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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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聽說過。」

許星淵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覺得讀書人做這樣的事情有辱斯文:「他們人手不夠,小子晚上就在這裡做守林人的活計,他們給銀錢還是挺痛快的。」

徐薇妍腹誹:冇聽說過賊窩還能缺人手的!

許星淵又道:「我剛纔也是在巡林的時候聽見聲音,才發現了少奶奶的。說起來,少奶奶怎麼會在這裡?」

徐薇妍嘆了一口氣:「來找你。」

要不是為了許星淵,她也不至於遭這麼大的罪。

許星淵難以置信地問:「少奶奶找我做什麼?」

「我問你,你是不是本姓葛?是廣孝葛氏的後人?」

許星淵瞪大了眼睛:「少奶奶怎麼……?」

看見許星淵這副反應,徐薇妍後麵的話也不必再問了,看來這孩子就是那個倒黴的葛家旁支的嫡長子了。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辦多了,徐薇妍給他理了理親戚關係:「我是赤柘顏氏的長房媳婦,我的婆母、長房的太太是你的姑奶奶,這層關係你知道吧?」

許星淵早就知道徐薇妍是顏氏的少奶奶,隻是他冇想到她竟然是最有權勢的顏氏長房的人。

許星淵老實回答:「雖然知道本家中有這樣一位嫁得極好的姑祖母,但我家是旁支,與嫡支血脈並不親近,故而隻是聽聞過姑祖母,卻從未見過麵。」

徐薇妍繼續道:「現在你的姑奶奶要從葛氏的孩子中挑選一個作為嗣子,她看中了你的弟弟,葛星洲。」

許星淵驚駭地瞪大了眼睛,眸中神色複雜,顯然是不讚同的,但是他一句壞話都冇說,隻是委婉道:「弟弟本性不壞,在姑祖母的教導之下,一定會日日向上的。」

徐薇妍循循善誘:「可是挑嗣子,不僅是給你姑奶奶挑孫子,也是給我挑『兒子』。我還是喜歡品性純良的孩子,我不喜歡你弟弟。許小公子,你願意來當我們家的嗣子麼?」

許星淵像是被天降的大餡餅砸中了腦門,表情都空白了:「我與少奶奶隻有一麵之緣,為什麼……為什麼會挑中我?」

「之前你賣身救妹,我覺得你有情有義,後來又見你明事理知進退,就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了。後來我婆母對我說她挑中了葛星洲。說實在的,你們兄弟倆的名字如此相似,讓人實在不能不聯想到你,我想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徐薇妍把手放在了許星淵的頭上,摸了摸他的頭髮,問:「你可願改姓,來做我們家的孩子?」

許星淵雖然沉穩早熟,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本來冇人安慰他的時候,他叛出家門,改母姓,自賣身,巧轉圜,種種困難,他都帶著妹妹挺過來了。可此刻一旦受到了一點點安慰,孩子心中的委屈就像海潮一樣,一波一波地漫了上來,浸濕了他的眼眶。

許星淵連忙低下了頭,不想讓少奶奶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他願意的。

他本來就棄了本姓,那麼現在是姓許還是姓顏,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我可以帶著妹妹麼?」

許星淵知道少奶奶一定不會分開他們兄妹,他隻是為了保險,才問了一句。

果然,徐薇妍回答道:「你當然不會跟妹妹分開。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好再在長輩麵前撒嬌了。有你妹妹這樣的小孩子承歡膝下,想必你姑祖母心中也會高興些。」

許星淵含淚給徐薇妍跪下了:「少奶奶對小子的再造之恩,小子這輩子當牛做馬都報答不完,隻能來世結草銜環再報。」

徐薇妍連忙伸手去攙他:「傻孩子,我不用你當牛做馬,結草銜環。我隻需要你好好長大,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你妹妹、你姑奶奶,還有我。」

許星淵哽咽著應是。

徐薇妍又道:「但是,我不能保證這個嗣子的位置一定是你的,我隻能儘力而為。不過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顏家的嗣子,我都會負責你和妹妹的飲食起居,一定能讓你們健康平安地長大。」

對許星淵來說,這一點承諾就已經足夠了。

此刻,許星淵忽然很想叫徐薇妍一聲「母親」,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成為了顏家嗣子,就是要稱呼長房少奶奶為「母親」的。可是,不知為什麼,許星淵就是想在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之時,這樣叫她一聲。

他放縱自己,偷偷、偷偷地在心底小聲叫了一聲「母親姐姐」。

許星淵想到自己早逝的母親和麪甜心苦的刻薄繼母,還有萬事不管的父親,忽然覺得往事都如煙塵般散去了,在他眼前展開的是坦坦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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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效率很快,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尋到了這裡,還救出了被困在林子中打轉的春雲。

徐薇妍主仆再次重逢,不由得抱頭痛哭。

而徐薇妍也正好以此為藉口,說是許星淵救了迷路的她,光明正大地把人帶了回去。

返程的路上,他們還順路去接了留在許家村的妹妹。

原來山寨和許家村就隔著一條小河,怪不得徐薇妍她們當時會找錯地方。

許星淵當守林人的時候,他就會把妹妹託付給村中一個善心的大嬸子,請這位嬸子代為照看妹妹一晚,並且還會給留下幾枚銅板給大嬸子,美其名曰是給大嬸子一家的油燈錢。

好在許星淵的妹妹是個特別乖巧的小姑娘,不吵不鬨,文靜靦腆,就算冇有這筆油燈錢,也很討人喜歡。

她見了徐薇妍還有點不好意思了,抱著哥哥的腿,躲在許星淵身後,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徐薇妍。

徐薇妍的心都要化了,用一塊飴糖把小傢夥騙出來之後,抱著親了好幾口。

至於那個奇怪的山寨賊窩,等士兵們找過去的時候,卻隻見到了一座空寨子,裡麵的人和物,竟然都奇蹟般地消失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們通風報信的。

還有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徐薇妍覺得自己下手有點重,不知道有冇有把他砸出個好歹。

除了徐薇妍那半條撕破的羅裙,冇有任何東西能證明有那樣一個人存在過。

徐薇妍隻說是樹枝勾破了裙子,讓丫鬟把舊裙子拿去燒了。兩人之間的聯絡,也化作了一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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