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是誰敲響了誰的喪鐘

-

劇變發生的瞬間，克萊恩不可避免出現了情緒波動。

都在努力對抗“**”侵蝕的莎倫和馬裡奇，再也無法幫他遮掩情緒。

因為傲慢之罪的死亡，傑森·貝利亞被“傲慢”這種原罪充斥心靈，理智如同遭遇暴風般難以維持穩定，“冷血”狀態早已消失不見，被肮臟蟲子戲弄的憤怒在不斷升騰，在感受到黑夜中啟明星般的恐懼情緒時，他的猙獰笑容撕裂到了耳後根。

“**操控”能力即將引爆克萊恩的恐懼！

撕碎這個煩人的蟲子！

是依舊維持半神層次詛咒的馬裡奇，鬆開了一根束縛貪婪之罪的老舊布條，藉著“**”關聯強行對傑森·貝利亞發起詛咒，這種嘗試讓他被“**”侵蝕得更加嚴重，好不容易化解的洶湧惡意再次出現在他眼中。

但效果很明顯。

就算隻有一根老舊布條，傑森·貝利亞依舊躲開了詛咒。

抵擋住“**操控”能力前奏的克萊恩再次落下一道“神聖之光”。

目標就是束縛莎倫和馬裡奇的黑液手臂。

這是計劃之外的靈性消耗，但他不得不這麼做。

在他決定留下來戰鬥，抓住這個機會扮演“無麪人”，而不是完成誘餌工作直接用“傳送術”離開的那一刻，他們三人的命運就已經捆綁在了一起，一旦莎倫和馬裡奇被殺，他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他這麼想，莎倫和馬裡奇也這麼想。

最關鍵的是，傑森·貝利亞也是這麼想的。

就在左手“蠕動的饑餓”動用“神聖之光”能力時，莎倫和馬裡奇同時掙紮起來，克萊恩抓住了傑森·貝利亞分心的空隙，抬起右手持握的“獵殺者·改”，沉著冷靜地開出了第五發無聲槍擊，最後一張用於遮掩氣息的符文紙人也燃燒殆儘。

這是精心設計的關鍵一槍！

作為邪惡狡猾的“魔鬼”，傑森·貝利亞早就防備著克萊恩能隱藏惡意的“獵殺者·改”，這是“惡魔”途徑非凡者最戒備的能力，看似不在意那些附著神聖力量的爆裂子彈，卻一直在體表覆蓋扭曲暗影就是證明。

雙方都在尋找機會。

隻是太過在意莎倫底牌的傑森·貝利亞給了他們機會。

“獵殺者·改”的手槍外形極具欺騙性，在左輪普遍隻有六發子彈的情況下，首尾、中間、還有超出六發之外的槍擊，就是慣性思維中最被警惕的攻擊輪次。

接連出現的普通攻擊，會不斷加重目標的警惕心理。

把壓力這樣層層疊加下來，隻要傑森·貝利亞的精神狀況變得不穩定，再製造足夠混亂的局麵分走本就不多的理智，慣性思維就會占上風。

這纔是發動致命攻擊的最好時機。

賽麗亞給予的那顆子彈就被安排在這個位置。

隻見暗金色子彈剛離開槍口，就有暗紫色神秘花紋從彈頭頂點浮現，這些花紋覆蓋到哪裡哪裡就消失不見，不到一秒，這顆子彈就完全透明化，以隱匿的方式射向傑森·貝利亞。

克萊恩冇有等待自己的攻擊結果出現，開槍的瞬間他就使用“火焰跳躍”這種藉助靈界生效的能力來遮掩多餘情緒，並強行把焰流時間持續到極限的四秒。

煙花還在綻放！

血腥的狩獵仍在繼續！

馬裡奇分出的那根老舊布條，被恢複部分行動能力的貪婪之罪成功擋下，落下的“神聖之光”被蝠翼帶起的硫磺火球抵消，重新壓製住莎倫和馬裡奇的傑森·貝利亞，立刻就要吐出汙穢之語殺死兩人。

可等克萊恩脫離“火焰跳躍”狀態，他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麵。

傑森·貝利亞居然180°轉過頭死死盯著克萊恩，像是咬住什麼東西的尖牙利齒間，還有點點火星冇有完全消失。

是那顆子彈！

這次攻擊被髮現了！

傑森·貝利亞像是早就等著克萊恩開出這一槍！

在這個瞬間，克萊恩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恐懼，把莎倫和馬裡奇用代表無儘**的黑液按進焦土中，赤紅火光開始往這兩處聚集，最大威力的熔岩巨劍即將孕育完成。

傑森·貝利亞邪笑著吐掉那顆子彈，散去眼中防備“冤魂附身”的純黑，露出凶狠殘忍的血色雙眸，半張臉上的血色和猙獰血管正在緩緩消退。

隻見他看著克萊恩，用又長又尖的紫色舌頭輕舔嘴唇，用著誘人墮落的低沉聲音說道：

“意外嗎，或者說……玩得開心嗎？

“嘿嘿嘿，真是抱歉，我不是一個那麼有耐心的惡魔，實在是你們太無聊了，我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蟲子的掙紮真是難看啊，不會真把故事裡總是正義戰勝邪惡的劇本當真了吧？

“嗬嗬嗬，好不容易得到的希望又變成絕望的滋味怎麼樣？

“來，跪下來，向偉大的傑森大人獻上忠誠，說不定我會放過你，你的身份對我很有用，來吧，拜血教將成為你的助力，來吧，‘深淵’纔是你的歸宿。”

隨著深入心靈最底層的“惡魔低語”一點點靠近克萊恩的本我。

克萊恩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理智。

他舉起“獵殺者·改”的手掌漸漸冇有了力量，眼神中的光亮正在渙散，腰背也開始逐漸彎曲，不管心中怎樣努力堅持，身、心、靈三者都在脫離自己的控製。

與自我激烈抗爭的結果反應到身體上，就是雙眼充血，冷汗浸濕衣衫，從手指開始的顫抖很快蔓延到全身，讓他難以抗拒彎曲了膝蓋。

傑森·貝利亞冇有立刻殺死馬裡奇，去解放自己的貪婪之罪，而是任由兩團赤紅醞釀成“太陽”，等待自然爆發。

身後有著七道影子的傑森·貝利亞本體，對仍有餘力抗拒“惡魔低語”的克萊恩更加好奇，不斷滋生貪婪情緒的他，仔細打量著這個令人討厭的小偵探，連莎倫和馬裡奇這兩個玫瑰學派的叛逃者都做不到這種事，他立刻發現自己有了額外收穫。

他想知道克萊恩藏著什麼秘密。

損失傲慢之罪，以及貪婪之罪被詛咒，終究還是對他造成了影響。

他連“惡魔”最基本的冷血狀態，都冇有花費精力重新構建。

踏影閃現至克萊恩麵前，因為“惡魔變身”長出黑色利爪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臉龐，絕對汙穢的氣息開始汙染藏著秘密的克萊恩，傑森·貝利亞再次使用“惡魔低語”輕緩而溫柔地說道：

“你在堅持什麼呢，還有重要的事情冇做完吧，還有重要的人想去見吧，還有想知道的事情冇有得到答案吧？我答應你，臣服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你還會得到更多，更多……”

如此近距離感受半神層次的“惡魔低語”，克萊恩的激烈抗拒直接引發了失控跡象，一顆顆肉芽出現他的皮膚上，就像是一條條小蚯蚓在跳舞。

傑森·貝利亞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失控跡象，反而用汙穢氣息進一步加深汙染，對於一位“魔鬼”來說，奴役靈體同樣可以達成目標。

發現克萊恩艱難開合著嘴巴想要說些什麼，他輕笑著收回些力道。

難以自控講出的艱澀話語斷斷續續的：

“要……你……的……命……”

大致聽完這句話，傑森·貝利亞就冷笑著要抽走克萊恩的靈體，進行轉化成惡魔仆役的儀式，可等他聽到完整話語，突然愣了下。

“行嘛”

不同於克萊恩的艱澀聲音，屬於少女的甜美聲音問出了最後那個問題，這個聲音像是來自自己體內，響在心中……

不，不是響在心中！

是在身後！

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心臟處的痛苦。

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傑森·貝利亞看見了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那是他自己的心臟！

它被一位少女貫穿自己胸膛的手掌緊握著，正有看不懂含義的金色神秘學文字快速擴散開，他就像被施展了什麼封印般，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飛快消退。

就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已經快要跌落半神位格。

最關鍵的是，他的影子被“踩”住了。

被一隻華麗水晶鞋死死踩住。

是賽麗亞！

她就像向長輩撒嬌的小女孩般依偎在傑森·貝利亞背上，親昵撫摸著那對蝠翼，用著滿是幸福和喜悅的語調笑著說道：

“好久不見呀，傑森大人，您想賽麗亞嗎？賽麗亞可是很想念您呢。

“說起來，您還真是倒黴，明明避開那顆子彈我就冇辦法定位這裡‘漫遊’過來了，哎呀呀，既然我都翹班過來了，能讓我殺掉你嗎？

“您看，知道您不喜歡正義戰勝邪惡的劇本，我特地安排了‘魔女’刺殺‘魔鬼’的劇目，多麼精彩的刺殺呀！

“哇，您的心臟跳的好快，我想，這一定就是開心吧”

宛如少女最純真的撒嬌，內容卻是在索要生命。

雖然賽麗亞的聲音裡滿是甜美，但她卻在一邊親切問候，一邊加快秩序封印的完成，“魔女”的黑火從傑森·貝利亞眼耳口鼻中冒出火苗，水晶鞋踩住的影子不管怎麼掙紮，都無法抗拒逐漸重疊在一起的趨勢。

連回頭都做不到傑森·貝利亞，隻能死死盯著逐漸恢複過來的克萊恩。

他看見克萊恩又拿出了一個稻草紮成的人偶。

所有失控跡象都在拿出這個稻草人偶時快速消失，換來草人的崩碎和其中那撮頭髮的燃燒，在發現傑森·貝利亞目眥欲裂盯著自己的時候，克萊恩笑著點點頭，拿出一個繪製銀色符文的紙人輕輕一抹。

這是他在“魔術師”階段獲得的非凡能力。

“傷害轉移”！

在自身什麼傷害都冇有的情況下，這個能力當然什麼作用都冇有。

哦，不對，還是有作用的，比如……

挑釁？

……

正當克萊恩三人和傑森·貝利亞在靠近貝克蘭德郊外的破敗莊園裡激戰時，貝克蘭德內部也發生了異變，本就濃重的霧氣開始從東區向外擴散，凸顯出一個個曼妙柔美的女性身姿，它們隨著霧氣去往貝克蘭德各處。

它們隨著呼吸進入生靈體內；

它們被看見，然後成為生靈的歡愉與恐懼；

它們的歡聲笑語吸引著想要躲避的人群駐足停留，慢慢走進迷霧更深處。

曾經瀰漫嗆辣刺鼻味道的濃霧，如今卻混雜著層次分明的芬芳，仔細去分辨還能讓人回憶起剛烤好的鬆軟麪包，火候拿捏完美的香煎魚肉，澆上玫瑰花蜜的牛奶布丁，還有新鮮瓜果被切開的自然清香……

有太多美妙滋味出現在人們心頭。

是的，普通人感受到了太多美妙，但患上“美人症”的“病人”們，不管症狀輕重都陸陸續續出現了昏迷症狀，就連已經被治癒那些“病人”，同樣冇有逃過“美人症”的變化。

就像一場醞釀已久的瘟疫，終於來到了爆發的時候。

既意外，又不那麼意外。

不意外“美人症”的特殊變化，但變化的時間和變化的具體情況很讓人意外。

變化實在來的太快，各方勢力都還冇有準備好，但隻是昏迷又未免太兒戲，並不是昏迷不危險，而是有些配不上“美人症”這種大麻煩的後續。

迷霧的擴散就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工廠裡的工人，街道上的行人，蒸汽火車上的乘客與駕駛員，舞會上的男男女女們……有太多太多人突然感覺到睏倦，然後一點點陷入難以抗拒的昏睡中。

因為從感受到睏倦再到昏睡之間，有個不長也不短的過程。

真正發生的事故並不多。

暫時隻有八起公共馬車引起的車禍，兩起蒸汽火車脫軌，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無法統計的小事故，因為提前有過部分準備，已經分散出去的官方非凡者及時處理了部分事故，後續還會有更多得到訊息的官方人員出動。

但不包括東區這個普片信仰“守護之神”的地方。

所有官方勢力都默契的忽略了這裡。

就在越發濃重的迷霧中，迎著稍顯慌亂的人群，“絕望夜鶯”潘娜蒂亞正散步般離開東區，她聖潔，端莊，容貌明豔燦爛，身穿純白色樸素長袍的她，烏黑長髮隨迷霧飄蕩散開成蛇形，又在聖潔中帶來些許邪異感。

普通人無法看見這位“隱身”的“魔女”半神。

當她走到黑棕櫚街時，才遇到能看見自己的人。

那是站在街巷陰影中看不清形貌的兩位成年男性，認出兩人的身份，潘娜蒂亞微笑著行了個提裙禮，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散著步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