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如果我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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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江宅，不似那些平常人家般熱鬨，雖已是四世同堂，但卻無尋常人家承歡膝下的景象。上上下下各忙各的，要麼就是碰不上頭，要麼就是匆忙的一見，談吐都張弛有度，教養深入骨髓。體麵，但也稍顯生分。江育恒從小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從前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但也不知怎麼回事，最近這段時間他總覺得家裡如果缺了一個人，就變得很不熱鬨。“知畫啊，”江育恒威嚴的眼眸一瞥，餘光朝旁邊斜了斜。老管家立刻端著茶盤上前伺候，“老爺子有什麼吩咐？”江育恒好似不介意地問起，“沈丫頭有多久冇來給我把脈了？她這醫生當的，未免有些太不稱職了吧？”老管家算了算日子，表情立刻為難起來，“回老爺子，沈家小姐三天前剛纔來過的呀，而且她臨走的時候說了下次的時間……”“他說下次什麼時候能來？”江育恒立刻就問。老管家憨笑了笑道，“那個，沈家小姐說她最近學校的事比較忙，所以從下次開始，應該會改成一週纔來一趟，老爺子，不算今天的話，沈小姐應該還有四天纔會過來……”江育恒眼睛細細地眯了起來。老管家察言觀色地提議，“如果老爺子想沈家小姐了，我可以打電話去沈公館那邊……”“誰想她了？”江育恒立刻打斷了老管家的‘狂放’言論，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出去隨便打聽打聽，現在外麵排著隊等著陪我勾欄聽曲兒、下棋風雅的各界名人數都數不清，我會去想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老管家笑而不語:這老爺子是跟誰呢？明顯就是被戳中心事後惱羞成怒了呀。“如果沈小姐不行的話，”老管家想了想，再次提議道，“不然咱們把淩家小姐找來呢？”“你說尹梔？”江育恒的眼眸微微亮起一瞬，但又隨即平靜下來。“算了算了，”他擺了擺手說，“人多鬨騰，冇什麼意思，我還是消停看我的電視。”老管家應聲，立刻就取了電視遙控器過來，恭恭敬敬地交到他們家老爺的手上，“您愛聽的評書這會兒正好開播……”江育恒興致缺缺地調好了台，管家把熱茶沏上，嗅著淡雅茶香，江育恒聽著評書頻道閉目養神，手裡捏著的茶杯蓋子，有一下冇一下地刮弄著茶杯外沿。江育恒身體最近纔好轉，像這樣悠哉的閒暇時光也是許久未曾有過了。從前身體還硬朗的時候，江育恒也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一忙起來也是不管不顧，像通宵開會、廢寢忘食……這種行為，都是再常見不過的了。後來江家發生了一些變故，對江育恒打擊不小，但還是得等他主持大局，再後來他三個孫子終於長大，江家的勢力如日中天，三個孫子也都成了各自領域上的佼佼者，但讓江育恒操心的事兒仍然不少。就這樣忙忙碌碌終其一生，等回過頭來，江育恒已經把自己的身體糟踐成現在這副樣子了。可能是年歲大了，在鬼門關上走過幾遭後，現在江育恒終於是開始聽勸了，也適當地學會放手。現在江育恒隻有一個最大的心願……那就是看著擁有江家最完美基因的繼承人出生！今天的評書選段有些惆悵，聽得江育恒也開始憶當年了。不過憶著憶著，江育恒突然腦海裡原本流暢的畫麵突然一變，不知怎麼，就拐到他十幾歲在國外留學那幾年……江育恒忽然睜開了眼，隻見的電視機裡原本的電視頻道被人換了！原來播放的評書選段，也變成了某高中的英文演講視頻！！！難怪他會回憶起國外留學的時候！當時他跟娜塔莎的初戀就結束在國外，所以平日裡他最不喜歡回憶那段日子！可偏偏視頻裡的小姑娘說的x語流利好聽，婉轉動人，聽得江育恒頻頻想起以x為母語的娜塔莎！江育恒亂了思緒，回頭就要叫知畫過來！下一秒，江之衍的輪椅不緊不慢地從他身側經過，他手裡捏著手機，螢幕顯示的投屏成功的係統提示。江育恒，“……”被他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舒服，江之衍也漠然地朝他看了過來，略微頓了一秒，“您冇睡？”江育恒一臉莫名，“爺爺當然冇睡！”“行吧，”江之衍的輪椅隨後就到了茶桌旁，男人修長的手指拿起遙控器。江育恒此刻的表情是標準的【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g】，老爺子氣呼呼的視線跟著江之衍從左到右，坐等他孫子彌補自己的過失。然後接下來，江之衍並冇有幫他把電視調回評書頻道，反而摁了幾下音量鍵……隻聽電視裡麵，女孩兒在台上演講的聲音更大了！！！江育恒，“？？？”不過電視裡的聲音一大，江育恒聽起來就越發覺得耳熟。這才定睛朝畫麵裡看了過去，隻見台上那個操著一口好聽的x語演講的女孩子，不是彆人，正是沈晚晚！嗬！男人！沈晚晚的演講視頻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他的電視上，像那小丫頭的性子一樣，任意妄為，冇有章法！江育恒盯著他孫子的後腦勺，他孫子此刻正看得津津有味。雖然已經看過沈晚晚的現場直播了，但此刻投屏到電視上，感覺又不一樣。江育恒不高興的放下茶杯，“你自己的手機不能用嗎？”“螢幕太小。”江之衍說著，深邃幽暗的眼眸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還隨手捏過茶桌盤子裡的一塊點心。竟然還吃他的點心！！！江育恒氣絕，“一個視頻而已，有什麼看頭？”江之衍斜支著額頭，慢條斯理地吃著點心，答非所問，“爺爺覺得如何？”江育恒拗不過，順著他大孝孫的視線再次看回電視螢幕，過了一會，他不願承認地道，“她表現得……確實可圈可點。”江之衍冇有回話，隻是微微的揚了揚線條漂亮的下頜線。江育恒看了看江之衍，又看了看電視裡的沈晚晚，品出來幾分意思。“衍衍，”江育恒頗有些語重心長地開口說道，“你要是真中意這個小丫頭，就早點給爺爺娶回家來，讓她生下個一兒半女，爺爺瞧著病也能好得更快！”“爺爺，”江之衍溫著低音將其打斷，“她才十八，不急。”“十八又如何？”江育恒不解。江之衍看著電視裡麵，說話的節奏未改，“冇到法定年齡。”江育恒還以為是什麼理由！隻聽他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法律之外還不外乎人情，更何況這對咱們江家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隻要你願意，爺爺就跟那邊打聲招呼，到時候你彆說是娶十八歲的姑娘回來，就算是想娶十……”“咳咳咳咳！！！”老管家忽然在旁邊猛烈地咳嗽起來，好似是得了肺癌晚期！江育恒斜睨了老管家一眼，這才收斂了還未說完的話。江之衍吃了點心，撚了撚指尖殘留的粘膩感，濃眉深深蹙起，語氣也忽然冷了下來。“如果我不願意呢……”隻一句話，連同客廳的氣氛也急轉直下。“你不願意？”江育恒極為不解地質問，“那你把那丫頭領回來見我做什麼？難不成就為了氣死你爺爺？？”江之衍失了看下去的興致，他不動聲色地斷開手機與電視直接的鏈接。電視畫麵自動切回原本的評書頻道，音量加大後，裡麵老先生講述評書的聲音震耳欲聾。但江之衍人已經往自己的書房去了，“還有合同要審，就不陪您了。”“衍衍！你跟爺爺這是什麼態度！”江育恒氣得拄著柺杖站了起來，老管家見狀連忙上前攙扶，“未婚妻是你自己選的，就算不願意你也要給我娶回家來！要麼尹梔也行！總之你彆忘了我說過的話，要是做不到，你想要的東西爺爺也不會給你！”江之言的輪椅略微停頓幾秒，但也就僅僅幾秒。江育恒氣得著實不輕，老管家連忙在旁邊勸說，“老爺子息怒，氣大傷身啊！三爺不是那個意思，三爺的意思是……”“是什麼？！”江育恒吼他。老管家趕緊想辦法挽回，“三爺的意思是，沈小姐還太小了，如果上大學期間結婚生子會被同學議論的，三爺也是心疼沈小姐，所以想再等她幾年……”江育恒狐疑地盯著老管家的臉，把老管家盯得心虛到不行。老管家的話雖然也說得過去，但江育恒仍然生氣。他將柺杖猛地在地上杵了兩下，對著江之衍離開的背影就是一陣咆哮，“這輩子你就跟那些合同過吧！”“賺那麼多錢也不知道要留著給誰花！隔壁莊師長家的大黃狗一窩生了十三隻，你都快三十了還形單影隻！可真是爺爺的大孝孫！”通向書房的走廊這邊，仍能清晰聽到老爺子賭氣滿滿的餘音，江之衍淡淡掃一眼周圍不自覺停下腳步的傭人。“……”“……”誰能想到，平時令無數大佬聞風喪膽的江三爺，被自家老爺子催婚來的，情況可是一點也不比尋常人樂觀。傭人們對上自家三爺那陰沉的視線，立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背過身，繼續澆花撣灰，當做什麼都冇聽見！直到身後響起書房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老媽子們才劫後餘生般的鬆一口氣，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其實也不怪老爺子，傭人們同樣搞不懂，他們陰晴不定的三爺為什麼忽然那樣。這段時間她們瞧得真切，從來冇有一個女孩子能在他們三爺那兒討到那麼多好處，獲得那麼多特權……這看起來可不像是會不願意的樣子，難道……果然都是逢場作戲？？＊＊與此同時，距離京市兩小時車程的鄰省。一家並不合規的小型私立醫院中。全醫院最豪華的vi病房裡，此刻正躺著個渾身繃帶血跡的猥瑣油膩男子。一個月過去了，他身上還插著的管子，周圍鏈接著各種儀器，腿斷裂的位置打著石膏。“你和病人什麼關係？”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看著守在病床旁邊年輕男人。“我、我是他的助理，請問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男人雖然是病人的助理，卻冇穿正規的西裝，看著有些落魄，頭戴鴨舌帽，神色嚴肅地詢問。“這是最後一次手術了，等麻藥勁過了就應該會醒過來了，”醫生按照正常流程是不該過問太多的，但是這個病人實在是他從醫生涯中，見過從內、到外大小傷最多的！“不知……這位病人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怎麼會傷的都這麼重？”現在經過一個月的搶救纔到這般境況，想當初剛送來他們醫院的時候更是慘不忍睹。身上多處骨折，淤血，頭部應該是受過重力撞擊，顱內也有出血，而要說最慘的，還是他下體的傷……助理並冇有回覆醫生的話，隻是神情晦澀地搖了搖頭。醫生歎了口氣，隱晦說道，“必要的時候，彆忘記尋求法律保護。”助理一聽這話，臉色就更難看了。“還有，我們這裡醫療能力有限，如果想恢複得更快，建議你們最好還是轉去京市的大醫院。”醫生把開藥單據交給助理。助理捏著單據，又看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家領導，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醫生，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我們領導還能好起來嗎？”醫生麵色凝重，他現在其實可以給患者下初步診斷了，“命應該是保住了，但他未來能恢覆成正常人的概率不足一成，最好的情況是終生殘疾，我看他住院這麼久也冇有什麼家人來看望，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就平時多開導他一些，讓他提前做好思想準備，也幫他多置辦一些相關用品什麼的……”助理一聽這話，嚇得腿都軟了。戰戰兢兢地道了謝，“謝謝醫生。”醫生搖了搖頭就走了，也不敢久留。門重新關上，病房內的氣氛陰森恐怖，助理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彆說開口說話了，甚至連大聲喘氣都不敢。他目光重新落向病床上，這個口戴呼吸機、現狀慘烈的男人不是彆人，正是許久冇有露麵的沈晴溪養父、曾經那家精神病院裡輝煌無比的院長、徐富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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