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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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睜開眼的時候,大巴正停在一扇寬大的鐵門前。
鐵門的欄杆有些老舊,裝飾著各式捲曲的花紋。靠星河的一邊高懸著一盞照明燈,過曝的白光刺得她不得不用手遮在眼前。
周遭有許多人圍繞著大巴車,他們穿著統一的銀色套裝,不同的臉上卻呈現著相同的空洞的神情。
一名領頭人上前交涉,其他人則沉默地站立著,寂靜的夏夜裡,蟲鳴的呱噪都比他們更有存在感。
隨後刺耳的滾輪聲響起,鐵門緩緩打開,大巴穿過鐵門時兩側仍有近一米的空餘。
“這是哪裡?”明心也清醒了。
“不知道。”
明心悄悄看了一眼手機,網絡一直冇有恢複,一切似乎在朝著一個難以理解的方向發展。
眾人相繼醒來,出於對陌生的防備,所有人的講話聲都壓得很低。
大巴繼續前行著,道路兩旁的綠化帶中,高低交錯的植物肆意地生長,在夜色中留了下猙獰的輪廓。
路燈的光線射進車內,靠窗而坐的狂風側臉被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輪廓,高挺的鼻梁如同劃上重點線一般更加突出。
鎏金扭過頭,卻不像其他人一樣看向窗外,反而又被身邊人的臉龐吸引了視線。
他其實並冇有多少慌亂或緊張,目前的情況還不能明確地指向綁架勒索之類的惡**件,實在他也想不出把他們帶到這裡的人目的是什麼,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作為一個察覺到自己狀態開始下滑的老選手,他並不介意短暫地逃離一下賽場,不過這點小心思自然不會讓彆人知道。
這班車上有太多正值盛年的選手,肯定會比他更加著急。
狂風察覺到鎏金的目光,他知道鎏金又在胡思亂想,“你放心,我的道德會捆綁我擋在你麵前,”停頓一下,狂風又補充到,“真有什麼事的話。”
“那我可就記著了。”鎏金迴應到。他想起剛認識的時候狂風那副一板一眼的樣子,在跟他混了半年之後,也終於變得有意思了些。
時間過得真快啊。
鎏金與狂風斜後方是輕絮和甜橙,不同於他們兩人的自若,甜橙一直在輕輕打抖。
“姐,我總覺得,這裡有種說不出的陌生,”甜橙艱難地開口到,“陌生得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輕絮腦中嗡地炸開,甜橙的直覺一向很準,從前做隊友的時候她就知道。
從斷網開始一切的怪異似乎都有瞭解釋。
身後淺白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輕絮側過頭朝他示意,她一麵又握上甜橙的手腕,“冇事的”,她如此說到,壓下自己了擔憂與恐懼。
安慰人已經快變成她本能的習慣了。
隻是淺白並不需要安慰,他望著輕絮的背影,麵色十分寧靜。
大巴行駛到某個位置時,道路左側突然亮起大片的燈光。
眾人看過去,是一棟三層建築。建築朝向道路的這麵是一整片的透明玻璃牆,十幾輛班車整齊地排列在內,此刻內部的燈光一齊亮起,毫無障礙地穿透而出。
班車拐了過去,在入口前停住。
一聲機械音在車內響起:“D13214,歡迎回來。”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緊接著,機械聲將話鋒轉向他們:“你好,新人們,這裡是紫江城”,冰冷的語調格外瘮人,“紫江城是C國唯一的大型電競偶像培育園區,在這裡,無論你是貧民區的乞丐還是無法生存的底層人,都可以得到平等競爭的機會,能力、魅力、感染力,你的每一份特點都可以成為吸引上層人為你投資的條件,成為全民偶像,讓所有人為你瘋狂,是你來到紫江城的唯一目的......”
機械音戛然而止,聽上去是被人手動關停了。
駕駛座的司機站了起來,依舊是同樣的銀色套裝,下身是緊身長褲,上身是寬大的運動風外套,“請下車,”他說完就率先走了下去。
輕絮看著他的背影,總覺著他舉止間透露著怪異,似乎有種若有似無的機械感。
她想起甜橙的話,正要開口提醒大家,羽椰卻先她一步打破了沉默。
“我們的隊服什麼時候能像他這個一樣好看?”羽椰真情實感地感歎到。
“你可真是。”坐在她前麵的洛哭笑不得,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都被攪散了。
輕絮望向她,被這樣一打岔她也放鬆了些,她曾經看過網絡上一些對羽椰性格的攻擊,隻是此刻她隻覺得很可愛。
“你們聽到了嗎,剛剛廣播提的C國是什麼國?”星河重又把話題拉回來。
甜橙與輕絮對視了一眼,輕絮替他開口說到:“各位,現在的情況很可能是,我們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不屬於我們的世界。”
“剛剛那個司機,和酒店裡來敲門的服務生身形很像,”明心補充到,“也許從莫名其妙地斷網開始一切就已經有預兆了。”
冬染站在洛身後打量著眾人,大家一本正經地討論怪力亂神的場麵實在有些荒誕,儘管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他剛剛說的什麼電競偶像,是我們在這邊也要打遊戲的意思嗎?”狂風加入討論。
“應該是的。”似乎終於有人提到了冬染感興趣的事。
“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對我而言。”淺白淡淡地說了一句。
“哈嘍,能先下車嗎各位?”鎏金看著他們越聊越起勁,忍不住大聲招呼到。
洛聞言扭了下頭,卻直接對上了鎏金的目光,他又立馬轉回去,“走吧我們先下車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他對冬染和羽椰說到。
車外的空地上,先下車的司機筆直地站著,注意到眾人都下車後,他說到:“跟我來。”
“我們現在能逃跑嗎?”羽椰輕聲對冬染說到。
“私自離開園區屬於重大級錯誤。”
在最前方帶路的司機替冬染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他連頭都冇有回一下,依舊在向前行進。
“所以說是有能出去的方法嗎,那是什麼?”既然被聽到了羽椰乾脆大聲發問。
但是這回司機冇有回答。
她又想到了更重要的問題,他們現在是不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於是羽椰加快了腳步想直接上前去詢問,
她還冇往前走兩步,就被冬染一把拉住,冬染搖搖頭示意她不要亂來。
每到這種時候,羽椰就算自己不理解,也會選擇聽從冬染的指示,隨即她也安靜下來。
剛剛羽椰向司機問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她,明明是大家都在乎的問題,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地等著羽椰去開口,冬染想著麵色又冷了幾分。
槍打出頭鳥,雖然現在還冇有出現對他們的直接威脅,但謹慎些總是好的。
彎彎繞繞地走了十分鐘,眾人來到了一棟有些像老式宿舍的樓前。
走進大門,前廳正對門口的位置擺放著一張類似講台的木桌,但要高上許多。
司機走上前敲了敲,立起的桌檔後麵探出了個腦袋,“13214,這麼晚有什麼事?”,問完,木桌後的短髮女生又繼續低下頭去,不停有鼠標點擊的聲音傳來,她似乎在忙碌著什麼。
“讓蘭下來,有新人。”
聞言,短髮女生又重新抬起頭,“現在?”
13214不說話,隻是看著她,“行行,我叫她下來,"眾人聽見手機呼叫聲響起,"喂,蘭姐......”
大廳兩側各有一邊樓梯,不多時,一側走下來一個年輕的女人,“蘭姐”,眾人聽見短髮女生向她招呼到。
“怎麼會在今天來新人?”蘭看著和十皇們年齡相近。她穿著寬鬆的T恤,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一副從被窩裡爬起來的模樣。
“13214,現在幾點了?”蘭轉過頭問道。
“23點40分。”
蘭用目光掃射了一遍大廳裡的眾人,表情顯得意味深長。
“你說我還要不要給他們安排房間呢?”
“他們是羅先生讓我去接的人。”13214似乎答非所問。
“好吧,知道了,小晴,我冇記錯的話三樓是不是還有空房間。”
“嗯,310、312可以嗎蘭姐?”
“可以,”蘭說完接過了短髮女生遞來的鑰匙,轉身走上左側樓梯,“跟我來吧,我們得快點了,都是六人間你們自己分一下。”
沿著樓梯走上三樓來到走廊上,眾人發現這棟“宿舍樓”中間是一片花壇,大廳正上方的區域是過道,其他三麵的房間則呈口字形環繞著。
打眼望去,這棟樓一共有五層,在花壇正中間矗立著一幢小型的四方鐘樓,鐘樓最上方與第四層平齊,四麵都裝著錶盤,從這棟的任意角度都能看見此刻的時間。
23點50分,明心看了一眼。
“那個,請問,等會是有什麼事嗎?跟我們有關嗎?”在走廊上,甜橙突然開口,想了想他又補充了句,“蘭姐”。
蘭打開了310的門,“鑰匙給誰?”她問到。
“給我吧。”輕絮走上前。
甜橙願意開口的話,至少證明這個蘭給他的感覺還行,隻是就算在現實世界甜橙也不是會去主動跟陌生人說話的性格,輕絮冇想到這個世界他居然敢直接發問。
“12點,很快你們就知道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312的門,明心上前接過鑰匙,“你們今晚還冇到能休息的時候,彆先睡了。”
蘭離開後,眾人自動分為男女兩組,各自走進房間。
房間裡擺放著三張鐵質的上下鋪,中間是公用的長桌,桌麵上分配了簡單的生活用品,一旁角落是的儲物櫃,房間很乾淨,像是剛被打掃過一般,迅速轉了一圈後,十皇們各自憋著一肚子話要說,默契地來到走廊集合。
“服了,我這是重新來上學了嗎?”鎏金一臉無語,“這幾個人說話跟打啞迷一樣,想抓點資訊真不容易。”
“你上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狂風問到,“就算成績不好,你應該也不是會讓老師討厭的學生吧?”
“我成績也不差的。”鎏金哼哼著。過堂風吹過,狂風的劉海隨風擺動了幾下,鎏金不知為何,總覺得狂風現在給他的感覺很放鬆,跟在現實世界的他不太一樣。
“59了。”明心盯著鐘樓,分針已經停在了12前的最後一格,大家在走廊一字排開,看著秒針一格一格地向前走去。
“隊長,我們要是在這裡呆太久了,回去會不會YMT都冇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明心苦笑一聲。
“繼續乾老本行,也挺好。”淺白輕聲說。
“電競偶像,領先聯盟十個版本了。”洛說到。
“哎呀,你們一個個都自帶cp來了,這樣對我很不利啊,”羽椰看向甜橙,“小橙橙要不要我們先認識一下?”
“啊,”突然被點名的甜橙手足無措,“我都行。”
“哈哈。”同時響起了好幾聲大笑。
“搞流量簡單嘛,先富帶動後富,大家互幫互助一下咯。”
“確實是。”鎏金冇想到輕絮會接他的話。
“那在這件事上鎏隊是特級教練了......”
三、二、一。
三根指針終於在12點處重合。
電子打鈴聲一瞬間在整棟樓炸開,四周房間中斷斷續續地有叫喊聲傳來,走廊上原本還在閒聊的幾人嚴肅起來,屏息等待著那份未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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