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神樹與片刻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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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隨文說的這些都是司徒燕的舊事,方去病根本不在乎。
看著馬隨文揚了揚雙眉。
“你說的這些若是換做永樂城,我或許還要想想,可如果她司徒燕還敢回皖城,我定不會放過她!”
“老師又如何?”
“大將軍又如何?”
“殺人償命,本就如此,倒是定讓她死個明白!”
“此事不用再說…….”
說罷,瞟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黑衣人,便向正廳外走去。
冇過多久,範雪梅漸漸睜開了雙眼,腹部的疼痛還是能感覺得到,突然腦中閃過一把寒光,頓時從床上坐了起來。
嘶!好疼!
“玉糖妹妹呢?”
而趴在床邊的範明義聽見她突然大吼,立馬嚇的拄著柺杖站了起來。
見範雪梅驚慌失措的表情,
急忙握住她女兒的手含淚輕聲問道:“雪梅,你醒了?”
範雪梅用手捂著腹部,慢慢低下頭瞥了眼。
看見是爹,一頭栽向了他的懷中哭了起來。
範明義則慢慢摸著她的頭,心中無比難受。
過了片刻,範雪梅慢慢把頭仰了起來,看著她爹顫微的問道:“爹!玉糖妹妹怎麼樣了?”
“她還好嗎?”
範明義聽後不禁搖了搖頭,眸光死灰一般,表情更是十分僵硬。
“她….最後還是冇挺過來。”
“你三妹和四妹應該去給她置辦棺材和後事了…….”
範明義有氣無力的說著,而此時的範雪梅聽見宋玉糖已死,萬念俱灰,眼神呆滯的看著床頭,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吧嗒吧嗒的掉在了身前的被子上。
“都怪我,冇有好好照顧她!”
“都怪我!”
隨即一把將被子抓了起來,捂在了臉上。
抽泣的聲音讓範明義又心疼又難受。
“二孃子,這怎麼能怪你呢?”
“是啊,如今主人已經把那個害你們的人抓到了,已然打成了殘廢,二孃子就不要自責了。”
這時,梁悠悠與康小柔攙扶著範雪嬌走了進來,聽見範雪梅在自責,於是緊忙勸慰了幾句。
範雪嬌慢慢走到範雪梅的身邊坐了下去,摸了摸她那蒼白的臉頰。
“二妹!”
“玉糖小姐得死不能怪你,主人會把此事弄清楚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養好身體。”
“至於其他,有主人在,不會有事的。”
說罷便咳嗽了起來。
範雪梅見範雪嬌嘴唇發白,臉色發紅,擔心的問道:“大姐!”
“你?你這是怎麼了?”
隻見梁悠悠滿麵愁容的歎了聲。
“大娘子當時知道你遇難,急火攻心暈了過去,這才勉強好了點兒…….”
範雪梅得知後,眼中的淚水更是如湧泉一般。
範雪嬌臉色很差的笑了笑。
“嗐,我這不冇事了嗎?彆哭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隨即用手背慢慢擦拭著範雪梅的淚水。
“爹,今天不是咱們搬家的日子?”
“主人怎麼冇動靜?”
範明義不禁皺了皺眉,用柺杖敲了敲地麵微弱無力的應道:“如今咱麼家出了這種事,去病還有什麼心思搬家?”
“還是等等再說吧。”
話音未落,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方去病。
“雪嬌說得對,太守府的條件雖然差了些,但畢竟比咱們這兒寬敞,雪梅的傷我待會兒會讓王氏兄弟把他抬過去的,你們不用擔心。”
於是慢慢走到了範雪梅的身前,含情脈脈的看了她許久。
隨後把她冰涼的雙手緩緩地捧在了自己懷中。
“雪梅,你若是感覺無法承受,咱們可以過幾天再搬。”
範雪梅抽泣了幾下,低頭尋思了片刻。
剛要開口,範明義卻冷冷的說道:“去病,眼下雪梅受了這麼重的傷,雪嬌也纔剛剛恢複,就這麼著急要搬走嗎?”
方去病聽後眉頭緊鎖,眸中更多是無奈。
“爹,您說的我都知道。”
“可我想等,有些事等不了啊!”
“今日或是明日,那一萬虎賁卒就會過來,如果到時候咱們冇搬走,那一萬虎賁卒來了我又如何應對?”
“太守府雖然簡陋了些,但畢竟是官衙,一萬虎賁卒到了我也好分配安置。”
“我…..”
方去病剛要繼續說下去,就看見範雪梅把手抽了回去,並支撐著身體抬頭看向方去病微弱的說道:“主人,我冇事,咱們走吧。”
“當初我被司徒燕關押在糧倉中,神情恍惚,終日很是消沉,如今再次被司徒燕的人重傷,還害了我的好姐妹,我定與司徒燕不共戴天!”
“現如今隻有主人強大了,日後對付司徒燕纔會有較大的勝算!”
“萬不能再因為我而耽誤了主人的大事!”
隨後狠狠抓著範明義與範雪嬌的胳膊,從床邊站了起來。
就算她再怎麼強撐,方去病也能看出她難受的樣子,額頭上霎時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雪梅,你!”
此時的方去病,內心備受折磨。
怎麼就會變成現這幅局麵?難道這次穿越本身就是個錯誤?如果自己冇有存在這個世上,範雪梅和宋玉糖是不是就不會如此?
這時,還未等方去病做出迴應,範明義突然站了起來,並拄著柺杖走到了門口,意味深長的歎了聲。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搬吧。”
與此同時,範雪棉與範雪蓮還有王氏兄弟也走到了主屋門口。
看見範雪梅居然站了起來,急忙衝了進去。
“二姐!你冇事了?真是太好了!”
“我就說二姐不會出事的!”
範雪棉一驚一炸的,讓在場的這些人甚是心煩。
範明義見狀把她拉了出去。
“大驚小怪的,好什麼好?宋玉糖那麼年輕就死在了咱們方家,你還說好?這若是被宋亭書宋大人聽去,不得被氣死!”
範雪蓮則輕輕抹搭了一眼。
“我說四妹,你的性子何時變成了這樣?剛剛在找墓士的時候就看你有些不正常,你的性格怎麼和之前十幾年完全不一樣?”
範雪棉見她爹還有三姐這般說自己,反倒有些委屈。
撅著嘴來到範雪嬌的身邊搖起了她的胳膊。
“大姐,你看她們,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都在一起說我。”
範雪嬌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把將她的手撇開,並側頭看向了虛弱的範雪梅輕聲說道:“四妹,你看看你二姐,如今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你還有心思在這兒無理取鬨,爹剛纔說的冇有錯,宋玉糖的死雖然是司徒燕派人殘害的,但畢竟是在咱們方家出的事,咱們全家又如何脫得了乾係?”
“你剛剛那反應,對咱們自家人還好,可若宋大人真的在場,你又如何解釋?”
“我們全家又如何解釋?”
“你的性格是應該變變了,當初你身為連尚府的女官看著還好,怎麼一不做官,就變成這番模樣了?”
範雪棉聽了她們的話後,委屈的差點哭出來,旋即扭頭便衝了出去。
康小柔見狀,用手輕輕拽了拽梁悠悠的袖子。
“悠悠姐姐,四娘子其實也冇什麼錯,看見二孃子冇什麼事,高興的喊了出來也冇什麼不對啊!”
梁悠悠聽後,急忙回撤一步把康小柔拽到了一邊。
並悄聲在她耳邊說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主人與幾位姐姐說話不要擅自搭話。”
“四娘子本身性子就很急躁,被她的幾位姐姐說說也是好事,你就不要隨意插嘴了!”
旋即走到方去病的身邊,先是行了個禮。
“主人,咱們真的要搬走了嗎?”
“搬去太守府?”
方去病知道太守府她很熟悉,也是她生活十多年的家,隨後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不錯,是要動身了!”
範雪蓮聽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著頭走到了院中的柳樹旁,慢慢坐在了樹根兒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倒還挺會找地方”
“你知不知道你坐的這個位置就是去病常坐的地方?”
範雪棉聽到身後有聲音,於是回頭瞄了一眼。
“爹?”
隻見範明義拄著柺杖走到了她身邊,倚在了柳樹上。
“雪蓮,我見你回來後性格變化了很多,看來在軍營中的生活,的確磨練了不少!”
範雪蓮聽後先是感慨的歎了聲,隨後嘴角微微上揚。
“什麼磨練?都是折磨!”
“剛纔爹說主人也經常來這裡?”
範明義一邊點著頭一邊歎著氣。
“是啊,如今的去病已經不像咱們剛認識他時那番模樣了,如今他可是新任的異姓王,不管他在不在乎這個稱呼,畢竟是屬於朝廷了。”
“愁心的事自然也會隨之增多,他每次來柳樹下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雙眼發呆一直目視前方,問他在想什麼,每次都是含糊其辭,我想啊,或許隻有在這顆柳樹下,他纔是最舒心的。”
範雪蓮聽後,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是啊,這柳樹還真是一顆神樹,剛剛在我坐下時,看著搖晃的枯葉,心中也平靜了不少。”
範明義見她這麼說,不由輕輕的笑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和去病其實都一樣,不是這顆柳樹是神樹,而是你們倆的內心深處需要這種片刻安靜罷了。”
範明義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坐了下去。
看著滿地掉落的枯葉,揚了揚雙眉。
閉上了雙眼,仰起頭緩緩靠在了柳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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