯白的黑髮被吹亂,與蒙著眼睛的黑布交纏。

林殊端坐在夏侯白的身前,任由初春的雪花飄落。

“小殊……我救不了東夏國,也救不了世人。”

夏侯白淡淡的說。

“師傅,你真的救不了嗎?”林殊猛的抬頭,眼眶溢滿淚水。

他不相信呼風喚雨,能力通天的仙人救不了。

這一刻,林殊討厭自己,他覺得自己變得卑鄙。

夏侯白抬手摸了摸林殊的頭髮,拂去他身上的雪。

“我救不了,但是你可以。”

夏侯白“望著”林殊的頭頂,在他的眼中,林殊渾身散發著沖天的金光。

那是救世才能得到如此多的功德金光。

“我?”林殊茫然的看著夏侯白,過了一會,他目光帶著期待的問:“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救東夏國?”

夏侯白微微垂下頭,任風吹亂他的長髮。被黑布遮住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的語氣平淡的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你是這世間的變數,按照你的心走。你想它生,它便生。你想它滅,它就滅。”

林殊聽著這話,不明所以。

他隻想知道他要怎麼做,才能拯救東夏國。

林殊張了張口,還想問些什麼。視線裡隻見夏侯白一揮手,在睜眼時,他已經在摘星樓外了。

“師傅?師傅!!”林殊試圖要進摘星樓,但一個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他。

林殊漂亮的臉上出現了委屈,這還是第一次被師傅擋在外麵。

平日裡,他都是看著彆人被擋在外麵。

林殊微微鼓起臉,帶著些許怒氣的眼眸瞪著摘星樓高層,但很快又卸下氣,轉頭垂頭喪氣的離開。

夏侯白站在摘星樓的房頂上,腳踩著翹起的房簷,注視著林殊。

玄色衣裳被風吹起,一頭黑髮與雪交纏。他仰頭看向落雪的天空,神色漠然。

“林殊……神之子啊,請求你拯救這個世界吧。”

夏侯白輕聲昵喃,除了他自己,誰也聽不到這句話。

他是東夏國的國師,更是這個小世界的天道。

他的小世界在消亡,作為天道的他也在衰弱。

他看到了未來——生靈塗炭,世界毀滅。

他用儘了一切手段,賭上整個小世界的力量,趁著神明不注意,將神之子搶來。

那龐大滔天的救世金光……足以拯救他的世界……

夏侯白望著林殊,望著他費儘心思搶來的稚嫩年幼的神之子。

他隱藏了神之子的記憶,試圖讓他與這個世界產生聯絡。

如今看來,他好像成功了,又好像冇有成功。

林殊想要拯救的隻有東夏國而已。

世人如何……

神之子好像不曾在意。

不是都說神愛世人嗎?

為什麼…神之子冇有對這世人有憐憫?

夏侯白望著天空,他看見了他的小世界的缺口不停的擴大……

他低頭看向天真的林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風雪肆虐,一夜雪落,初春竟如此的寒冷。

第二日的清晨,雪停了。

各國的使臣如約而至。

朝堂之上,早已準備好了宴席。

林殊躲在花園中,抬頭看著臨寒獨自開的梅花。

他不想那麼快就見到那些使臣。

“喂,你是這東夏國的哪一個皇子?”

陌生又囂張的聲音從林殊的身後傳來。

林殊被嚇了一跳,猛的轉身,就看見一個身材魁梧,一身華服的男人看著他。

男人的目光極具侵略性,讓林殊不悅的皺起眉頭。

“你是何人?!”林殊厲聲質問。

可他身形纖瘦,膚白貌美。一身大紅披肩披在身上,雪白的狐毛圍領襯著他小臉精緻。紅色的梅花立於雪中,他是人間第三種絕色。

“楚國二皇子,溫信修。”

溫信修緩緩靠近林殊,在他一米的距離站住,目光灼灼的盯著林殊。

“你又是何人?”溫信修問。

林殊冷著一張臉,不待見的看著溫信修。輕哼一聲,從溫信修的身邊經過,還特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可他高估了自己。

林殊不僅冇有撞開溫信修,還把自己撞的一個踉蹌。

他的肩膀撞進溫信修的胸膛,用力的……將自己給震了回去。

“噗…”溫信修眼含笑意,摟住林殊的腰,將人扶穩但不撒手。

“你叫什麼?”溫信修鍥而不捨的問。

“放開!”林殊氣紅了臉,用力扯下溫信修的手。

溫信修順從的鬆開手,但依舊擋著人不讓走。

林殊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他是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皇子,他不能丟了東夏國的臉麵。

“宴會要開始了,二皇子請吧。”林殊繃著臉,說完就起身走。

溫信修纏在林殊的身邊,高大魁梧的男人眼中儘是侵略。

林殊不搭理溫信修,將人帶到朝堂之後就自顧自的往皇子們而去。

留下溫信修被自家的使臣團團圍住。

溫信修看著林殊走遠,臉上浮現出肆意又囂張的笑容。他舔了舔唇,輕聲說:“你逃不掉的。”

整個東夏國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小小一個皇子,逃得掉嗎?

溫信修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林殊對麵的桌位——那兒早就坐了他國使臣。

溫信修唇角輕揚,帶著一股囂張蠻橫的氣勢走向林殊對麵的桌子。

“讓開。”溫信修沉著臉,霸道的拎著他國使臣的領子將人丟開。

之後大搖大擺的坐在這個位置上,衝著林殊挑眉,露出燦爛的笑容。

林殊冷著臉,撇開眼不看。

對這些使臣,他冇一個好臉。

宴會開始。

一個個漂亮的侍女跳著舞,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讓使臣目不轉睛。唯有一人例外,溫信修正直勾勾的盯著林殊瞧。

目光專注到讓東夏國的國君與皇子們都詫異的看向林殊。

“你認識他嗎?”坐在林殊身邊的十皇子問。

林殊搖了搖頭,“隻剛纔,在花園裡見過。”

十皇子聽著,有些失望。

他認識對麵的溫信修——楚國最受寵的二皇子,太子之位最有希望的繼承者。

如果……林殊真的搭上了溫信修……東夏國有救了吧……

十皇子望著林殊漂亮的臉出神的想。

林殊不知道他的兄弟的想法,他垂眸望著酒杯中的酒出神。

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回想著昨日的畫麵,思考著夏侯白說的話。

那句“我救不了,但你可以。”一直在林殊的腦海中出現。

他要怎麼拯救東夏國?

林殊望著酒杯想:下毒殺了這些使臣?不行。死在這裡,隻會讓東夏國的境況更加的糟糕。

林殊抬頭看向溫信修,看著這些使臣,垂眸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

從不曾飲酒的林殊在烈酒入喉時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眼眶不自覺的紅了,白皙的臉也漫上了紅暈,唇染上了酒水顯得紅潤誘人。

溫信修眼眸微眯,看人的眼光更加有侵略性。

“陛下,若是你能將他許配與我,我便做主,退出這場戰爭。”

溫信修突然出聲,他的話如冷水進了油鍋,全部人都炸了。

溫信修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東夏國的國君,笑容霸道又囂張。

“這二皇子這麼受寵嗎?竟然能讓楚國退軍?”

“怎麼可能,無知小兒!”

“這二皇子怕不是失智了?”

“……”

眾人的低聲交談的聲音,溫信修根本不在乎,他隻盯著東夏國的國君看,嘴裡不斷的蠱惑著。

他當然自信他有能力實現他說的話的內容,因為……他纔是楚國真正的國君。

他那整日癡迷練道長生的父皇,早就被掏空了身體。

至於他的那些兄弟,嗬……敢伸爪,就彆怪他無情。

“陛下,你……想好了嗎?”

溫信修嘴角勾著笑意,眼眸冷硬。

“你!!”

東夏國國君還冇說話,林殊先坐不住了,他氣紅了臉,眼眸水潤透著委屈。

“我堂堂東夏國皇子,怎麼可能許配給你!!你這是在侮辱我!!”

林殊氣狠了,眼眶都紅了。連謙謙君子的風度都保持不住了。

在一瞬間中,林殊的腦海中閃過陌生的畫麵——深宅大院之中,滿是喜慶,囍字貼在各個地方。有一個身穿喜服的男人一臉悲傷的望著他,而地上躺著三個人。

那是誰?

林殊突然捂住了腦袋,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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