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救命之恩
來過揚州都冇有發現關於揚州的遊記，極有可能正是記錄在這本出現在周莊的遊記裡。路途中遺失東西也是常有的事。
這下連馮二先生都激動起來，搓著手一臉興奮的在當地轉圈。“太好了，太好了，讓人備車，我們這就去周莊向那廟中僧人求借霞客先生的真跡。”
馮玉書想的更加周到，邊往外走去叫個備車，邊說道：“該帶一些銀票在身上，若是那僧人肯相讓，謝禮不能薄了。”
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買東西不叫買東西，叫謝禮。
父子二人坐上馬車趕往周莊。
周莊距揚州不足百裡，是個百來戶人家的小鎮子，“發現”霞客先生真跡的古廟在鎮外翠峰山的半山腰。
馬車到了山腳下便上不去了，隻能步行。
清早會有轎伕在山腳下招攬生意，此時已近停晚，二人著爭見識真跡，冇有考慮到時間問題，一時之間卻要去哪裡找尋轎伕？
“區區幾裡山路，便是走上去又何妨？”馮二老爺攢一口力氣，撩起袍擺邁步往山上走，馮玉書連忙趕上來扶著。
山路看起來冇多過，真正走上去才發現冇有那麼容易。
冇走到一半，馮二先生就喘籲籲走不動了，馮玉書也覺得肺裡像是塞進一隻燒紅的烙鐵一般辣辣的疼。“父親，我們坐下來休息片刻再走吧。”
馮二先生是真的累了，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想著休息一會兒再繼續上山。
冇想到天黑之後山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涼，再加上二人光顧著趕路，連晚飯都冇吃，休息下來饑餓感便跑出來作祟。
二人坐了一會兒，便覺得身上冰冷，又渴又餓十分難熬。撐著身體站起來，繼續上山，想著到了古廟裡，總有一口熱茶湯暖暖身子。
馮二老爺年紀不大，四十多歲還是壯年。卻從小便閉門讀書，偶爾出門不是乘車便是坐轎，極少走動。
又累又餓之下，腳下一個不穩，竟踩滑了腳，從台階上滾落下去。
“父親！”馮玉書體力也冇比馮二老爺好多少，著急去追，哪裡追得上，反而自己差點也失腳滑下去。
更要命的是，台階有一段一側是懸空的，眼看馮二先生就要從懸空的位置摔下去，馮玉書急得大叫：“來人啊救命啊！”
山間卻哪有人影，隻有山風呼呼，將馮玉書的聲音又吹回他耳邊。
就在馮玉書心神俱裂之時，卻見山路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縱身朝馮二老爺撲了過去，人影十分嬌小，被馮二先生的下衝之力帶著差點一起摔下去。
好在人影抓住路旁一根樹枝，才穩住二人下落的身體。
馮玉書後怕的兩退發軟，強撐著走過去檢視馮二先生的情況。
“不要動。”救人之人開口阻止馮玉書搬動馮二老爺，“從那麼高的地方滾落下來，恐怕身上會有骨折，亂動可能會令傷勢加重，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
馮玉書這才發現救下馮二老爺之人是個年方二八的女子。
女子生的身材嬌小，容貌……黑燈瞎火隻有淡淡星光看不清楚，一雙眼睛卻格外水亮。
馮玉書不敢細看，連忙轉開視線，朝女子一揖到地，深施一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來日定當報答。”
“報答就不必了，公子還是快去請大夫來吧。”女子聲音軟糯，語氣卻十分端雅，說完，便緩緩朝山上走去。
馮玉書想追上去請教姓名，又覺得唐突相問於禮不合，救命之恩又不能不報。
猶豫間見那女人朝古廟而去，馮玉書猜想應該是貧寒人家借住在古廟中，或者是進香的香客。
不管女子是哪種情況，向僧人打聽是一定打聽得到的。
馮玉書下山向醫館求救，醫館又請街坊幫忙，纔將馮二老爺抬下山，暫時安置在周莊唯一一間客棧裡，
馮二老爺這一跤摔的不輕，身上骨頭斷了三根，腦子也受到震動，被救醒後一睜眼便頭暈目眩噁心嘔吐。
這種情況肯定不能挪動了，天亮後馮玉書托人往家裡報了個信，馮家老大爺親自過來慰問一番，慰問完又批評二人亂跑胡鬨，令老夫人擔心之類的話。
馮玉書想辯解，二人是為霞客先生的真跡而來，被馮二老爺一陣“哎喲哎喲”呼痛聲岔開話題。
馮大老爺見馮二老爺冇有性命之憂，叮囑馮玉書照顧好他，留下一些銀兩和兩個下人先回揚州了。
馮玉書送馮大老爺走後，回來問馮二老爺，“父親炒何不讓兒子告知伯父，我們前來此地的理由？”
“你懂什麼，這樣珍貴的古籍，自然要為父先看過才行。”馮二老爺緊閉雙眼，朝馮玉書揮手，“有下人在這裡照看就是了，你快去將霞客先生的真跡求來，不要被彆人捷足先登了。”
馮玉書見馮二先生確是冇有太大問題，叮囑下人守在他身邊不要亂跑，自己動身二次上山。
經過昨晚那女子出現的路段時，馮玉書腳步頓了頓，眼前不自覺浮現出女子水亮清澈的雙眸，莫名一陣臉紅耳熱。
連忙邁步向前，眼角餘光突然發現路邊草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一道亮光，好奇彎腰檢視，卻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印章是用上好的翠玉製成，一端金絲纏成雲紋，上麵用小篆刻著“流箏”二字。
馮玉書微微出神，看過印章材質絕非平常人所能負捏得起的。是何人遺落在這裡？“流箏”二字應該是貴落之人的表字吧？
馮二先生擔心霞客先生的真跡被彆人捷足先登，很不幸的是，他猜對了。
馮玉書氣喘籲籲來到古廟，廟中僧人卻說，真跡已經送人了。馮玉書追問送給何人，僧人卻說什麼不肯告知。
真跡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馮玉書遺憾之後也冇有太糾結，向僧人問起昨晚救人的女子。
僧人卻也不肯告知，問得急了，苦笑道：“公子問的正是同一個人，讓貧僧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