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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黃旗 作品

第五百六十二章 投機者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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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衛民這次炒郵票,和他過去炒郵票絕對不同。

以往每年生肖票發行的時候,他都能以極低的成本偷摸吃下大批量的貨。

然後就可以在市麵上四兩撥千斤,輕易的來控製價格。

不用說,這種方式是最穩當的,也是最占便宜的,寧衛民當然願意繼續這麼乾。

可問題是冇有人是傻瓜!

尤其在能掙錢的事兒上!

生肖郵票在受歡迎的程度一年比一年重新整理人們的認知,遠超人們的想像。

別說皮爾-卡頓的高管們都已經被寧衛民帶進來了,大家主要的獲利模式就是炒賣生肖票。

甚至如今就連剛開始集郵的新手,都對生肖票充滿了熱切的嚮往。

所以哪怕寧衛民再低調,他悶聲發大財的伎倆也不能持續下去了。

何況生肖票因為他的大量囤積和抬價,價錢已經比原有歷史中高了許多,甚至超出了歷史中第一波郵市熱潮所達成的最高價。

這也是必然會引發蝴蝶效應的。

實際上,寧衛民摻乎的結果,就是導致今年京城推出有關生肖票的限購政策,比原有歷史還要嚴格。

下午兩點的時候,冇有休息日的他,一如既往的帶著一麻袋的銅去建國路要乘坐「大一路」往回趕。

發車時候,上車的人當然比工作日要多不少。

站他前麵是一個差不多和他同齡的姑娘,手裡拎著個書包。

冇想到偏偏就是這個姑娘,一下造成了車門堵塞了。

敢情這姑娘挺倒黴,也不知什麼時候遭賊了。

上車時才發現,原本放在書包裡的月票夾和錢怎麼都找不著了。

隨後找遍了全身,也僅僅摸出幾分錢來。

數了數,還差了兩分,不夠買票的。

而查票的售票員目睹這一切,卻無動於衷。

那是個刻薄的老孃們,大概還處於更年期,此時硬是要姑娘下車不可。

那不用多說,姑娘尷尬極了,簡直不知如何自處。

不下吧,白賴在車上冇道理。

可要下吧,也著實為難。

且不說路途遙遠,靠徒步走回去絕對夠受的。

就說這年頭,人們都不怎麼講公共秩序。

車底下的人為了急著上車,隻知道罵罵咧咧,推推搡搡往上頭擠。

根本冇人肯讓一讓。

她又怎麼從一堆人中擠下去啊?

而就在這當兒,還得說寧衛民,體現出了一個男人的仗義與擔當。

他主動遞給售票員兩毛,連他自己和姑孃的票一起買了,幫姑娘過了這一關。

當然,這不是寧衛民素質真有多高,或是憐香惜玉之情氾濫。

主要還是因為他與人方便就是於幾方便啊。

別忘了,這小子的麻袋挺沉,他就排姑娘身後。

人家真要下車,他還得費勁挪開不是?

一毛錢的事兒而已,他不差這倆錢兒,乾嘛找這麻煩。

就這樣,由於寧衛民的乾預,售票員冇法再享受刁難人的樂趣了。

遞過票來的時候,老孃們便有點不滿的白了寧衛民一眼。

那意思似乎在說,「你一撿破爛的,還充什麼大頭啊?」

反過來,這姑娘自然感激備至,連聲對寧衛民說謝謝。

要說呢,按著寧衛民的本心,其實他真挺想借著這個機會,跟人家搭顧兩句的。

這姑娘小模樣還行,屬於要盤兒有盤兒,要條兒有條兒的。

要是能臭貧幾句,逗逗悶子,在這擁擠的汽車上也不失為一樂兒。

可寧衛民還當真不敢。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年頭的男女之防太厲害,他是有過教訓的。

像剛穿越來的時候,前世的習慣還根深蒂固。

一次買菸,他順口就叫了年輕女售貨員一聲「美女」。

好傢夥,他可冇想到後果會有多麼嚴重。

當場就惹得人家咬牙切齒的罵了他一句「臭流氓」,好像受到了多麼大的侮辱。

再看那女的眼淚汪汪的委屈勁兒,就跟周星馳的《功夫》裡被包租公占了便宜的齙牙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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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機靈,丁點工夫都冇耽擱,轉身就撒丫子跑了。

真被商店那幫中年婦女反應過來給堵住,那最輕也得撈頓打啊。

就這麼懸乎!

那他還能不長記性嗎?

所以,對這位姑娘,寧衛民也隻笑著點點頭就過去了。

甚至出於謹慎,他還主動避開了,擠到車廂緊裡麵站著去了。

那麼按理說,這件生活中偶然發生的小事兒到此為止,就應該冇後文了。

可誰又能想到,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巧。

三天之後,連寧衛民自己都冇想到,他居然會和這姑娘在一特殊場合又見麵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歸根結底還得說到寧衛民眼下比較特殊的處境上了。

他天天都得賣銅啊,卻又不能一勞永逸老守在一個地方賣。

道理很簡單,銅的來源是冇什麼問題,可交易量大啊。

每天都差不多賣出二百塊,這本身就夠嚇人的了。

寧衛民當然不能傻到讓派出所找他瞭解情況來。

所以他就得儘量多打聽幾家其他廢品回收站的地址。

儘量選擇離家近的,來回這麼串著賣纔是。

也是該著,偶遇姑娘之後,寧衛民從別人那兒得到了一個資訊。

他聽說大一路「王府井」那站下了車,往路南台基廠的方向走,好像也有一家廢品收購站。

這要是真的,那對他可方便極了啊。

如此,他很快就試著找去了。

冇想到是真的。而且一到了地方,他就碰見那個車站偶遇的那個姑娘了。

當然,第一眼,寧衛民冇認出人家來。

因為人家就在那兒上班,姑娘是穿著工作服的。

白帽子,藍大褂兒,還戴著套袖,那樣子和車站等車的時候差距太大了。

但好在寧衛民的裝束是不變的。

姑娘一看見他,直愣了一下,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就明顯表示出好感,主動迎上來了。

嘿,有意思的是,這反弄得寧衛民一頭霧水,甚至還有點疑神疑鬼了。

因為他實在不能相信自己一個撿破爛的,外表寒酸,有什麼地方能獲得姑孃的青睞。

直到人家姑娘主動開口提起了大一路公交車,他才終於明白過來。

於是這次再跟姑娘聊起來,他也就放輕鬆,冇什麼顧忌了。

畢竟是第二次見麵了,生疏感要好很多。

而且他又幫過姑娘,想來即便言語有失,人家也不會太較真。

還有,姑娘性情是真不錯。

屬於那種特爽快,特天真爛漫,特冇心機,愛說愛笑的類型。

一點兒冇受社會浸染,純淨水一杯。

儘管知道了他是東郊垃圾場撿垃圾的,態度也冇什麼改變。

反倒還挺同情他,佩服他自力更生,能撿這麼多銅呢。

總之,寧衛民跟這姑娘一聊閒篇兒挺在狀態。

他的口才,雖然康老頭看不上眼,可此時逗這個姑娘開心,卻是再得心應手不過。

他不但給姑娘樂壞了,也輕而易舉瞭解了這姑孃的大概情況。

知道她名字叫藍嵐,那天去建國路是去親戚家。

她是去年剛畢業的高中生,在家待了半年,春節後纔剛來這廢品回收站上班的。

廢品站的人都叫她小嵐子,她也讓寧衛民這麼叫他。

後麵的事兒就不用說了,這年頭就是熟人好辦事啊。

為了表示感謝,稱廢銅時,小嵐子當然會給寧衛民算高稱。

寧衛民拿來的銅,小嵐子也根本不怎麼細看。

她隻拿著吸鐵石驗過是銅就行,成色全按紫銅算。

這一來,能讓寧衛民占了有二十塊錢的便宜。

而且小嵐子還跟寧衛民打包票,說以後讓他天天來找自己賣銅,保證劃算。

瞧這小子這一毛錢花的。

歪打正著!跟撿個大漏兒也不差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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