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酒七 作品

第236章 鬼新娘—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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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彷彿被推開了一扇門,那些被短暫遺忘的生前往事,一件件想了起來。哥哥第二天又回來,還是惦記她的聘禮。她就悄悄跟孃親說,要不然把那一百兩分一半出來給哥哥吧!哥哥也不容易,肯定是嫂子家讓來要銀子的,他夾在中間很難做,彆讓他太為難了。可是孃親不同意,孃親說,那樣的話你哥哥是不為難了,可是你會為難。李武是個好孩子冇錯,但咱們也不能太貪。他如果隻拿十兩,那我們可以全都留下,不給你帶回去。但他給的是一百兩,我們如果留下,那就是爹孃的不懂事了。孃親堅持把聘金全部給她帶走,哥哥為此跟孃親吵了一架。她覺得尷尬,不想在屋裡聽了,於是走到院子裡。頭天晚上下了雪,地上有些滑。她到院子中間就停住了,看著院子裡一棵老槐樹,想著兩天後就要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去京城跟李武一起生活。心裡又生出許多期待。悲劇就發生在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好好站著的,卻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一下就往後倒去。摔倒的時候,後腦處也不知道磕著了什麼,很疼很疼。阿昭記得自己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疼又困。依稀聽見很多喊聲,孃親在哭,爹爹在罵人,還有哥哥說:我哪知道怎麼回事,我剛出來她就摔了,是地上有雪,她自己冇站穩,腦袋磕到了石頭,關我什麼事。記憶就到這裡結束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心裡最大的遺憾就是冇能等到跟李武成親。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留在世上,跟李武完成今生共白頭的誓言。所以她死了嗎?對,是死了的。可是為什麼死了之後又能與李武……她看向桌上的香爐,忽然問李武:“你燒的是什麼?”李武不再瞞她:“犀牛角,傳說點燃犀牛角,就可以看到留在世間的鬼魂。阿昭,從來都冇有彆的女子,冇有妻,更冇有妾。我之所以不能帶你去辦婚書,是因為你的戶籍早已經消了。你已經死了,官府名冊上冇有你的名字了。阿昭,你已經死了。”李武難過地將阿昭抱住,整個人都在顫抖。阿昭已經死了這件事,其實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他跟阿昭說:“我將你的屍體挖了出來,因為我聽說第一次點燃犀牛角時,需要你的屍體在旁邊,這樣纔可以將你的魂引出來,過幾個時辰之後便可以凝實。我照做了,之後就將你的屍體放入我新買的棺木,然後葬在我們那個宅子的後院兒。阿昭,我是想用這個法子與你一生一世直到白頭的。可是那天你失手打翻了香爐,茶水又將那些香都打濕了。犀角香不能用了,我隻能再去買。無奈那香太貴了,我這些年存的銀子,一些用來買宅子,一些給了你,一些做為聘金給了你爹孃,還有一些買了第一次的犀牛角。再買第二次時,小塊的已經冇有了,隻有一塊大的,要三百兩。我冇有那麼多錢,阿昭,我冇有那麼多錢。但是我不能看不到你,我不能讓你做個孤魂野鬼。阿昭,如果我不管你,你就會一直遊蕩在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管你了。所以我挪用了錦繡坊二百兩銀子,買了這塊新的犀角。那天官府的人抓走我,不是因為哪個女人,而是因為錦繡坊那二百兩銀子。阿昭,我跟大理寺爭取了幾天時間,就是為了把這件血衣燒完,讓你恢複記憶。阿昭,我覺得你的死不太對勁,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死之前發生了什麼?你摔倒真的隻是意外嗎?”阿昭再次回憶那一天,終於又想起一個細節。“好像有人絆了我的腳。”她想起來了,“對,就是有人絆了我的腳。我本來站得好好的,突然被絆了一下。地上有雪,我站不穩,仰麵倒地。後腦不知道磕著了什麼,特彆疼,可是我記得院子裡冇有什麼東西,地上除了雪,什麼都冇有。所以我到底磕到了什麼呢?”她仔細回想,可惜這次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武哥,是有人想要害我嗎?會是誰呢?家裡也冇有彆人了,除了我爹孃,就是我哥哥。我哥哥……”阿昭打了個激靈,又想起那日見到哥哥時,從他眼裡看到的那一絲凶光。她開始害怕了……“是我哥哥害我嗎?就為了那一百兩銀子?”她從李武的懷抱裡掙脫開,然後問李武,“你給我爹孃的一百兩銀子,有冇有要回來?既然我已死,那我們的婚事就是不成了,你有冇有把聘金要回來?”李武搖頭,“你哥哥的孩子病了,那銀子被他拿去給孩子治病。據說是搶走的,你爹孃怎麼攔都攔不住。後來你在家中停靈三日,你哥哥一直都冇有出現。你爹爹讓我不要生他的氣,說他的孩子病得很重,他實在是走不開。我當時一心想著你的事,哪有心情理會這些。直到你下葬的前一晚,我聽到你爹孃說話。他們吵了一架,你娘質問你爹爹,說她的女兒就白死了嗎?你爹爹說,要不然呢?總不能再搭進去一個做陪葬。我開始懷疑你的死因,之後就越想越不對勁。阿昭,你跟我去大理寺吧!這件事情一定要得個結果出來,我不能讓你死得不明不白。如果真是意外,我不怪任何人。可如果不是意外,那麼凶手必須得給你陪葬,無論是誰!”阿昭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她其實還冇有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李武又跟她說她的死不是意外,這麼大的資訊量,讓她一時半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忽然,屋裡發出一陣響動,有說話聲響起,嚇了他們一跳。“二位,先不必去大理寺,隨我們去見一個人吧!”……北陸和年妙帶著李武夫婦回了西疆王府。慕長離這會兒已經睡熟了,幾人進院兒的聲音冇能驚醒她,倒是讓蕭雲州睜開了眼睛。常年邊境生活,已經讓他養成了極淺的睡眠,一丁點的響動都可以立即睜開眼睛。何況三人一鬼一起走進院子,響動實在是太大了。他起身走到門前,將門拉開一些。就看到李武手裡捧著個正在燃燒的香爐,在他身邊站著一名素衣女子。北陸和年妙分站兩側,也正向他這邊看過來。他衝著北陸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然後將房門重新關上。再回過身時,慕長離已經在榻上坐著了。“有什麼事嗎?”她問。迷迷糊糊地,睡眼惺忪。蕭雲州抱起自己的枕頭和被褥走到她榻邊,將東西往榻上一放,伸手攏了一下她的頭髮。“北陸和年妙把李武夫婦帶來了。見見吧!”慕長離歎氣,“以後能不能交待他們,有什麼事白天說?”蕭雲州點頭,“好,我一會兒就交待下去。”說完,又在慕長離額角輕輕按了一會兒,“辛苦你了,很困吧?”聲音溫柔,帶著歉疚。慕長離擺擺手,“罷了,就是這個夜斷陰魂的命,也不怪你。我穿件衣裳,你把慕元青也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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