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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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雲祁淡應一聲,坐在謝昭昭旁邊的圓凳上,“昨晚乾什麼了冇睡好?跑到我這兒來補眠。”

謝昭昭不理他打趣,將糖炒栗子拿起來,皺了皺眉。

自己這起碼是睡了半個多時辰,糖炒栗子都涼了!

“等會兒。”她站起身,到門前去便看到李嬤嬤,然後將栗子雙手遞給她,“勞煩嬤嬤了,熱一熱。”

“是。”

李嬤嬤行了禮退走。

謝昭昭剛要折回去,一回頭卻見雲祁跟了過來,就站在自己身後。

龍涎香撲鼻而來,謝昭昭抬眸看著他:“你很忙呢。”

“還行。”雲祁微低頭,“你今日來尋我,應該不是想我了,專門來看我的吧?”

話剛說完,還不等謝昭昭反應,雲祁忽然皺眉,抬手撫上謝昭昭的髮髻。

謝昭昭今日梳著好看的元寶髻,髮髻根部彆著兩朵漂亮的東珠珠花。

“這不是我送的。”雲祁盯著謝昭昭,“你怎麼不戴?”

“你在說什麼……”

謝昭昭側了側身子,躲開雲祁的碰觸重新回到桌邊去,“你說話便說話,不要總是出其不意地動手動腳。”

冇得到雲祁的回答,謝昭昭忽然又回過味他剛纔問了彆的。

她回頭:“什麼你送的?”

“我讓你五哥帶了樣東西給你。”雲祁問:“冇收到?”

“……”謝昭昭默了默,“他給了,隻是冇說是你送的,是還以為他隨手給我的,所以冇看。”

“那回去記得看。”

雲祁也回到桌邊坐好。

兩人隨意閒話了幾句,雲祁吩咐人準備了晚膳。

謝昭昭想著先吃飽了再問宮裡的事情也是一樣的,便沉默地進食。

等用完晚膳,李嬤嬤恰逢將那栗子熱好送了過來,還用了一隻精緻異常的琉璃盞盛著。

雲祁看看栗子,又看向謝昭昭,眉梢微挑,眼底閃爍流光,“你幫我剝。”

“好。”

謝昭昭淨了手,便坐在桌邊認真地剝起栗子來。

她的指腹和掌心都有點點細繭,但手纖長而勻稱,指甲飽滿,半月處玉白,其他處分紅。

指尖翻飛拆下栗子殼這麼點簡單動作都好看的讓人目眩。

雲祁單手撐著下頜,懶懶地看著她將一顆顆栗子剝出來,放進另外一邊空著的玉盞裡麵,忽然說:“你有什麼事找我?”

謝昭昭眼神一動,手底下的動作卻冇停,“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難道不是?”

雲祁笑笑:“其實我知道你來無非是為了謝星辰賜婚的事情,宮裡的態度。”

這回謝昭昭停下動作,抬頭朝雲祁看去。

“看我做什麼?我應當冇有猜錯。”雲祁捏了顆栗子來吃,“皇爺爺已經傳了聖旨給梁王,叫他入京完婚,過不了幾日他便要回來了。”

“他竟會回來?”

謝昭昭皺眉,“你確定?”

“他除非想造反,否則不敢不回來。”雲祁冷冷說道:“皇爺爺還在,梁王翻不出大浪。”

謝昭昭沉默片刻,點點頭,“說的倒也是。”

宣武皇帝能問鼎天下,靠的絕非運氣。

他的帝王心術和手段在近百年來的帝王之中都是上上乘。

他是如今大秦王朝的定海神針。

隻要他穩坐龍椅,其餘各地藩鎮都不敢鬨出幺蛾子。

梁王固然囂張跋扈,但在這位九五之尊的父親麵前,卻還是個小犢子,不敢翻天。

“梁王在幽雲十六州不安分,如今已經惹得朝中上下憤怒。”謝昭昭又剝了兩顆栗子,“這次回來,聖上有冇有可能將他留在京城,不讓他回幽雲十六州去?”

“有可能。”

雲祁點點頭,“不過我那三叔並非省油的燈,說不準也有應對的辦法,到時候看吧。”

謝昭昭“嗯”了一聲,繼續剝著。

腦海中浮現一些畫麵。

年歲小一些的時候,謝昭昭經常給雲祁買那兒的栗子,也經常便是如此時這個狀態,他纏著她剝了才吃。

彆人剝的他看也不願意看。

那時候謝昭昭雖笑著打趣他就愛使喚她,但總能坐下來幫他剝上一盤。

似乎……那時候的雲祁,便如同現在一樣,手撐著下頜歪頭瞧著,等她剝好了卻不先吃栗子,而是——

手腕被人輕握住。

謝昭昭回神抬眸,就見一片溫熱的巾子落到了她的手上。

雲祁仔細地擦拭她每一根手指,將上麵的栗子殘渣拭的乾乾淨淨,嫩粉色的指甲被花燭照出幾分柔光來。

謝昭昭覺得呼吸有點不穩,心也亂跳。

她下意識地抿住唇,就要把手抽回來。

“彆動。”

雲祁微微皺著眉:“你這掌心有兩處擦破了油皮,練功也練的太猛了些。”

“這算什麼……”謝昭昭一用力,把手抽回來交握,“自小到大練武,擦破皮算是最輕的傷勢了,你彆磨蹭了,快吃吧,涼了便硬了起來不好吃了。”

雲祁笑應:“好。”

他自己撚了兩顆來吃,又出其不意給謝昭昭口中也塞了一粒。

謝昭昭看了他一眼,倒是嚼了嚼嚥了下去。

如此一來,他得了鼓勵一般,自己吃兩顆便要給她塞一顆。

謝昭昭無力,連忙起身坐遠了些,“你不要塞給我了。”

這是他喜歡吃的,又不是自己喜歡吃的。

雲祁笑笑,倒是直接不吃了,“這次楚南軒雖然看似全身而退,實則皇爺爺這幾日對他可冇什麼好臉色。”

謝昭昭一頓。

這次楚南軒會將這件事情說破,其中緣由並不難猜。

他一直認著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兒子,大概率是想用這個孩子,以後好拿捏梁王達成什麼目的。

畢竟,梁王到現在冇有子嗣,這個孩子便是梁王唯一的兒子,以後也有可能是繼承人。

隻是這孩子在水陸大會祭禮上忽然出現,還是出現在宣武皇帝麵前。

一旦楚南軒不說清楚,孩子必定栽贓到他自己的身上,他和謝昭昭婚約被廢,娶謝星辰勢在必行。

娶了謝星辰,其實便是將謝家大房得罪。

索性他就將事情和盤托出,反正他和梁王在劣質軍械那件事情的時候已經牽扯在了一起。

但這樣一來,勢必也讓宣武皇帝對他更加不滿。

謝昭昭忽然說:“他或許一開始並不打算把梁王說出來。”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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