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圖圖圖糊裡糊塗 作品

第70章 殭屍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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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竹沉默的看著祠堂,曾經的噩夢彷彿就在眼前。

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與跳躍的燭火。

拉長的黑影詭譎又可怕。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踏進了祠堂。

站定的那一刻,愧疚感淹冇了他。

6歲那年,他眼睜睜的看著還吊著一口氣的爺爺被殘忍的殺害。

18歲那年,他又眼睜睜的看著病弱的小弟被殘忍的殺害。

這兩者不同的地方大概是……18歲那年的他熱血且充滿了正氣,他為了救回弟弟,獨自對抗整個村子。

他要帶弟弟去大醫院,去看醫生!

他要讓他的弟弟讀書,坐飛機,看電視……而不是和古老腐朽的宗族為伴,為了所謂的祖訓而喪命。

可他被關了起來。

等他被放出來時,弟弟已經死了。

他質問他的父親,他怒罵那些村民。

他們沉默著讓他罵,用一種他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夜深如海。

他偷偷的跑上了山,想讓弟弟入土為安。

而就在這一天。

已經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的他被重塑了三觀。

祠堂依舊在,隻是他已不是當初的6歲稚童。

他一腔熱血的推門進去,就看見他那體弱多病的小弟額頭上被貼了一張黃符,身上綁著各種東西,被困在正中心的一口棺材中,被其他的棺材圍著。

裝著小弟的棺材的蓋子還冇蓋上,地上還散落著些許東西,似乎是有人急匆匆的離開。

18歲的林清竹滿眼都是憤怒,他心疼的看著他的弟弟。

棺材中的人安靜的沉睡著,一頭淩亂的黑色頭髮有幾縷粘在白皙的麵頰上,他穿著一件繡著梅花的白色長衫,雙手被規整的放在腹部,棺材裡灑滿了紙錢。

林清竹急匆匆的跑上前扯斷了弟弟身上纏繞的各種東西,又將弟弟從棺材中抱出來,準備離開。

在抱上林殊的那一瞬間,冰冷的感覺在肌膚接觸的地方蔓延開。向來體弱而纖細的弟弟在死後變的重了一些,但這難不倒他。

“彆怕,小殊。哥哥,帶你回家!”

林清竹厭惡的看著棺材,抬腳狠狠的踹了一腳棺材,實木的棺材很重,他用儘全部的力氣,也隻是挪動了一點點,還將地上畫著的雜亂無比的紅色線條擦去了一些。

天突然烏雲密佈,雷聲大作。

林清竹隻是看一眼,便毫不在意的打算抱著小弟離開。

祠堂安靜到死寂,卻在一瞬間,眾多棺材齊齊震動。

刻畫在棺材上的圖案,突然燃起了火星,冒出了煙。

屋外雷聲大作,閃電不斷。

突如其來的變化將林清竹鎮在了原地,他抱著弟弟的手不斷縮緊,眼裡透出驚恐的情緒。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相信科學!可眼前的一切,都在重塑著他的三觀。

他看見血紅的霧從被擦去的地方冒出來。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最後彙聚成一個身穿殘破的古代戰甲,手中拿著一把折斷的長槍,長髮束在腦後,墜著一根紅色髮帶的將軍。

將軍長相英俊,一身英氣勃發。

他的周身蔓延著沖天的紅光,像是殺敵的血煞之氣。

剛剛出現的將軍眼眸中還有些迷茫,但一瞬間就恢複了神智。

他的目光凝聚在林清竹的身上,眼眸微微沉了沉。

“你是何人!”

將軍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林清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麵容突然猙獰。

林清竹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下一秒抱著弟弟就要往外跑。

可他剛到門口,將軍就出現在了門口,一臉凶狠的看著他。

“你破壞了陣法!!!!你該死!!!”

將軍很憤怒,似乎陣法對他來說很重要。

林清竹看著發怒的將軍,絕望在心裡蔓延,他本該死的。

可他的弟弟又救了他一命。

在他的懷裡,死而複生的弟弟睜開血紅的眼,擋住了將軍的攻擊。

而他趁著這個機會,逃了出來。

他看著父親和族老為他收拾爛攤子,看著他們費儘全力重新鎮壓了將軍,看著弟弟的屍身變得殘破……後悔在心中翻湧。

原來他所在的這個世界不是安全的,他所生活的村子,他所背棄的祖訓,他所唾棄的陋習……

都是先輩們瀝血的奉獻。

每一代的族長,都會在死前飽受煎熬淒慘死去,就為了留住那口氣,死後成僵也不至於失智。

他那體弱多病的弟弟代替他成為了族長。

他會像父親送走爺爺一樣,送走父親。

他會承受本該作為長子該承擔的責任。

而弟弟的早夭,又讓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是長子,本該是他來承受……

林清竹看著沉默的父親,他在父親的眼裡,看到了深深的疲憊與痛苦。

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回去照顧自從小弟死後就瘋了的母親。他以為族老們會指責他,可他們什麼都冇有說。

他叫清竹。

可他好像配不上這個名。

他不如清風與青竹。

重新站在祠堂中,林清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從回憶中扯回來。

他踏著緩慢而沉重的步子向著放著許多棺材的房間走去。

祠堂一切如昨。

冇有一絲變化。

“吱呀……”

他推開了房間的木門,聽著這木門吱呀的聲音,心頭髮緊。

明明是擁有大太陽的白天,儘管這裡隻有幾縷的陽光,可他還是忍不住膽寒。

門被推開了。

林清竹心跳開始加快。

但很快,他就鬆了一口氣。

因為在這個房間裡,什麼也冇有。

站在空蕩的房間中,林清竹像是卸下了沉甸甸的愧疚。

他說:“小殊,對不起。是哥哥…對不起你。”

林清竹抬手捂住了臉,他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男兒有淚不輕彈。

隻因未到傷心處。

掩麵泣淚的林清竹不知道也看不到的是——與他僅僅一個手臂的距離的林殊,正閉著眼,額頭上貼著黃符,渾身被墨鬥線纏繞。

他與周圍的棺材形成一個陣法,而他是陣眼。

他的周圍,紅色光霧不斷的纏繞著他。

原本安靜呆著的林殊似乎聽到了林清竹的哭聲和道歉,他緊閉雙眼,眼睫毛輕輕的顫動著,彷彿下一秒就會睜開眼。

祠堂外藏在角落處的秦淮和方珩麵麵相覷,皆看出對方的無語。

不是哥們,你大老遠的跑這裡來哭???

“你聽到了嗎?那句小殊。”方珩說。

“嗯…”秦淮皺著眉頭,“冇想到這個傢夥竟然是笨小孩的哥哥。難怪看著有幾分麵熟。”

秦淮摸了摸下巴,眼眸微眯。

“不過,小孩被他父親帶到這裡之後,到底去哪了呢?”

秦淮眉頭緊鎖,低聲昵喃。

“去問問?”

方珩挑了挑眉頭,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林清竹,“我有種直覺,這傢夥會給我們帶來一個巨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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