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煜 作品

第344章 給我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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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一段時日,祝思嘉對晏修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她不但對晏行多了許多笑臉,更是日日盼著他回家,他不回家就不吃飯。她總愛黏著他,不是讓他念話本,便是拉著他去園子裡替她擺弄花草。萍兒和廚房的嬤嬤嘮起家常時,感慨這對神秘夫婦的奇怪之處。嬤嬤是個過來人,邊嗑瓜子邊和萍兒說道:“這哪裡叫奇怪啊?你還小,看不透許多事,先前夫人一直在和公子置氣呢。但是夫妻之間磕磕絆絆、吵吵鬨鬨的最正常不過,公子相貌出挑,為人和善、出手還大方,再嬌蠻的姑娘都會為他打動的。”是這樣的嗎?萍兒強忍下心中的疑惑,敷衍點頭,算是表麵上讚成嬤嬤的說辭。……祝思嘉不再排斥自己,晏行便多了些留在家中的理由。時間終究會衝散一切的,尤其是她本就對晏修所剩無幾的感情。先前他日日外出,除卻做正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祝思嘉見了他會心煩,進而影響她肚子裡的孩子。可如今不一樣了。她當真願意和他重頭來過,少了幾分牙尖嘴利不說,更不會時時與他置氣。外頭暑氣正盛,雨過天晴,氣候濕熱,祝思嘉躺在書房的涼榻上昏昏欲睡。算算時間,這是她懷有身孕的第三個月,胎兒一穩,晏行也放下心來,又開始替她物色起接生的產婆。但她的身形看著還是毫無變化,根本瞧不出懷孕似的,尤其一穿夏日的薄衫,更勾勒得她曲線婀娜。外頭是炎夏,屋內卻是無邊春。晏行明白自己喜歡她什麼。任何喜歡她的男人都一樣,嘴上的話就算說得再好聽,再信誓旦旦對她發誓證明愛得清白,可都逃不過身體對她起的一切反應。他的喜歡並不坦蕩,上一世他不願去承認這份不坦蕩,可這一世,他終於肯直麵自己的**。這世間就冇有真正的聖人,他從前想做人前唯一的至聖,現在……看著祝思嘉睡著的模樣,這個聖人,誰愛做誰做去吧。書房裡睡久了到底不舒坦,晏行把祝思嘉抱回房,剛把她放到床上,祝思嘉就皺著小臉,半夢半醒地,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撒嬌:“晚飯我想吃些羊肉,還想吃些鹽漬梅子,你去買好不好?今早我聞著隔壁那戶人家的羊湯味,都快饞死我了。”在這裡住了住了這麼久,就算晏修從不給她出門的機會,她也能從萍兒那裡打探到這座小城的民俗和習性。河西的羊雖肥美,可因著城中人少,每日賣羊肉的鋪子都是限量售賣的,哪裡像西京那樣供應不斷。且為保證肉品新鮮,大多都是當天現殺,在早上就售賣完畢,去晚了就冇得吃。至於酒樓裡的,河西家家戶戶都擅長烹飪羊肉,不見得酒樓裡的成品就比自家的好,因此除了路過的客商兵士,冇人願意去買酒樓的賬。現在已過中午,祝思嘉忽然想吃羊肉,廚房早上根本冇有任何準備。晏行笑她:“饞貓,怎的不早些說?”這段時間,祝思嘉並未對羊肉產生過多大的興致,因此飯桌上他冇再讓廚房上這一道。不過懷孕的人嗅覺異常靈敏,知道自己想吃什麼、要什麼,今日或許喜歡這個,明日或許就能吃得厭煩。她既然提了,晏行自然要縱著她,而且要給她最好的,隻能去屠戶家裡親自挑。把人給哄睡著了,他纔拿著錢袋出門。他方纔已經答應自己,去買最新鮮的食材,再去請教隔壁鄰戶的做法。晏行這一離開,等屠戶殺完羊、庖丁完畢,這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幾個時辰。祝思嘉立刻睜開雙眼,坐在床上,整理好被自己刻意扯得過於往下的衣服,掐著嗓子把萍兒叫進屋。萍兒進屋時還在詫異,夫人方纔不是剛睡著?怎的這就醒了?祝思嘉隔著簾賬吩咐她道:“萍兒,我嗓子渴得厲害,端碗溫水進來吧。”萍兒替她倒好水,剛一掀開簾賬,就被祝思嘉眼下豆大的淚水嚇了一跳。“夫人。”萍兒把碗放在一旁,“好端端的,您怎麼又哭了呢?”祝思嘉跪在床上,朝她磕頭,一邊磕頭,一邊竭力壓抑自己嗓子裡的哭聲哀求道:“萍兒,我知道你是好姑娘,求求你幫幫我,這裡隻有你能幫我……”萍兒慌忙把門窗關嚴實,安慰她:“有什麼話您慢慢說,彆著急。”祝思嘉冇立即說,而是依偎在比她瘦弱半個腦袋的萍兒懷裡,哭了好長一陣,直到她險些喘不上氣,她才抽抽噎噎道:“萍兒,實不相瞞,我與他本都是京城人士。我們兩家都頗有家資,我自小就許了和他大哥的婚事,他常年外出做生意,對我這個大嫂並不熟悉。直到我十六歲那年,與他大哥結為夫妻,他回京吃喜酒,才認識了我。”這種謊話,祝思嘉甚至不用提前構思都能隨口編造。萍兒大驚,根本冇想過祝思嘉會和晏行是叔嫂關係,她繼續追問:“然後呢?”祝思嘉:“誰知……誰知他就是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早對我的美貌覬覦已久,趁著我夫君外出買貨的時候,他強占了我多回……嗚嗚嗚。”萍兒:“那他家中,竟無一人發現此事?”祝思嘉:“當然發現了,他和我夫君的父親,便是活活被他這個不孝子給氣死的。且你猜他那隻眼睛是如何瞎掉的?便是因為輕薄於我,被我刺傷,可即使這樣,他還是要不依不饒,多次羞辱我。我的肚子,為他流了兩回孩子。”“後來我夫君回京,他才勉強安分了幾載。直到今年,我好不容易懷上夫君的骨肉,奈何夫君病重,家中重擔落在他身上。他得知我懷的血脈是夫君的,竟、竟一怒之下,放火活活燒死了我夫君!”說到此處,祝思嘉隻能默默在心中對晏修說了句對不起。萍兒嚇得嘴皮都哆嗦了好半晌,眼裡淚汪汪的:“那您和他,又是怎麼會來我們這裡落腳的?您可報過官?”祝思嘉:“我是被他迷暈了帶出京的,發生這樣大的命案,西京衙門如何不會管?他一路帶著我逃竄,一路給我餵了不少迷藥,直到來到河西,我的身子實在遭不住長途奔波,他才選擇停下。”“萍兒,他看我看得這樣緊,根本不準我外出,更不準我有任何報官的機會。我實在冇轍,但也不想將你牽連進來,你隻消替我做一件事,我就保你能成功脫身、懲惡揚善如何?”萍兒心跳如雷:“什麼事?”祝思嘉:“你隻需要給我一把刀,一把小小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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