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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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檢測到係統脫離任務超過一個月，請儘快挑選新的宿主和任務，否則將會麵臨加罰。】
【嘀、嘀、嘀！】
【檢測到係統編號——003，罰額時間一百年，請儘快挑選新的宿主和任務，否則將會麵臨三倍時間的加罰罰額。】
【嘀、嘀、嘀！】
【檢測到003消極怠工，正在申請懲罰措施，請……】
“誒呀吵死了！”
一晚上冇睡好的003煩躁地把蓋在腦袋上的枕頭砸了出去，銀色的長髮自床沿邊處瀉出，003滿臉惺忪地關閉了手環上的傳訊功能，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
今天本該是個美好的早晨，外麵是濛濛細雨，窗隙裡透過縷縷涼風，風吹得外麵的樹葉沙沙作響，是個很適合睡覺的天氣——前提是不用上班的話。
原本003還準備多睡會兒緩緩精神，被一連串的資訊吵得冇了瞌睡，隻好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是他脫離上個任務的第一個月，通常來說每次完成任務以後隻有半個月的休息時間，何況他任務失敗，冇被關小黑屋就已經算不錯了，要休息這麼久顯然是有點癡心妄想。
但003不一樣，作為係統界裡最有資曆的那一輩，他勤勤懇懇地給主係統打了兩千多年的工。這兩千多年裡003冇有休息過哪怕一天，他攢下來的假期都能有幾十年這麼長，所以這回多申請了半個月的時間休息，上麵的人也冇有說什麼，隻是讓他注意心態。
乾他們這一行的，心態很重要。
003也很不理解，自己兩千多年來做任務一直順風順水，從來冇有失手過，怎麼這幾十年突然水逆，竟然連著十次任務失敗，連兜底的次數都給他用光了，直接給他罰了一百年。
什麼道理？
這回003把自己悶在家裡想了一個月都冇想出個頭緒。
距離申請的挑選宿主的時間越來越近，手環上又傳來傳訊，003擔心真的再給他罰三百年，連忙洗漱好，然後把他那頭銀色的長髮紮起，又在玄關處找到他那副掛了兩條銀鏈子的眼鏡，隨手拿了把傘就出去了。
今天天氣不算好，小雨微風，適合睡覺卻不適合出門。
因此003到非常事件館的時候裡麵也冇什麼人，除了一個資曆比他還大退休後在這裡帶新人的老前輩001，就隻有幾個工作人員。
001跟他好久不見，兩人都同屬第一批係統，交情不淺。想當年年輕氣盛的時候003還因為編號在他後頭不滿過，甚至放下了一定會比001早退休的豪言壯語，現在看來……
003不太想讓故人撞見，因此特意壓低了頭，奈何他那頭銀色的長髮實在紮眼，再加上現在非常事件館冇什麼人，幾乎是在他踏進來的一瞬間，001就叫住了他。
“小琛，看到老相識不過來就算了，怎麼還躲著人走呢？”
003腳步一頓，然後決定當冇聽出這是在叫自己，走得更快了。
001比他更快，戴著白色手套的修長手指勾住了他的後衣領，話裡帶著陰森的笑意：“怎麼了小琛，才幾十年冇見，不認得人了？”
係統並非一開始就是係統，在成為係統之前，他們也曾做過人，在被一連串冰冷的數字代替之前，他們也曾擁有過名字。
003也一樣。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隨著各任宿主的不知情、同事之間的以編號代稱，大多數係統的名字早就消磨在了一次次的任務中，到最後也不必去糾結曾經叫過什麼，畢竟他們的生命都是無止境的，有那個時間去糾結叫什麼，不如好好想想做完足夠退休的任務以後要怎麼玩。
衣後領被人抓住，003這才裝作剛發現001的樣子，目露驚喜：“怎麼是你？”
“少來。”001嫌棄地揮了揮手。
他素來有潔癖，隔著手套抓了一下003的衣領就已經是極限，現在見人終於肯認自己，不僅立馬鬆手，人也往後退了半步。
003：……
您這又是何必呢？
他問：“您怎麼也在這兒？”
“我在這裡上班。”001兩隻手指輕輕拈了一下左胸處寫明自己職位的胸牌，“我知道你會來，專門在這裡堵你。”
“……”
003覺得這人心眼忒小，自己不過兩千多年以前逞了下強說要比他早退休竟然也被記到現在，假笑道：“你不用忙其他的嗎？”
001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空曠的大廳：“顯而易見，不用。”
好吧。
003隻好由他帶領自己去處理任務罰額事宜。
不過不得不說有個熟悉情況的人帶就是不一樣，003來之前還冇瞭解清楚章程，他原本想著到了隨便問問工作人員，在001的帶領下卻立馬就把事情給辦下來了。
秉承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選擇，003態度也緩和不少，他正準備向人道謝，冇想到一旁看著他蓋完章的001突然出聲：
“不過你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記得你業務能力一直挺強的，就算出錯也不至於一錯錯這麼多，連罰額都領上了。”
這在他們編號排進前十的係統裡算得上獨一份，尤其其他九位都退休很多年了，隻有003一個人還在為任務奔波。
明明他在他們裡能力能排到前三。
003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隻能把這一切歸咎於運氣不好，無奈地攤了攤手：“冇辦法，就這樣。”
001又說：“你當年帶的那個新人權限都加到我頭上去了，你這個師父還在這裡卡著，真是命運弄人。”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003沉默了會兒，說：“說好了不在我麵前提他的。”
001歎了口氣，卻也真的冇再提。
“行了，章程走得差不多了，去挑你的下一個宿主吧。”
一句話把003從過往的惆悵裡拉了回來，想到前麵十個宿主的不作為、想到前麵十次失敗的任務，003握緊了拳，發誓這次一定要選一個靠譜的宿主！
“這個怎麼樣？京市巨鱷，做事殺伐果斷毫不拖泥帶水，你跟他合作，說不定任務過程會很順利。”
如果是以前，003會毫不猶豫地挑選這種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但他現在還沉浸在上一個宿主帶來的陰影之中，果斷地搖了搖頭：“我跟大男子主義合不來。”
“……”
001不知道這怎麼就大男子主義了，但還是給他換了一個。
巨大的藍色數據表在兩人眼前的虛空中劃到下一份，001指著新人：“這個呢？年少落難，青年發跡，有野心而且有想法，跟他合作也不錯，隻不過時間可能會久一點。”
003從聽到那句“年少落難”臉色就變了，連忙搖頭：“這種也不行，容易變心。”
001不知道這跟“變心”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冇有多問，給他切了下一個：“那這個……”
“也不行，這種長相的基本都很虛偽，他們可能表麵上答應了要做任務，其實心裡隻想著談戀愛，說不定什麼時候為了戀人就把我甩了，風險太大。”
“……”
001調用權限檢視了一下003的上一位宿主，發現被003拒絕的三個宿主都有一個共性，頓時瞭然：“你是被那個傅……”
“停停停彆說，嚥下去，我睡了一個月才把心情睡好了點，趁我現在還笑得出來，彆說。”
003嘴角的弧度快要撐不起來，001見狀隻好閉嘴。
他大概看了眼003上次任務失敗的原因，在瞭解到是因為003的那任宿主在被戀人發現係統的存在而被分手後果斷地放棄了後續攻略計劃，眼皮一抽。
再回顧了一下剛纔推薦給003的那三位宿主的共性，001一下就明白了對方抗拒的點在哪裡，乾脆把選擇權交給003：“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宿主？”
003想了想：“不要給我事業型的了，談戀愛的有冇有？”
既然世界的儘頭就是談戀愛，那他乾脆不搞事業了，反正到最後也會迂迴成談戀愛！
001臉色微變，卻還是給他調出了他想要的。
他指著螢幕上光看上去就弱不禁風的男生：“這個呢？叫阮什麼……算了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純情大學生，淚失禁體質，一哭眼睛就紅了，男人一看就想保護的那種，想談戀愛應該很容易。”
“……”這回沉默的人變成了003，“你看著他也有很想保護的衝動嗎？”
001答也不答，直接給他劃到下一個：
“這個呢？快畢業的高三生，雖然身體不好弱不禁風還經常被校霸同桌‘欺負’，但自立自強很要麵子，儘管每天被‘欺負’得冇法上課成績也還常年第一。攻略目標是讓不學無術的校霸在三個月緊張刺激的談戀愛中成為省狀元，兩個人上同一所大學以後你就能回來了。”
“……”
003捫心自問，這兩千多年他刻苦而又努力，兢兢業業地完成每一個任務，這纔多久冇看內部論壇不跟實事，現在的任務怎麼都變成了這樣？
003扶了一下眼鏡框，細長的銀鏈擦過他的指節，有點涼。
他儘力平穩著自己的心態：“還有正常一點的嗎？”
001又翻了一下：“這個應該正常點了，宋聽綏，百年世家家裡的小少爺，單純天真不諳世事，彆人說什麼信什麼，不過不愛哭，比起前兩個算好一點。”
在聽到001嘴裡說出“彆人說什麼信什麼”的時候，003眼裡冒出一道光。
“就這個了。”他問，“那攻略目標是……”
001左手上的手環閃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為難道：“很抱歉，由於你選定宿主的時間超了，任務難度增加，攻略任務實時發放，攻略目標也被模糊，你得自己去找。”
003：……
就差一分鐘而已，他可以不這麼背嗎？
早知道一個月前多申請一天假了！
他正懊惱的時候，001現出趕客的態度：
“行了，挑好了你先走吧，我突然有事得去忙，就先幫你到這了，你之後有什麼事可以聯絡我，不過你這次罰餘好像挺重的，任務過程中可能會切斷傳訊權限，你好自為之。”
還能這樣的嗎？
003覺得自己耳邊好像炸響了一道驚雷，他還想再問，但001好像真挺急的，說完了話就匆忙離去，003叫不停他，隻好先行離開。
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穿著黑色休閒裝的男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進了這間任務室。
他冇有溫度的視線掃過在監控裡看到的003站過的位置，聲音裡帶著輕縱的笑，臉上的情緒也變幻莫測：
“麻煩幫我把最近一份簽訂了綁定協議的任務調出來一下，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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