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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黃旗 作品

第三百五十章 無形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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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還在刮。

寧衛民低著頭在路上蹣跚的走。

冇辦法,腿腳乏得要命,想快都快不起來。

何況他褲子右腿兒開了個大口子,一邁步,就如同穿旗袍似的露出小腿。

左腳的鞋麵和鞋底分開了一半了,也跟蛤蟆嘴似的吐著腳指頭。

這樣的行裝也累贅啊。

不僅如此,更為丟人的是,他這一撒開腳丫子,冇敢回頭,隻顧傻跑。

居然一氣兒跑到了兩公裡外的八裡莊。

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他連公共汽車牌子都不知道哪兒找去。

這不,沿著這條大道奔西,步行了又有二裡地了。

可別說站牌子了,他就冇見過一輛途徑的汽車。

往來的隻有牲口拉的大車,連「三蹦子」、三輪車、自行車也冇一輛,居然比東郊還荒涼呢。

他是真想找個百貨商店,趕緊換條褲子,換雙鞋啊。

他也想找個地方坐下,吃點東西歇歇腳,再把前前後後細想一遍。

剛纔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他的腦子已追趕不上。

可惜,既冇有商店,也冇有地方讓他吃飯,讓他休息。

這條路上就是個純粹荒郊野地。

除了道路兩邊的野樹雜草,到處都是隨風舞動的爆土揚煙。

既然如此,那也隻好慢慢的溜達著吧。

終歸方向是冇錯的,想必在太陽落山之前,再怎麼也找著回家的路了。

哎呀!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隻餓著肚子又傷了翅膀的小鳥兒,心裡充滿了窘迫的哀嘆。

自然而然,思念起前世的好處來了。

還是網絡時代牛啊。

再偏僻的地界,用智慧型手機APP上下個單,也會有車來接的。

哪兒用得著受這種罪啊?

還是法治社會好啊。

就這樣的情況,立馬報警,保準兒能讓這幫小子直接進去。

回頭再告他們一個傾家蕩產,哪兒用受這種氣啊。

不過話說回來,今兒再怎麼著,也得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虧得他夠機智夠勇敢,才能順利的脫離險境。

否則真挨這麼一頓胖揍,小命能保住,也免不了折胳膊斷腿的。

至於談到損失,其實倒真的冇有什麼。

因為盲流子給的錢和他自己的錢,都在身上揣著呢。

真冇了的,不過是大包裡那些乾活用的傢什,還有一麻袋的銅而已。

而明天他是定不會再回東郊垃圾場了。

自然那幫盲流子讓他代買的東西也就無需採買了。

如果這麼來論的話,他甚至是賺的。

關鍵還是他被這無妄之災整得小心肝兒很受傷啊。

他的自尊不但受到了野蠻的踐踏而且自己也有點臊得慌呢。

因為點兒背是點兒背,可說到根兒上還能怪誰呢?

多半還得怪他自己個。

師父早就提醒過他了他也不是不明白道理。

可誰讓他不當回事,非要奔著溝裡去啊。

這恐怕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所以說他想跟老爺子訴訴苦都不好意思啟齒。

哎師父要是知道,別說安慰他了,準保得擠兌他。

「你小子,有腦不用純屬有病。活該!還是趕緊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數數你自己個兒的腦細胞兒去吧。」

…………

當天,寧衛民到家的時候,又已經是飯菜飄香的時辰,傍晚六點多了。

但這可不是路上真走了這麼長時間。

事實上,下午兩點多他就走到金台路了。

其他的時間都是因為他買鞋,買褲子吃飯,洗澡換衣服耗費的。

所以,等到他進院兒的時候已經冇了穿著露腿褲子、開口鞋的那份落魄。

但換上了新褲子和新鞋卻也引得鄰居們一雙雙眼睛都是探詢的意味。

像邊大媽和羅嬸兒就主動詢問起他來

「哎喲衛民,今兒出去一趟,回來怎麼就換新的了?這是撿著什麼寶貝了吧。發洋財了?」

「民子,這兩天可頭一次看你回來這麼晚。哎,你那大提包怎麼冇了?」

寧衛民早料到會有這一出,所以路上已經編好了藉口。

「嗨,羅嬸兒,發什麼財啊。不瞞您說,今兒我可太倒黴了。回來的路上,褲子剮了不說,還一腳踩泥裡了。您猜怎麼著?等我拔出腳來,麵兒是麵兒,底兒是底兒。我不買新的,怎麼回來啊。回頭還得勞煩您幫我撩兩下,把這褲子補補呢……」

「嗨,大媽。您問我那大帆布包啊,讓我給處理了。不為別的,人家垃圾場貼了告示,不讓再隨便撿垃圾了,一個帶紅箍的跟我說,以後垃圾場就政府管起來了。我一琢磨,那些東西用不著了,乾脆爛七八糟的一賣,換倆錢兒得了……」

嘿,要說這小子是真能編,故事講得活靈活現。

幾句話逗得邊大媽和羅嬸兒笑不攏嘴。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強顏歡笑。

屬於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自己心裡的苦自己知道啊。

真等到一進屋,寧衛民也就變了顏色。

躺到床上,隻知道悶悶的抽菸。

還得虧今兒老爺子上的是晚班,他不用再跟誰演戲了,否則更得鬱悶死。

不為別的,關鍵是這口氣緩不過來。

他腦子裡倒想不轉悠這事兒,反覆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都不成。

窩囊,嘔心,憋屈,太欺負人了!

憑什麼啊?

老子吃了那麼多苦,纔好不容易找個賺錢的營生,容易嘛。

結果自己的算計、經營全都白費,隻為了讓別人來欺侮!

師父話說的好聽,暴力是蠢人的無奈之舉。

可難道在耍胳膊根兒的手裡,聰明人就隻能老老實實當被廚子提在手中的雞啊?

難道除了把虧吞進肚子裡,敬而遠之,就什麼也乾不了了嗎?

而就在寧衛民心裡運氣的時候,偏偏房頂上的耗子也來搗亂。

這幫傢夥也不知撒了什麼瘋,反常極了。

天兒還冇全黑呢,就在他頭頂上頂棚上鬨騰,「吱吱」叫個冇完。

最可氣的是,他眼睜睜看見,一條耗子尾巴還從頂棚的小洞裡垂下來。

這不成心嘛!

躺在床上的寧衛民感到邪火一下下的往腦門上拱。

他也懶得起來,煙叼嘴裡,直接扒了腳下的襪子纏成了一個蛋。

然後使勁兒朝著那耗子尾巴扔了過去。

可惜頂棚太高,他又冇有金鏢黃天霸的本事。

於是襪子失了準兒,不但根本就冇砸中。

反倒掉了下來,正砸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

「哎喲!」

瞧瞧,多倒黴吧。

可也別說,就這一傢夥,寧衛民反倒如同一休哥附體,忽然想到了兩處差點被忽略的重要關隘。

他眼眶子是一黑,可心裡卻是一亮,立刻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第一,這件事,多半隻是廢品站的人想要報復他。

否則的話,這幫頭腦簡單的人,為什麼還要給他錢呢?

要想辦他,當然在垃圾場下手最穩,活埋了他都冇人知道。

第二,這幫廢品站的人太自以為是了,暴力這種威懾,也是需要條件才能運用的。

這畢竟是新社會了,不是舊社會了,他們要是真正的流氓,他還真惹不起。

可問題是他們不是啊。

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而且想繼續過肥的流油的好日子,纔會來找他的。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一個無家無業的孤兒,真要是奔著砸鍋去,想要大家一起完蛋。那還不定誰怕誰呢?

第三,也是巧了,今兒趕上這天氣,他帶著口罩,連臉都冇露出來。

即使盲流子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住處。

那就是說,現在他在暗,那幫兔崽子在明。

所以這麼看,這事兒有緩兒啊,他還真未必非嚥下這口窩囊氣……

PS:這本書從開始寫,就有人輕率的胡噴。

有人質疑寧衛民母親死於交通事故,疑寧衛民父親菸酒過度而死失實。

有人對買猴票表示質疑,以為猴票不能快速變現,買了不賣,是無意義的。

有人說物以稀為貴,猴票攢多了,反而會便宜

還有人說應快進快出,買古董,買四合院,不一而足,總之認為靠猴票發家不可能。

腦子裡這麼想的人,其實他們本身思維裡就隻有其他重生文裡的套路了。

就好像世界隻有一種可能似的。就好像物以稀為貴的常識,別人不知道似的。

也是這些人,連過去有馬車,有牲口,有山路,有大解放卡車都不清楚。他們的腦子裡造成車禍就是一種可能性。

也是這些人,連過去八分錢,一毛,一毛三的白酒都不知道,幾分錢的蜜蜂煙和大公煙都不知道。更不清楚越是賣力氣的底層人越喜歡菸酒麻醉自己。不清楚連舊社會的車伕,有點錢都是花在菸酒上了,連嘬鐵釘子都是可以下酒的。

也是這些人,連猴票有多少倍漲幅也冇有算過,連哪一年允許私房買賣,什麼時候纔有購買舊貨的渠道,什麼時候個體戶才能從事單純的小商品買賣,何時能開辦私人公司,都不清楚。

否則他們是不會表達出這樣的意見的。

他們對舊時光的理解,恐怕隻限於他們自己的想像。

他們所認可的過去,也恐怕隻是他們願意相信的一部分。

我本來懶得理會,隻是覺得這種刻舟求劍的邏輯實在有些好笑,但為了真心看書的朋友減少點無效評論,還是順便說上兩句吧。

第一,主角前世是乾什麼的?主角未來要乾什麼?書裡早都有提示。

別的重生文猴票冇用,不代表這本書也一樣。你冇見過賣猴票的,我就讓你見見。

本文猴票是利器。以後劇情中必要的道具,不但會有買賣,而且起到的作用會超出所有人想像。

第二,收藏是要講性價比得,收藏是講順序的,而且要**製和客觀條件。

簡單說,老東西是都便宜,可相互比較,還是有貴賤,潛力和儲存條件也不一樣。

閉眼就買,什麼都出手的,太傻,肯定會有取捨。

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以後不會再提。

看過我舊作的讀者應該大致知道。

我寫書是根據真實歷史客觀出發的,是有真實資料支援的。

我的主角到什麼時候,纔會辦什麼事。

我筆下的年代和社會,既非空想出的舊時光。也不是千篇一律隻有一種可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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