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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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清猶然抱著莎蘭,看著她汗濕的額角,那裡還黏了幾縷褐色髮絲。

莎蘭半闔著眼靠在謝長清懷中,臉頰上的潮紅猶未褪去。

方纔親近時燭火未滅。

謝長清除了記得吃想吃的山珍海味,也看清楚了莎蘭身上的那些傷痕。

的確是比當初他在寶靖山莊看過的好了很多,痕跡淡去,隻有幾道,還泛著粉紫。

應該是當初受傷太嚴重,傷痕太深,如今縱然是用了許多上等祛痕的藥膏也還是留下了印記。

身前有一道尤其明顯。

謝長清的手忍不住探過去,輕輕撫上那道傷。

莎蘭輕哼了一聲張開眼,琉璃眸子裡水霧浮動,輕悠悠說:“謝長清……你的傷口都崩開了,彆再亂來了!”

“嗯。”

謝長清低頭,親了親莎蘭那道傷痕,“疼嗎?”

莎蘭怔了怔。

她起初隻以為謝長清管不住下半身,又想胡來,還推拒著他靠過去的腦袋。

這會兒謝長清問起來,她纔回過味。

問的是她身前那道傷吧。

“疼嗎?”

謝長清又問,抬頭看著莎蘭,“那鞭子……打到身上肯定很疼吧。”

他的眸色沉沉,情緒也有些壓抑。

濃濃的憐惜,伴著厚重的自責,和幾分無力的憤怒。

憐惜她的傷勢,曾經受過的疼痛。

自責他冇有處理好一切,讓她吃了苦頭。

他雖然憤怒,卻已經成瞭如今這般了,自然隻剩無力。

謝長清一下下親著莎蘭的額角,掌心壓在她後腰將她抱緊,他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麼,來紓解幾分心情:“我查過了。”

“……”莎蘭沉默了一會兒,額角輕輕蹭了蹭謝長清的下頜,“你查過了?”

“其實他們那些人也冇在我身上討到好。”

“他們有二十多個人,我殺了五個……後來那些人不敢靠近了。”

“這些年……盯上我的人很多,但冇有一個有好下場,皮肉痛我也經曆過許多次,疼是疼的,也不是疼到受不住。”

“我並不是個會乖乖受人魚肉的人呢……謝長清,你聽過一些茉蘭傳說吧?”

“你一定聽過,我那位王叔與我和母親之間,有過許多肮臟的過往。”

謝長清撈在莎蘭腰間的手猛然一緊,冇有出聲。

莎蘭繼續說道:“我七八歲的時候發現他總是盯著我看,就是那種看我母親的眼神,那眼神讓我毛骨悚然,我一直躲著他。”

“後來父王病故了。”

“王叔在茉蘭勢力本來就很大,父王病故之後他越發囂張。”

“母親被他威逼,隻能委身於他,求他給我和吉恩活路,王叔嘴上答應著,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不但未曾收斂,還越來越可怕。”

“母親用儘全力保護我,終究是比不過王叔的勢力。”

“那一天王叔喝了酒,逼著我去他宮中,他眼睛裡麵那些惡意的火,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發瘋似地衝撞開了他,跑到了海灣那裡。”

“他追過來了,哄我到他身邊去。”

“我知道我不能過去,隻要過去就完了。”

“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跳了進去,沉入水底,到了密林穀底……你去過的那裡。”

“那裡有一些古老的典籍,記載一些異術。”

“我學了那些東西,然後從那條很窄的通道回到了岸上……王叔就在岸邊,看著母親帶著王宮的侍衛把我抱走。”

“我知道他隻要在一日,我們母女三人就不可能會有活路的。”

“所以,我用我學會的異術殺了他。”

“他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安心和暢快,這世上,傷害母親、我和弟弟的人少了一個。”

“……”謝長清僵著聲音說:“可是外麵的傳言,王叔是你母親……”齊聚文學

“傳言隻是傳言。”莎蘭淡淡地說道:“我殺了人,母親看見了,她被我嚇壞了,她怕彆人知道了這件事情,覺得我是個怪物,所以對外說是她。”

“後來我利用異術,幫著母親把王叔留下的那幾個惡人都除了。”

“我以為我們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可是母親得了病。”

莎蘭輕輕歎息了一聲,語調極儘嘲諷:“老天爺就是這麼殘忍,他不喜歡看彆人快樂呢。”

謝長清問:“後來呢?”

“後來……”莎蘭回憶了一下,淡淡說道:“後來我自己照看弟弟,想辦法,維持海島上的寧靜。”

“母親死之前其實幫我們姐弟處理掉了好多禍患。”

“隻是海島那裡終究不是個寧靜的所在,這些年我們都磕磕碰碰,以為去救我們的神仙老者,其實也不過是不安好心。”

“我誘殺王叔的時候受過傷,被他用隨身匕首刺進了小腹。”

“後來醫娘就說,我不會懷孩子了。”

“可我懷了你的孩子……”

莎蘭手肘支撐在床榻上,起身趴在謝長清的身前,“謝長清,我用那些異術是需要用精神力的,要凝聚所有的神思。”

“而且不一樣的異術耗費的精神力也不同,如果隻是迷幻,讓人暫時失去意識,回答我的問題……”

“就比如當初在寶靖山莊對你用的那種,隻需要耗費一點點精神力。”

“但如果要控製他們做事,就需要耗費很多。”

“而且用一次要休息幾日纔可以用第二次。”

“當時……那些人把我摔在溪邊,朝我走過來,我用你還我的項鍊裡麵的藥射昏了三個。”

“又用異術控製了兩個讓他們自相殘殺。”

“到第六個人走過來的時候,我狠狠地看著他,裝作毫不畏懼的樣子,可我其我已經冇有毒藥,我也用不了異術了。”

“我不敢出聲說話,我怕我的聲音泄露了自己的恐懼。”

“我知道……他們靠過來後會發生什麼,但大約,先前那幾個被我控製住的人嚇到了他們,他們不再朝我靠近。”

“他們靠近不了我,惱羞成怒便隻能揮鞭打我……”

莎蘭靜靜地說著,彷彿在訴說彆人的故事,而她隻是一個冰冷無情的旁觀者。

“我以前也遇到過許多的危險,我自己都覺得冇什麼大不了的,我能熬的過去。”

“可是那天,我那麼怕……我竟盼著你能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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