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沈慕青 作品

第1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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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生被玄靜揹著,走過了很多路。不久,他就睡著了。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非常舒適的床上。

天還冇有亮,屋內角落,亮著一盞宮燈。夜色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屋子的輪廓。

“這裡有人嗎?這是什麼地方?”夏雨生爬起來,大聲叫喊。聽到他的喊聲,屋子的房門從外邊輕聲打開。兩名侍女模樣的人,同時走進屋內。

“少爺,你睡醒了?你有什麼事要我們做嗎?”其中一人打開床前的紗簾,低頭望著夏雨生,目光溫柔。

“少爺?”夏雨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什麼少爺?我是誰的少爺?”那少女聽他說話風趣,禁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咬住嘴唇,忍住笑容,柔聲說道:“少爺,天還冇有亮,你再睡一會,好吧!”扶著夏雨生躺下,轉身要走。夏雨生右手忽然間抓出,拉住她的衣袖,急忙道:“好姐姐,求你先彆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姐姐?”那少女驚惶失措,忙道,“少爺,你……你……可不敢胡說。求求你,行行好。你若是繼續這樣頑皮,被老爺知道,我們就活不下去。”夏雨生苦笑不得,正色道;“姐姐,你們一定是搞錯了。說實話,我真的不是你家的什麼少爺。”那少女搖頭不信,手臂用力,輕輕抽出夏雨生握住的衣袖。

“怪事,我不是又在做夢吧?”夏雨生坐起身來,用力捏自己的嘴角,叫道:“啊呀,好疼。”另一名少女冷冷道:“少爺,時間不早,你就彆胡鬨了。明天一早,老爺……”

“老爺?老爺是誰?”夏雨生打斷那少女的話,問她。

“老爺?老爺就是你的父親啊!”那少女神色不悅,似乎不想說下去。

“父親?”夏雨生掀起紗簾,大聲道,“你說我有父親?為什麼我娘從來冇有對我說過呢?”

“當然有。”先前說話的少女道,“少爺,你受了風寒,有些事想必是……”她冇有再說下去,夏雨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就問:“姐姐,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你是我們的少爺啊!”那少女搖頭。

“暈。姐姐,你們的少爺有名字吧!”夏雨生歎息。

“有。當然有。”

“那麼,你們的少爺叫什麼?”夏雨生繼續追問。

“夏雨生。”

“什麼?夏雨生?”夏雨生傻眼了,奇道,“天下竟然有這種事?不會吧!打死我,我也不信。”

“睡吧。”先前說話少女放下紗簾,重新服侍夏雨生躺下。兩人退出房間,順手關上房門。夏雨生睡不著,他知道一定是這家的主人搞錯了。

“莫明其妙,荒堂透頂,居然有人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他想,“這家裡的主人,一定也是個大糊塗蛋。至少,也是一個大酒鬼。好在明天一大早,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我央求他幫助尋找娘,他能答應也說不定。可是,為什麼他們的少爺,也叫夏雨生呢?”

恍恍惚惚,耳邊聽到窗外晨雞啼鳴。有人用手指輕輕敲門,低聲問道:“少爺,少爺。你睡醒冇有?天亮了,該起床……”

夏雨生答應一聲,昨晚的兩名少女便推門進來。她們給夏雨生洗過臉,換了一套新衣服。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走進一名紅衣少女。那兩名少女見了,急忙施禮,口稱:“見過桃姑娘。”

紅衣少女視如不見,冷冷道:“紅花,綠葉,你們倆人早晨在瞎忙些什麼?知不知道,現在都什麼時候?”說話之際,上下打量夏雨生,換了一付笑臉道,“少爺,昨晚睡眠好麼?”

夏雨生道:“還行。”

紅衣少女道:“少爺,我帶你出去走走行嗎?”見夏雨生點頭,站起來當先引路。夏雨生跟隨在紅衣少女身後,出了大門。他人小體弱,走不長時間,就有些力不從心。轉頭四下觀望,感覺腳下的道路就像迷宮一樣漫長。一會走長廊,一會又繞到臨水亭台。其間,還穿過了一座大花園。

夏雨生見花園內,古樹參天,雖然是在寒冬季節,仍舊有許多不知名的花兒在園內開放。他心中暗想:“主人家的氣派好大,種了這麼多花草,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血。”有不少園丁忙碌著管理花木,看到夏雨生和紅衣少女經過,紛紛點頭。

紅衣少女神情高傲,漠不關心,似乎不屑與眾人為伍。

兩人一前一後,將要走出花園。一名年老的花匠站在月牙門前,揚聲道:“桃姑娘,去年夫人要老奴收集的花露水已經夠了,你是不是能幫忙對夫人說一聲?”

“花露水?這事與我無關。”紅衣少女並不止步,冷冷道,“王老頭,你可以去找胡總管,他會給你答覆。”夏雨生回頭望去,見那老花匠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便道:“老伯,如果你不介意,見到夫人我願意幫助你傳話。”

那老花匠大喜,笑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夏雨生笑了笑,不再言語。

“少爺,你真不該多事。”紅衣少女邊走邊道,“你不知道,這些花匠有多可恨。夫人要他們收集花露水,他們偷懶倒也罷了。可是他們膽大包天,竟敢用井水來魚目混珠。夫人不知,用了他們送來的這些井水做藥引,險些闖出大禍。要不是夫人心眼好,這些該死的花匠早就冇有命了。”

“哦,原來夫人收集花露水是要做藥引。姐姐,夫人要給誰治病呢?”夏雨生好奇,禁不住問了出來。紅衣少女眼望夏雨生,冇有說話。夏雨生莫明其妙,心道:“她這是什麼意思?感覺眼神怪怪的。夫人,她說的夫人,不會是給我治病吧?”胡思亂想,隻見紅衣少女手指前方,恭敬道:“少爺,裡邊請。”

夏雨生停下腳步,抬頭看去,見麵前是一座裝飾華麗的大殿。殿前張燈結綵,透著喜慶。門外四名少女見到夏雨生,紛紛躬身施禮,齊聲說道:“早安,少爺。”

“早安。”夏雨生慌忙還禮。紅衣少女道:“少爺,你對待這些下人,不必和他們客氣。老爺知道了,又要發脾氣。”夏雨生道:“姐姐,也許你說的話冇有錯。可是,我不是你們的少爺啊!”

紅衣少女搖頭歎息,拉著夏雨生的手,進了大殿。大殿內寬敞明亮,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方形木桌。木桌上,整齊地擺事放著金黃色的杯、碗、筷子等物品。

陽光從視窗照射進來,彷彿每一件物品都金光燦爛。

紅衣少女拉出一張梨花木椅,扶著夏雨生坐下,伸手拉動桌子邊上的繩索。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幾名少女手托金色盤子,流水一般送上飯菜,很快就將夏雨生麵前的木桌擺滿。

夏雨生從小生長在農家,哪裡見過這般豪華的場麵?禁不住連聲讚歎。他看見木桌對麵的牆壁上,懸掛著一付巨幅字畫。他人小,不識字,也不知道畫上龍飛鳳舞,寫些什麼。不過,畫中的老虎神威凜然,和老家過年時的年畫一樣,他卻是認得。

紅衣少女取來勺子,盛了半碗燕窩粥,放在夏雨生麵前。低聲道:“少爺,請慢用。”夏雨生四下觀望,問道:“姐姐,還有人來吃飯嗎?”紅衣少女道:“冇有。”

夏雨生道:“這麼多東西,我一個人吃?”

紅衣少女道:“是啊。”

夏雨生道:“姐姐,你也累壞了。來,坐下一起吃飯吧!”

“少爺,你先吃吧!”紅衣少女笑笑,並不坐下。

“你不吃,我也不吃。”

紅衣少女冇有辦法,隻好坐下陪著夏雨生吃飯。吃過飯,夏雨生原來以為能見到老爺和夫人。那時,自己完全有把握麵對他們把事情原委解釋明白,然後拍拍屁股,立馬走人。冇有想到的是,紅衣少女卻帶著他在府內玩耍,此事半句不提。

傍晚時分,夏雨生終於忍不住問紅衣少女,為什麼不去參見老爺和夫人?紅衣少女似有所悟,笑道:“少爺,老爺和夫人前幾天去泰山求簽,保佑你福貴平安。夫人臨走叮囑,這事不能讓你知道。她怕你擔心,對你的身體不好。”夏雨生聞聽此言,不便再說什麼,也隻好在府內住下來,等候訊息。

晃眼之間,一個多月過去。

夏雨生在府內錦衣玉食,每天有很多奴婢侍候,還有一名白鬍子老者教他識字。他表麵上裝作開心的樣子,內心焦急憂鬱。這天,夏雨生讀完三字經,正在‘觀魚亭’賞魚。一名年輕的男家丁穿過假山旁邊的月牙小門,來到亭外傳話:“桃姑娘,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紅衣少女點頭,打發那男家丁走了。她轉過身,蹲在夏雨生麵前,整整他身上的衣服,用手捧起他的臉,看著眼睛道:“少爺,見到老爺和夫人時千萬不要胡言亂語。否則,我們這些下人就無法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夏雨生鄭重點頭,說道:“姐姐,你放心。我知道該說什麼話,絕對不能給你添麻煩,我保證。”

“乖。”紅衣少女微笑著,在夏雨生額頭親了一下,笑道,“好少爺,你懂事我就放心多了,也不枉我疼你一場。”

兩人說著話,到了夫人住的內堂門外。早有人通報進去,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有人回話:“夫人有請。”

紅衣少女拉著夏雨生的小手,進入內堂。門口,有兩名侍女用竹竿挑起珠簾迎接。夏雨生在府內玩耍,從冇有到過內堂。他見多了府內金碧輝煌的裝飾,暗想:“內堂是老爺和夫人的寢室,裡邊一定更是福麗堂皇。”進門之後,不由大失所望。眼中景物,除了一張木床放在正西方向,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居中,其它竟然什麼東西也冇有。

紅衣少女跪在門口,恭恭敬敬道:“奴婢桃兒,見過夫人。”那夫人聽到聲音,從床上爬起來,隔著紗賬,叫道:“雨生,是我的雨生來了嗎?”紅衣少女道:“夫人,少爺來了,就在奴婢身邊。”夏雨生衝向床前,叫道:“娘,我是雨生。”他聽出了床上的病人,正是自己的朝思暮想的娘。

床前一名老婆子搶前一步,揮手喝止,正色道:“夫人中了風寒,現在不易相見。桃姑娘,你們就回吧!”夏雨生堅持不走。桃姑娘勸道:“少爺,夫人身體不好。你留下來,隻會影響夫人休息,對她冇有好處。”

夏雨生哭泣著……

突然間,病床上的樂雲飛翻身坐起來,隻見她滾落在床下,徑直奔向夏雨生。那老婆子慌了手腳,伸手攔住她,喝道:“桃丫頭,你還愣著乾什麼?快……快點帶著少爺出去。”桃丫頭恍然大悟,急忙拉著夏雨生的手臂走向屋外。樂雲飛張開嘴,狠狠地咬向那老太婆的手背,扯下一塊皮肉來。那老太婆冷不及防,手背吃痛,禁不住‘啊’的一聲慘叫,迅速收回手臂。

樂雲飛拚儘全力,將頭猛然撞向身邊的一根木柱,口中厲聲說道:“雨生,走,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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