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與千尋 作品

第846章 誰讓你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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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威笑著點頭:“那就好……對了,煥兒這個孩子,就是話頭兒硬,心是好的,方纔聽到你去了含山公主府上,他還挺擔心,非要拖著我去,最後自己跑去了。”

謝威又說:“他小時候不在父母身邊,跟著一個姑姑在賓州長大的,倒是教導的挺懂事的,隻是自小跟著難免眷戀。”

“後來那姑姑……就是長羽在京中納的妾室,不在了,孩子受了不小的打擊。”

“那時候他整日哭個不停,不吃不喝不睡的鬨……他是把那姑姑當了母親一樣的對待,哎。”謝威說起這事也有些傷感,“總之他對你冇什麼惡意。”

“我明白。”

秋慧嫻點點頭,柔聲說道:“我知道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我會耐心,好好照看的,父親放心。”

“那就好。”謝威擺擺手,“你去吧。”

“是。”

秋慧嫻福身行禮後退了出來。

回到昶楓園,她便讓茵兒給秋家那邊傳信,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從戲班子那個方向去打聽。

玉香郡主既然能用戲票和情郎聯絡,那就極有可能利用那男子的會唱戲這事兒隱藏行蹤,比如說藏匿在彆的戲班,或是混出城去。

人活著總要吃喝拉撒,隻要有活動就會留下痕跡。

端看查探的人夠不夠機敏、及時,能準確地捕捉到那些痕跡。

官府自有官府那一套,公主府上定然也會根據公主平時接觸的人排查搜尋線索。

謝家派了人,秋家派了人,還有那私奔之人家中也派了人,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隻盼著能快些把人找出來吧。

等將這些事情吩咐清楚,已是亥時三刻。

茵兒端著飯菜送進來,“小姐都大半日冇吃東西了,定然餓的厲害,我讓廚房準備了一點,小姐快吃一些。”

“好。”

秋慧嫻淨了手坐在桌邊,拿起筷子。

茵兒準備了一小碗麪,配了四碟小菜,種類多分量少,色香味俱全,讓人很有食慾。

秋慧嫻卻是吃了兩口之後放了碗筷,眉心微微擰著。

“怎麼了小姐?”茵兒彎身問:“是飯菜不和胃口嗎?”

“不是……載月居那邊怎麼樣?”

“方纔奴婢瞧了一眼,滅了燈火,應該是休息了吧。”

“是麼?”秋慧嫻沉吟了會兒,站起身往外走去。

茵兒趕忙跟上去。

昶楓園離載月居不過幾十丈距離,隻眨眼功夫秋慧嫻便到了。

院內院外守衛見到秋慧嫻都無聲地朝她行了個禮,而後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職。

廊下有兩個守夜的婆子。

這是秋慧嫻前兩日找來照看謝煥的人。

秋慧嫻走近,低聲說道:“你們怎麼在外麵?”

謝煥的年紀不大,身體也不大好,夜裡難保會有睡不安穩的時候,受了涼白日裡身子便要難受。

所以秋慧嫻交代過,守夜要在屋內守著。

兩個婆子換著守。

現在卻跑外麵來了。

其中一個低聲回:“是小公子讓我們出來的,小公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晚飯也吃的不多。”

吃完便把她們趕了出來。

還摔東西,叫她們滾遠點。

秋慧嫻抬手推門。

門推不開,被從裡麵拴住了。

秋慧嫻微微蹙眉,示意茵兒去檢視窗戶。

茵兒跑過去輕輕一推,一扇窗便被推開了。

照看的婆子低聲說:“小公子催著咱們出來的急,冇顧得上關窗。”

秋慧嫻“嗯”了一聲,並不多說,幾步到了視窗去,順著那開啟的半扇窗朝裡望,瞧見垂紗床帳內有團小人影。

好像冇有睡著,是縮在那兒了。

看了看那窗,又看了看裡頭的床榻,秋慧嫻吩咐:“搬個凳子來。”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冇太反應過來。

茵兒卻是已經機敏的到了院子裡,搬了個圓木凳來擺在窗前。

秋慧嫻捲起了裙襬,踩著木凳跨進了窗內。

兩個婆子瞪大眼睛。

院子裡的守衛也不由側目。

啪嗒!

秋慧嫻進去便將那扇窗關上。

眾人隻聽得裡頭隱約傳來謝煥稚氣的怒罵聲:“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

秋慧嫻聽他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哭腔,邁步上前打起一邊床帳,便看到謝煥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眼眶裡還蓄滿了淚水。

他冇有在睡覺,而是一個人躲在床角偷偷哭泣。

秋慧嫻掀起了床帳,也像是掀起了他心裡矇住的那層紗一般,傷口暴露,酸澀難堪。

謝煥憤怒地朝著秋慧嫻丟出枕頭。

小孩子冇什麼力氣,那枕頭被他丟出來直接掉下了床,連秋慧嫻一片衣角都冇有砸到。

秋慧嫻把枕頭撿起來,重新擺到了床上,捏著帕子去幫孩子拭淚,冇有詢問什麼。

她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謝煥臉上的淚痕。

謝煥卻是盯著她哭的更厲害了。.

秋慧嫻歎了口氣,丟下淚濕的手帕,輕輕把他抱在懷中,拍著他的肩膀無聲安撫。

先前謝威說起謝煥那個“姑姑”,秋慧嫻心裡還惦記著玉香郡主私奔的事情冇多想。

回到昶楓園,把事情處理完了,茵兒送上飯菜的時候,秋慧嫻又回味那些話,忽然間明白了,上一次謝煥病重哭著喊姑姑。

那怕不是喊謝七小姐,也不是喊謝三小姐。

而是喊那位自小陪伴他長大的姑姑,那個已經不在人世的謝長羽的妾室。

秋慧嫻便又想起謝煥下午回府時候,在馬車上忽然不說話了。

秋慧嫻嫁入謝府之前,對謝府的事情都做了一些瞭解,尤其是對謝長羽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謝長羽那位妾室是在臘月生產的時候亡故的。

這般一聯絡,秋慧嫻便猜測,謝煥是不是想起了那位姑姑,所以下午心情忽然不好了,這便過來瞧一瞧。

果不其然。

謝煥先是小聲的唔唔哭泣,後頭卻是哽咽的大哭起來:“我想姑姑……”

他也很想和彆人訴說這份想念。

可這裡的所有人都和婉寧姑姑冇有關係,他們不認識婉寧姑姑,冇有人懂得他的想念。

仆人和玩伴都不是他可以訴說想唸的人。

父親是和婉寧姑姑有關係的人,可是每次他與父親說起婉寧姑姑,父親總是沉默以對。

父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父親怕是也不喜歡他絮叨地說那些過去的事情。

他的想念無處訴說,隻能在這深夜裡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

快過年了。

那一年就是這個時候,婉寧姑姑不在了。

他那時還小,不記得具體是哪一天,隻記得就是在過年之前。

他看著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看著那些人拿著紅紙包裹的年貨,提著紅燈籠,想到的是那一年幾乎被鮮血染紅的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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