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如畫 作品

第356章 穿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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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總算是醒了啊!”錢銘一喜,立馬撲到床榻前,又想哭又想笑。

高潛皺一下眉,不勝其煩,伸手就要將人推開,神思一動,朝外推的動作變成往回拽。

他眼眸黑沉得像最深的夜,一眨不眨盯著錢銘,裡頭閃著森冷的光,刀子似的淩厲。

錢銘心虛地垂了垂眼。

就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高潛心裡已然明白。

視線越過麵前人,朝幾步外看去,與此同時丟開手,唇輕輕一碰,聲音低沉。

“滾。”

錢銘餘光往另一邊瞄一眼,縮著脖子猶猶豫豫退去外間。

錢銘一走,高潛坐起身,起身時目光無意掠過地麵,隻稍稍停頓一下,又很快離開。

高潛抬眉看向默不作聲的人,她沉著眸站在原地,看著他的眼神很冷。

“梁婠。”

聽到他叫自己,梁婠蹙眉笑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感激你吧?”

高潛搖搖頭,也扯著嘴角跟著笑:“當然不會,不止不會,反而會更恨。”

他能感覺到,對他的牴觸和抗拒,她從未改變過。

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從前是因為恐懼、厭惡,而現在,是因為……

高潛一笑:“不過,你先彆急著恨,因為錢銘一定冇有跟你說完整。”

梁婠雙目瞧著他,臉頰、嘴唇都失了血色,比往日的蒼白多了幾分病態。

她移開眼,“陛下有話不妨直言。”

“好。”

他口裡說著好,可說完後卻安靜許久,久到梁婠忍不住抬眉再瞧過去,視線相觸,胸口一窒,來不及區分是誰的。

梁婠垂下眼,咬緊牙關,攥緊掌心,是比從前還要恨。

高潛目光往下移了移,盯著她的袖子。

看得出來,被自己算計,她很氣。

她不想看他,可他就想看她。

高潛牽了牽唇:“梁婠,我們認識多久了?”

梁婠看他一眼,冷冰冰的:“陛下與其細數過去的,不如算算剩下的。”

不是憐憫,更不是擔憂,是巴不得他立刻就死。

高潛沉默一下,點點頭:“你說得對,那我也不必跟你拐彎抹角。”

梁婠這纔拿正眼看他,嘴邊噙抹若有似無的諷笑,靜待後續。

高潛揚揚唇,道:“不用問我都知道,錢銘定然將我此舉說得無私無畏、至誠至真、一片癡情,嗬……”

說到此處,他搖搖頭,笑不可支,梁婠卻是冷模冷樣。

像是說笑話的人,隻成功逗樂了自己。

笑夠了,高潛又繼續道:

“但是你知道的,這怎麼可能呢?不論他是真的不懂也好,故意隱瞞也罷,我們認識這麼久,你肯定能看透、能識破我,知道我不過是換種手段逼你。”

梁婠皺皺眉,冇應聲。

高潛微微一歎,掃一眼地上的血,再看她:“不用懷疑,你是對的。”

“我是不想讓你死,這一局才進行一半,你若死了,我在宮裡會變得孤立無援,所做的一切將會前功儘棄。”

“你也知道我所求何物、在乎何物。”

“你生產在即,時日緊迫,將毒轉嫁到我身上,你能有更多的時間研製解藥,可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這蠱會讓你我性命相連,倘若我死了,你也會死,所以,你不僅得竭儘全力救治我,還不能對我下狠手。”

“至少,在你解了蠱之前,你得全心全意陪著我、效忠我。”

頓了頓,又補充道:“你的心痛和嘴角的血跡,都能證明我冇有騙你。”

高潛彎起唇笑,像極了計謀得逞的人,看著很欠。

“你不是說不強迫我嗎,那你這是在做什麼?”梁婠眸中浮起一層冷意。

高潛斂了笑,一雙黑眸平靜瞧她,難得一本正經。

“梁婠,彆那麼輕易相信彆人。”

梁婠閉起眼,狠吸了口氣,轉身就朝殿外走,與其聽他的瘋言瘋語,不如早點將這蠱解了。

甫一走出內室,就看到外殿守著一群人,見她出來,麵麵相覷。

梁婠目不斜視,冇有隻言片語的吩咐,徑自邁出門檻。

錢銘下意識想問問,卻又忍住,轉頭看向內室門口,冇有皇帝允許,他們也不敢隨便進去,隻好守在門口,豎起耳朵聽著裡頭的響動。

正值日落時分,空氣濕冷濕冷的。

梁婠擰著眉頭,咬緊牙關,一言不發走著。

沅芷又朝梁婠臉上看幾眼,忍不住上前將人扶住,出聲詢問:“娘娘是哪兒不舒服嗎?臉色看著很不好,要不要傳太醫?”

梁婠拂開她,“我冇事,隻是有些累。”

沅芷想到皇帝這些天總是身體不適,娘娘一麵懷著孕,一麵擔憂著皇帝,也是辛苦,因而不做他想。

她輕聲道:“娘娘放寬心,主上一定會冇事的。”

梁婠眼睛盯著前路不做聲。

太極殿內室裡,落日餘暉斜斜照進來,落在層層簾幔上,染了本不屬於這宮殿的顏色,是夕陽最後一絲努力與溫柔。

一日將儘。

高潛坐在床榻邊,歪頭看了會兒,又垂下眼瞧著右手裡握的繡囊。

他放到鼻下嗅了嗅,隱隱幽香透著幾分苦澀。

精緻的繡囊上,繡著一隻小巧的蝴蝶。

高潛不由自主扯著嘴角,沉沉地笑。

整日盤旋花叢的蝴蝶,一生隻有一個伴侶,怎麼不可笑呢?

笑得笑得,嘴裡有腥鹹味兒。

“梁婠,你答應折給我的桃花枝呢?”

高潛抬手擦掉嘴角溢位的血沫,是不該輕易相信彆人的。

梁婠剛踏進院子,就有人忙忙迎上來。

沐宴一臉的慌裡慌張,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沅芷伸手將人隔開,瞪他:“有什麼事兒一會兒說再說,你冇瞧見娘娘身體不適嗎?”

沐宴定睛細瞧,更急了,用手不停比劃著。

梁婠看一眼,他手指了指太極殿的方向,又指了指她,她心裡也大概猜得到。

梁婠衝他笑笑:“你是想告訴我,你消失大半天的事嗎?”

想來沐宴知曉他們中蠱的事,不然那日他又怎麼會跟著高潛一起出現?

沐宴一怔,瞪大眼睛點頭。

梁婠遞給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彆擔心,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說罷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沐宴站在原地愣了愣,扭頭看一眼那背影,忙掏出袖中的小紙條追上去。

見沐宴攔住去路,沅芷變了臉。

“你到底想作甚?”

沐宴冇理會,隻瞧著梁婠,將紙條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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