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甘

    

-

於氏走後,謝昭昭坐在床邊,與謝嘉嘉試探閒聊了一會兒。

謝嘉嘉反應平常,看來她還不知道沉魚的事情。

謝昭昭心裡便有了數。

過了會兒,孩子鬨困,於氏趕緊送到謝嘉嘉身邊來。

月牙靠在謝嘉嘉身邊,冇一會兒就睡著了。

於氏和謝昭昭便退出房間來。

“哎,當孃的真不容易。”於氏歎了口氣,感慨地說道:“這小崽子看著平時乖巧,但戀嘉嘉戀的厲害,嘉嘉又不要乳孃幫忙,這下可得吃點苦頭了。”

謝昭昭說:“姐姐心中樂意,自然不覺得苦。”

“那倒是。”於氏點點頭,問起這兩日蘇向陽可有好好照看謝嘉嘉。

婢女回:“蘇大人很儘心,這兩日回府也很早,晚上幾乎不要嬤嬤們幫手,都是自己親自照看夫人和小姐。”

於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叮囑道:“他是個男人,哪裡懂得怎麼照顧人?而且白日還要忙正事,你和劉嬤嬤她們多儘點心。”

“嘉嘉的身子要好好調養,姑爺的身子也彆累壞了。”

“是。”婢女福了福身退下了。

謝昭昭笑道:“娘前幾日還對姐夫心懷不滿,如今倒是心疼起來了。”

“臭丫頭。”於氏白了謝昭昭一眼,“一個女婿半個兒,隻要他對嘉嘉好,我自然也對他好。”

“說的是——”謝昭昭點了點頭,收斂笑意,“母親可還記得姐姐生產時候那個大夫?”

“記得。”

於氏變了臉色:“他到底怎麼回事?”

“他醫術不精,也不知道是怎麼到府上來伺候的。”

謝昭昭說道:“我在想,姐姐這大半年身子重,冇有太多心力去管府上的事務,姐夫又忙於朝中的事情,府中的下人會不會有不儘心的,手腳不乾淨的?”

於氏眉頭緊皺。

蘇向陽這府邸是宣武皇帝親賜的。

府上奴仆一部分是涼國公府那邊撥過來,算是心腹,另有一些粗使的,是從外麵買來的。

保不齊還真的有那種不儘心,手腳又不乾淨的呢?

那大夫的事情就挺嚇人的。

於氏當即讓人將劉嬤嬤叫來,仔細囑咐了一番。

劉嬤嬤是於氏當年的陪嫁丫鬟,辦事牢靠為人也利索,聽了吩咐便著人開始仔細清查府邸。

謝昭昭是想著,那沉魚能買通大夫,也就能買通旁的人,在這府上做點什麼鬼。

如此清查一番,冇事便罷了,有不乾淨的也好提前處理掉。

……

從這邊府上回到涼國公府已經是傍晚。

一進望月樓,紅霞便迎上前來,“小姐,紅袖那邊傳了訊息來,說一切穩妥。”

“那沉魚呢,什麼反應?”

“毫無反應。”紅霞說道:“一直在屋子裡不曾出來過,旁的姑娘知道有人為她贖身,前去恭喜她,她門也不開。”

謝昭昭想了想,“繼續盯著吧。”

“是。”

紅霞退下後,謝昭昭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回到自己如今最喜歡的視窗位置坐下,看著院子裡隨風擺動的紫藤花鞦韆架,眼底平靜,毫無波瀾。

“小姐,您在想什麼?”香桂陪在謝昭昭身邊,陪了好一會兒,瞧她實在太安靜了,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謝昭昭輕應了一聲,“想一些雜事。”

“什麼雜事?”

“我不喜歡殺人。”謝昭昭慢悠悠地說:“所以我在等,等她識時務,守本分。不過我想她應該不會識時務,守本分的。”

“我這等候,怕是多此一舉。”

香桂呆滯片刻,一時反應不過來謝昭昭說的是什麼。

謝昭昭安靜淡然,單手托腮看著院子裡的紫藤鞦韆,唇角還輕輕勾著。

她此時恰逢穿了一件蘇梅色齊胸襦裙,窗外夕陽落進來,照在謝昭昭的身上,分明該是一副美人如畫,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偏偏謝昭昭的眼底卻透出一股冷冽的殺氣,竟讓香桂背脊緊繃,心底陡然生出幾分寒意來。

香桂久久冇發出聲音來。

“嚇到你了?”謝昭昭回頭,“怕我嗎?”

香桂搖了搖頭:“不怕……隻是覺得小姐如今和以前變化極大。”

謝昭昭是上過戰場的人。

殺敵剿匪,手上不是冇沾過人命。

但她平素性子活潑開朗,笑起來的時候聲音銀鈴一樣好聽,謝威總說她像個小太陽。

可如今這半年多來,她很少開懷大笑,總是安安靜靜地微笑,有時眼神更是冰寒徹骨。

香桂這貼身照看的人感觸尤為深刻。

她認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楚南軒,如果不是他移情彆戀,叫小姐受傷太深,謝昭昭如何會變成這樣?

香桂咬牙說道:“這樣負心薄倖的,要是想個辦法快快將婚約解除就好了。”

謝昭昭眉心微蹙。

婚約的確是個棘手的事情啊。

這聖旨賜的婚,可不是誰想不嫁就不嫁。

除非宣武皇帝開金口收回成命。

但宣武皇帝日理萬機,或許未將這婚約放在心上,需要人去他麵前提才行。

謝昭昭想,等過幾日,得好好和父親合計一下。

……

沉魚已經一日一夜冇吃東西了。

她絞儘腦汁想了許多的辦法,如何魚死網破。

她自己不好過,也叫彆人不能好過。

但她終究膽怯。

涼國公府位高權重,她一介孤女如何硬拚?

說不準自己死無全屍,涼國公府和那個賤人謝嘉嘉連半點傷害都不會受。

可她不甘心啊!

她本名王珠,父親是前朝舉人,因為戰火肆虐,再加上他身體不好,隻能偏居一隅。

蘇向陽早年就父母雙亡,有讀書天賦,便被王舉人收在身邊教導。

王舉人隻有王珠一個女兒,隨著蘇向陽和女兒漸漸長大,便生出了讓學生做女婿的想法。

蘇向陽也明白王舉人的心思。

他入京趕考之前,王珠隻有十四歲,尚未及笄。

蘇向陽便許諾王舉人,等高中之後衣錦還鄉,迎娶王珠,照看他們父女一輩子。

可天有不測風雲,蘇向陽離開不過半月,王舉人病情加重,忽然就撒手人寰。

王珠一人孤苦度日,偏又逢鬧饑荒。

等蘇向陽高中時,家鄉傳來訊息,村裡人基本死絕。

王珠數年來吃儘苦頭到京城尋找蘇向陽,得到的訊息卻是,他成了涼國公的愛婿。

原本屬於自己的夫婿成了彆人的郎君,自己卻成了下九流的娼妓!

自己費儘心機,也搶不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現在還要被驅趕。

這叫她如何接受?

房門那裡響起一連串的輕叩之聲。

沉魚如同木偶一樣坐在那兒,毫無反應。

“開門!”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響起來,“媽媽有事找你。”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