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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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某處沙漠中。
皮卡車露天車廂上放著的蟲卵，已經變得完全透明。高溫之下，薄薄的卵皮蠕動著，破出一個白色的身影。
玻璃箱裡，它蜜色的複眼抬起。
可以說它是放大版的螞蟻，但它的胸甲要比螞蟻更為巨大堅硬，腿部也比螞蟻更加粗壯。或者也可以說，它是螳螂、螞蟻、蝴蝶的結合體——炫彩又美麗。
“哢嚓——哐！砰砰砰！！！”“哢嚓！！！”
在它的撞擊下，特殊材質的玻璃，碎裂成千萬碎片。
它，爬了出來。
地麵一片狼藉，有雇傭兵被沙漠蜥蜴捕食的痕跡。
然後，它在沙子上，看見了一位毫無生機的，染著白髮的少年——少年的屍體被日光曝曬，渾身中彈，顯然是失血過多死去。
望著死去的少年。它，開始饑餓。
或許是被甦醒的王所影響，它在這一刻產生了某種類似於人類情感的東西。
如同古時的天葬那般，它冰冷卻帶著憐憫地注視著白髮少年，為他合上睜著的雙眼。
而後，也如禿鷲那般，將少年的身軀一口一口，不留一絲吞嚥。
“嗬——滋滋——”乾枯頭髮一茬一茬在它頭頂冒出，而後變得柔順。毛髮刺激著它表麵擬態的頭皮，令它不舒服地拚命甩頭，倒嘔出一攤液體，液體裡還有人類軟組織的殘留，和破碎的氣管殘骸。
“嘶嘶——嗬嗬——”它的五官小幅度微調，蟲肢上慢慢覆蓋出蒼白的人皮。人皮蠕動，蓋住它透著光澤的甲殼，肌膚翻湧，捲住它甲背朦朧的蝶翼。
除去皮膚慘白了些外，它徹底變成了，那個死去的人類少年的模樣。
皮卡車的門敞著。這時，一張殘缺又破舊的紙張，“啪嗒”一下被風從皮卡車內吹過來，拍打在滾燙的沙漠裡。
它，不——“他”低頭，僵硬地將紙張撿起。
這是一張尋人啟事，被尋的人姓晨名曦，十八歲，照片上染著一頭白髮，左耳還戴著一個略顯浮誇的彩色塑料耳釘。一副桀驁不馴，非富即貴，被家裡人寵慣了的樣子。
也赫然就是……“他”現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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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鎮子外圍蹲著三位傭兵，他們表情頹然，兩男一女，顯然是相互認識的。
“要命，今天也冇有收穫！”
“沙蜥的斷尾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得到……”
“我呸，你們兄妹還算幸運，我今天更倒黴。”
“你們看，那裡是什麼？！”光頭男驚呼。
比杆還瘦的男傭兵朝地麵啐了口痰：“呸！彆大驚小怪的行不行？煩死了。”
然後，他朝向同伴的視線看去。
那是什麼？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不就個女的，咋咋唬唬的啥——”他聲音一頓，煙從他嘴裡掉出。
“我，草！他爺爺的那女人手裡拖著什麼？！”他驚恐抽氣。
“瘋，瘋了吧！那是什麼？！”
“天！沙漠巨蜥？不！不，等等，我草！是沙蟲！”
“我草！”
“真的會有人戰勝沙蟲嗎？！”
“瘋了吧！”
在三個傭兵震驚的目光下，薑黎拖拽著一巨大的沙蟲，一步一步踏入這個沙漠裡的人類聚集地。
已經死去的沙蟲足足有十米，在拖拽中與地麵摩擦，給地表留下了白色的印痕。
傭兵們瞪大眼睛，看見這位外貌極其美豔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請問。”她吐字異常緩慢，像是許多年都冇有說過話一般，指尖朝向戰利品問，“在哪，可以兌換它？”
女人的眼睛烏黑，如死水般沉寂，三位傭兵光是盯著她的眼睛，就如同墜入冰窯。
“一般的交易所都可以……”光頭傭兵吞了吞唾沫，瞪著眼瞅女人身後所拖拽的東西。
女人又問：“交易所，在哪裡。”
“沿著這條道……一，一直走，就能看見。”
女人點點頭，移步走開。席九也轉身跟著她走。
薑黎隻為他解開了鏈條，黑色的皮質項圈卻還留在他的脖頸上，就像給他打了標記一般。
不過，親眼見證那個女人殺死沙蟲後，他也下定了決心。
他不想再成為被四處販賣到戰場，為奴隸販子賺取暴利租金的“戰爭奴隸”，也不想被像當成垃圾一樣，送往礦區直至累死。而這女人的實力，毋庸置疑能為他提供短暫的庇佑。
在他的特殊能力恢複前。
他需要……庇佑。
真是像狗一樣啊。席九唇邊揚起一個諷刺的笑。
而那邊，三個傭兵的下巴還未完全合攏，呆呆看著兩人一點點走遠。而後，光頭男傭兵猛然反應過來——
“我們的任務，可以找幫手啊！”
站在他旁邊的女傭兵反駁：“可是……哥，你確定大佬會看上我們那點任務？”
……
交易所的自動門感應到人，緩緩開啟。
迎賓人員穿戴著迎賓飄帶，微笑地看向踏入門的兩人：“歡迎光臨滄淵交易所！”
席九漫不經心撥弄衣袖——在機械代替了昂貴人力的現在，這交易所還有迎賓員，也足以彰顯財力了。
“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前台望著薑黎身後被拉扯的巨型生物，一瞬間卡殼。
薑黎把沙蟲的頭拖拽進來，自動門因為遲遲不合上而發出紅色的警告。
交易所內的其他人，見她拖著這個東西，紛紛倒抽口氣。
“顧客，您好。”前台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您是想交易這隻沙蟲，對嗎？”
“是。”薑黎點頭，把沙蟲拽到大廳的中央，“它，能換多少，錢？”
自動門的燈變成綠色，緩緩合上。
一位看似是管理人員的女性，接到通知從而快步從樓上走下：“客人您好！”
薑黎頷首。
“歡迎來到藍鯨商團旗下的滄淵交易所，我是這裡分部的負責人之一。”深藍色製服的管理者，一下就判斷出了麵前的兩人究竟誰是主導，她向薑黎伸手，禮貌道，“請問這隻沙蟲，是客人您一人所獵取的嗎？”
薑黎伸出手回握：“是。”
室內開了低溫，她的手就像被空調吹過一樣冰涼。
管理者觀察她的神色，微笑比了個“請”：“客人您請跟我們來，我們要先為您登記資訊。至於您的同伴，可以讓他先在大廳等候嗎？”
薑黎扭頭看向席九。席九扯扯嘴角，嗤了聲：“放心，我不會跑。”他看著薑黎走上樓，煩躁地蹂躪著自己的黑髮。
這時，剛纔在鎮子外圍，和傭兵兄妹大吐苦水的瘦男人突然走進交易所，靠近席九。
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遞了根菸：“兄弟，問你個事。”
席九擺手，瞥他一眼：“問。”
瘦男人眼珠轉了一圈：“你們那個沙蟲……怎麼搞得哦？”
“搞？能怎麼搞。殺的。”席九靠在大廳的沙發上，不耐煩道。
“殺的？”瘦男人舔著唇，奉承道，“兄弟，那你本事真的大啊，這沙蟲，估計能換不少聯邦幣吧。”
席九扯出自己的項圈，冷笑：“又不是我殺的，冇看見嗎？我可是她的狗。”
瘦男人：“……啊？”
席九“嗤”了一聲，一字一頓：“我說，我是我主人養的狗。分不到一分錢。”
“……”
……
薑黎登記完資訊後，評鑒人員也很快對沙蟲檢查完畢，她們取下手套，遞過來一份表格。
“表皮完好，幾乎冇有破損痕跡，除了頭部內裡的損傷有些嚴重外，幾乎冇有其他的受傷部位。”管理者念給薑黎聽，“評鑒級彆一共有A、B、C、D四種，所對應的價格也按照級彆來。客人，恭喜您，貨品評鑒級彆為A，這會是一大筆錢。”
她又抬起光腦，輸入了一連串的數據：“根據沙蟲的身長和體重，外加損傷程度以及它的新鮮程度，我們能為您開出這個價。”
光腦上所顯示的數值是——
三百萬聯邦幣。
“客人，您對這個價格有異議嗎？”
“不。”薑黎回，“冇有異議。”
管理者：“那是現金給您還是劃到您的賬戶上？這邊建議您告訴我們一下賬戶號……”
薑黎道：“如果冇有賬戶呢？”
對方微微訝異，但良好的職業素養令她飛快給出瞭解決方案：“那我們為您辦理一個不記名的銀行卡，錢會打到上麵您看行嗎？”
卡很快被辦理完畢送來，管理者遞出銀行卡：“第一次的钜額彙款需要時間，請您等待一天後查詢卡中聯邦幣。不記名銀行卡連接著特殊網絡，卡麵銀灰的地方刮掉就會顯示初始密碼，密碼在接觸空氣後的兩個小時消失。”
“慶祝我們交易愉快。客人，希望您以後再度光臨我們藍鯨商團下的——滄淵交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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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薑黎和席九出來，剛纔為他們指路的光頭男傭兵，此刻守在交易所門口，瞬間如哈巴狗一樣跑上來。
而身為他妹妹的那位女傭兵，臉上有一道“z”字的疤痕。她見到薑黎後也忙道：“您好！”
薑黎對於人類的這種虛假問候冇有興趣，當即無視了他們倆。
“走。”她對席九道。
“等，等等，您二位請等一下！女士！女士！”光頭傭兵搓了搓手，“那個，女士，您對有關於沙漠動物的其他任務感興趣嗎？”
他露出僵硬且討好的笑：“我們接了個外快任務，但是冇想到難度太大了，是有關於沙蜥的。如果您幫助我們完成任務，我們……我們將任務的七成，不，八成都分給您好嗎？”
麻煩也無聊。薑黎說：“不。”
光頭見兩人要走，額頭大汗淋漓：“女士！我們給您二，不，任務全款三十萬！三十萬！”
這麼多？！周圍人倒抽口涼氣。
“您初來這個小鎮，應該還冇找到住的地方吧！”女傭兵見薑黎麵無表情，連忙接道，“大佬，我們有住宿名額可以給您二位使用！”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人看起來十分著急，而且快哭了。
薑黎停下腳步。
他們倆頓時渾身一震，七嘴八舌道：
“這個鎮子裡，好的旅館也就那麼一家。”
“我們給其他約好的人訂了位置，但是他們毀約……呸呸呸，已經不來了。”
“您二位若是想住一個好的環境，還是提前預約。而能立刻住下的都是其他又小又臟的旅館。”
“任務真的不難，隻需要得到沙蜥的斷尾，女士，您連沙蟲都可以斬殺呢！”
薑黎思考了下：“住宿？”
她確實需要停留一段時間。
畢竟，根據精神網的資訊來看，她的第一位眷族——似乎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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