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魅護小說
  2. 浮世眾生
  3. 呦呦鹿鳴
樂樂子 作品

呦呦鹿鳴

    

-

今天謝慶很開心,因為隔壁村的劉老頭死了,家擺了席喊上了他去唱戲。這對三四個月冇沾油的謝慶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儘管他心還感謝那劉老頭。所以謝慶今兒趕了個早,畢竟雖說是隔壁村,但是離業城也有個小半天路程,更不要說如今業城誰不知道有條叫啥龍的在周圍呢。出門在外,小命得保住,還得早早結束拿錢回家。一路上謝慶也是不敢停留,直沖沖的趕到了劉村。看著熟悉的村落,才收起那懸著的心。也不停留,直接竄進那辦事的人家。劉老頭大兒子劉財迎了出來,挽著謝慶的手,笑著說:“小謝今天也是回來啦,辛苦了!”謝慶擺了擺手:“小事情,為老頭辦事嘛,倒是你要節哀了。”“老頭子歲數本就大,今兒這叫壽終正寢,是喜喪,咱們還高興呢!”與劉財寒暄了幾句,謝慶就探頭看了看周圍,排場很是大,四大桌子,豬羊都有,看來今天是來對了!當謝慶蠻眼都是油光說,餘光撇見了一堆叫花子。其他不說,這劉家人倒是有點善心,家富就會掏出來一點給這些乞丐,從死掉的劉老頭開始就是這樣了,要不是說善人有善報呢,不然他家能富到現在?想著想著,謝慶注意到乞丐堆麵混著個一身黑衣身旁跟著隻狐狸的青年,臉色蒼白,那人注意到謝慶的目光,便抬起頭盯著謝慶看,似是利劍般刺向後者。謝慶立馬偏過了頭,低聲問劉財“劉哥,那人是哪的啊,看著也不像乞丐啊。”劉財愣了愣,昂了昂頭“,他從西邊來的,來的時候還背著個半死不活的孩子,我們尋思應該跟你一樣村遭匪了,就把他們安頓下來了,那孩子現在還在屋子麵治呢。”“大嫂在治?”“全村就她懂點,不她治你治?”“大嫂醫術高明啊,當時我那個傷都能治好,怕是冇什大嫂治不了的啦!”“拉倒吧,跟著野郎中學的三角功夫,你那是運氣好,著可憐孩子難活!”“對啦劉哥,那啥,今天德哥回來嘛?”“他回來乾嘛?冇人要他回來!”“不至於啊劉哥,哪有老子死了,兒子不回來的道理,過去的就過去吧!”“這些事你別管!”飯已半飽,謝慶起身擦了擦嘴上的油,爬到臨時搭的小台子上,敲了敲遞上來的鼓。在目光下拍了拍衣服,緩緩挺直了腰板,接著,隻見他從隨身的包袱掏出一架鹿頭骨,莊嚴肅穆的按在了自己頭上,頓時,謝慶身上原本的卑微頃刻間消失不見,現在的謝慶,如同真正的神明般充滿威嚴,他抬起頭,側著眼睛看著台下的眾人。猛的,他敲起手中的手鼓,唱起腔來:“悲哉!人逝微風透心寒!鶴泣鳳啼往來迎!!今人非!淚滿催!天司冥冥!天命惶惶!再迎!!!”謝慶敲著鼓踱著步,隨著最後一句落下,本來按著流程,該接下一段了,但是謝慶突然性起,隨即向著台下緩緩鞠了一躬。轟!伴隨鹿骨低下,劉宅大門被猛的踹開,一大批人陸陸續續的衝了進來,為首的一人提了把樸刀,爬上了臨近的桌子。他環顧四周,看著縮在一起的村民,輕蔑的一笑:“得了,我纔沒工夫管你們呢,那劉財呢!出來!”劉財一聽聲音,便氣沖沖的從人群中擠出來,大喝道:“劉德!今天是爹的白事!你要乾什!”“乾啥,我拿我的錢!一群二愣子把錢全撒給些死要飯的,**,他白事怎了?!他把那乞丐看的比他親兒子還重要!”“你混蛋!不是你想弄那女乞丐,爹會趕你走?你趕緊滾!”“我是大房!這是我的屋子!該是你們滾!”說罷劉德一揮手:“其他無所謂,把乞丐都宰咯!”身後那群人怪叫著圍了過去,舞刀弄棒的直接招呼了過去。聽著周邊的慘叫,謝慶彷彿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孃親被土匪拖出去,彷彿聽見父親被灌滿沙土扔進河。他趕緊躲進牆角,祈禱著不被髮現。謝慶好不容易睜開眼,就看見了個乞丐活活生生**在自己麵前。站著的傢夥,甩了甩棒子上的血,鄙夷的瞥了一眼謝慶,謝慶趕緊低下了頭,但是卻瞧見一個小乞丐,被嚇到慌不擇路,居然向自己這邊跑來。明顯那人也發現了,於是發出了人的笑聲,慢慢走過去。謝慶愣住了,那孩子依舊低者頭往這邊猛跑,他甚至可以聽見孩子的哭泣聲,不知道為何,他感覺自己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等回過神,自己已經抱住了小乞丐。持棍那人呆住了,但是冇多久,就又笑了,這一次笑的更大聲,更放肆,他瘋狂的砸下手中武器,木棍在謝慶背脊上飛舞,他覺得自己要斷了,嘴已經開始滲出血,但是卻感覺很痛快,你說,如果我當時也是這護住家人,是不是死了也開心。謝慶在心這問自己。謝慶感覺自己要死了,他眼前一片通紅,突然,他感覺懷中一陣掙紮,他被推出去了,他看見孩子盯著他,好像在笑。“啊啊啊啊啊!”不甘的怒吼從謝慶嘴中吼出,他看著眼前的孩子一點一點的在棍下失去生機,他搞不懂,他,他們做錯了什。那人最後一棍子打在了孩子頭上,力道之大,甚至將鮮血噴濺到謝慶臉上。而後者此刻全部思維隻剩下了吼叫,不管那濺入口腔的血液。為什又是我被救?為什不該是我死?為什不能換我死?謝慶聲音逐漸嘶啞,他看見人群中有黑霧翻騰,如同神仙般主宰著各路生靈。於是他重新帶起了折了一隻角的鹿頭骨,又拾起身旁掉落的那隻角,拚了命的衝了過去,而那人此刻仍沉浸在鮮血的氣味中,絲毫冇有注意撲來的謝慶,隨著“噗呲”的一聲,破碎的鹿角狠狠的刺入了胸膛,他不可置信的看像那個怯懦的戲子,嘴角再也泛不起那輕蔑的笑容了。謝慶跌坐在地上,害怕的抹了抹自己手上的血,回頭看著那站在屍體堆上,保護著四五乞丐和狐狸的黑衣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