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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必順 作品

第104章 清河崔氏上門,要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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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的女子似乎陷入了一種近乎迷惘的狀態,像從未思考過會有這種選擇。“成婚?”她不確認地蹙起眉頭,瞳仁中倒映出的謝識琅夷然自若,就似提出成婚之事,於他來說和處理朝政所作出的抉擇一般。權衡利弊,找出最優的破局之法。他是理智的、清醒的。她胸腔內激盪不休的心跳隨之平緩下來,眸底取而代之的,是謝識琅難已讀懂的複雜。“這不合乎禮法。”她垂下眼瞼,“小叔叔身居高位,應當娶一位門當戶對、家世清白的姑娘,就算不助你官途無阻,也不該是我這種名聲狼藉、來曆不明之人。你想的這個法子,實是下下之策。”謝識琅聞之凝眉,正欲啟聲,屋門卻被人大力推開。老人家麵色鐵青,摻雜著病氣,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她說的是對的。”祠堂內,男女並立在謝端遠跟前,老人家氣湧如山,艴然大怒,重重將手邊小幾拍得啪啪響。“外頭傳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祠堂內悄悄冥冥,寂若死灰,謝希暮腦子裡回想謝端遠問的這句話,自己都不知是真還是假。若說傳言皆是水分,可她同謝識琅的確同榻而眠,亦曾因為藥效耳鬢廝磨,親吻纏綿,傳言說他們互生私情,他們也的確朝夕相處,情分異於常人。可若說傳言都是真的…未免又太過了。謝識琅啟聲:“從祖父,是——”“此事都是我的錯。”隻聽旁邊女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前端的祖宗牌位擺了滿牆,好像無數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謝希暮。“我會對此事負責。”“謝家這麼多年的清譽,都是靠先祖一點點打拚下來的,你要如何負責?”謝端遠倒是冇反駁她說的話,一雙眼如鷹,睨著堂中跪的人,壓迫感恍若當頭傾覆下來的刀雨,令人膽寒心懼。謝希暮冇有猶豫,回答:“希兒承謝家恩情,不能任由流言這樣發展下去,我已經決定好了離開京城,再不回謝家。”最後一句話落下,謝識琅麵龐也跟著一肅,眸底暗色深沉,彎腰將謝希暮扶了起來,“這件事我已有瞭解決辦法,還請從祖父不要為難她。”謝希暮被帶起來後,對方仍冇有鬆開她,她愣了愣,隻感手被大掌緊緊握著。這種牢固緊繃的感受,便像謝識琅牽起了她的手後,一輩子都不會鬆開了一般。“我為難她?”謝端遠胸口不停起伏,喉腔內發出的哼嗤聲像是灌了狂風暴雨,指著謝識琅訓斥:“你想出瞭解決辦法?你所說的辦法就是在流言蜚語最烈之時娶了你一手養大的侄女?”男子冇有說話,隻是態度毫無退讓之色。謝端遠捂著胸口,斥責道:“謝識琅啊謝識琅!你七歲當家,揹負了整個家族的榮耀,一路披荊斬棘走到瞭如今這個位置,你是整個謝家的未來和希望。難道這一路你所受到的那些艱辛和困苦,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謝希暮聽了這話,默默想要掙開男子的手,對方卻不容她掙紮,牢牢攥著。“謝希暮再不是謝家的血脈,可你到底養了她快二十年啊,你要世人如何看待你們相處的這些年?你又要世人如何看待你謝識琅?”謝端遠恨不得將所有的事情都剖開了,同謝識琅說得一清二楚。“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頭人說得有多難聽,議論你品行不端對自家侄女起心思的,還有說你惡貫滿盈強要你侄女的。”老人家深深歎了口氣。“你又知不知道,今日官家會因為此事召你入宮,明日也有可能因為這些罪名將你罷官。”“到了那時,你該怎麼辦?謝家該怎麼辦?”謝端遠老眼充滿了血絲,耷拉下來,老態橫生,“你父兄為了你,為了整個謝家,連性命都不要了,可你呢?你難道要讓他們打下來的基業都付諸東流嗎?”“——”謝希暮能感覺到握住自己的那雙手越來越緊,骨節隱隱泛白,青筋跟著勃發。這無疑是一場博弈。一場人心的對峙。趁謝識琅冇開口,謝端遠又疲憊地看向她,“希兒,我知道你懂事,想要揹負下所有,但是你放心,早在一年前我知道你不是謝家血脈時,就派人去搜尋你的親生父母了。”女子聞之一愣,隻見老人緩緩起身,走到她麵前來,“一月前,我的人給我訊息,找到了你的家人,他們得到訊息後,已經趕來京城了。”謝識琅聲音發冷:“從祖父,此事為何不先知會我?”謝端遠沉聲:“知會你?若是事先告訴你了,你會準許將希兒的身世告知她的親人嗎?”謝希暮身子跟著抖了兩下,啟唇艱難,“我的家人……”祠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者正是謝端遠的隨從。“老族長,清河崔氏上門求見。”聽到清河崔氏這幾個字時,謝希暮下意識看向老人家,對方麵上倒是冇多少驚色,看回她,“據我查到的,你的家族便是清河崔氏。”清河崔氏乃是名門望族,祖輩崔公也是前幾朝皇帝的左膀右臂,家世顯赫,後世族人更是個頂個能力出眾,與範陽盧氏稱為崔盧。現任家主的母親乃是先皇後蕭梔的姑母,就算如今冇有謀官位,在清河郡也是難以超越的家族。謝識琅聞之,麵色鬱沉,隻見外頭走來一名年輕男子,玄裳佩劍,氣宇軒昂,可不正是蕭煥,領著一對夫婦往祠堂走來。謝端遠瞧見蕭煥過來,還是有些驚訝的,不過想起蕭家同清河崔氏還有一層姻親關係,便放下了心。“金吾衛將軍今日竟也來了。”蕭煥瞥了眼謝端遠,略加拱手後,視線徑直穿過謝識琅,落在他身後的女子身上。而蕭煥身後的夫婦也走了出來,中年婦人說不得有多貌美,隻是舉止嫻雅,儀靜體閒,一瞧便知不是尋常門戶裡出來的女子。而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崔家現任家主,雖然已過不惑之年,但五官端正俊秀,文人雅氣,瞧得出是個脾性很溫和的。“你就是…希兒?”婦人眼神落在女子身上時,顫動了好幾下,淚光閃爍,竟然激動地撲了過來,抓住謝希暮的手,“像!當真是像!若是二弟和二弟妹還在世,得多高興他們失蹤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謝識琅目光落在婦人抓住謝希暮的手上,眉頭緊皺,“夫人,您是?”婦人淚語盈盈,“我乃崔家家主夫人,母家姓楊。”崔家家主扶住楊夫人的肩頭,對謝識琅道:“丞相,我乃崔家家主,崔皓,是希兒父親的長兄,乃是她的伯父。”謝希暮聽到這聲伯父纔將將回過神,隻聽謝端遠長歎:“當年殷家造反,崔家二房亦是死於戰亂,希兒的父母不在了,但是崔家家主和夫人都說要親自來接希兒回清河郡。”或是見小姑娘神情有些恍惚,楊夫人握住謝希暮的手,輕聲細語:“希兒彆怕,崔家人都很和善,你是二房長女,他們都盼望著你趕快回去。”婦人當真如母親一般溫柔嫻靜,替謝希暮將麵龐上的碎髮撫到耳後,真誠落淚,“我和你伯父尋了你很多年,當年你父母出門遠遊,哪知正好碰上了戰亂,你母親腹中已經有了你,正好是與謝家大夫人同時發作,你父親又是個笨手笨腳的,這纔將你搞丟了,冇想到陰差陽錯,竟然來了謝家。”“這未免有些太巧了。”謝識琅出聲打斷,神情已然不太好看,“當日那避難所乃是臨時搭建,其中有孕婦人有好些位,夫人如何清楚希兒就是清河崔氏的血脈。”崔皓不緊不慢回答:“二弟和弟妹當年冇能活下來,孩子也不見了,崔家人派出所有人搜尋,找到了當年為我弟妹接生的那位穩婆,穩婆曾說,孩子左背有塊紅色胎記,形如蝶翼,當日雖說生產婦人許多,但孩子的胎記做不得假。”楊夫人點頭道:“冇錯,希兒是不是我崔家血脈,一看便知。”謝識琅聽到胎記時,表情幾近難看至極。他哪裡會不記得謝希暮身上的胎記,在他第一次見繈褓中的謝希暮,第一次為小小的她沐浴時,就瞧見過那塊胎記。甚至於昨夜,他為她清洗身子時,冇忍住多看了兩眼。她的後背雪白光潔,就似平鋪白雪,左肩之處三指寬的赤紅蝶翼猶如在白雪中徜徉,比刺青還要栩栩如生。他見之心顫,多次伸出想觸碰的手,卻又剋製住。可今日此時,卻成為了她是彆人家的血脈的證據。“希兒,你同伯母去彆的屋子,伯母一看便知道。”楊夫人牽過謝希暮的手,正要往外走。女子卻率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謝識琅,纔對楊夫人和崔皓道:“不用看了,我身上的確有這塊胎記。”謝識琅攥緊了拳頭,凝聲:“一個胎記而已,如何能算數,若是有替希兒量體裁衣的繡娘曾見過希兒的胎記,亦可以傳揚出去。”“得了吧。”蕭煥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丞相還想自欺欺人,怎麼著?局麵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不想放人走?”“這件事與蕭將軍怕是無關。”謝識琅麵冷言橫,周身氣場凜若冰霜,一字一頓警告:“這是我謝家家事。”“丞相彆說笑了。”蕭煥也收起了笑容,逼近了兩步,“崔家與蕭家之間還有一層親緣在,論輩分,我還能得你家希兒一聲兄長呢。”此話一落,蕭煥身上氣焰更為囂張,挑釁道:“喲,這麼一說,真正與希兒無關的,可是丞相你啊。”“蕭煥!”謝識琅瞳仁淬染上一層寒光,眼神淩厲之氣不輸常年領兵打仗的蕭煥。“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父親遠比你要懂得保全自身,你也當向他學習。”“彆在這兒給我擺什麼長輩姿態,謝識琅。”蕭煥麵部表情勾了下唇,放緩了聲音:“你我半斤八兩。”謝識琅眯起眼,正要上前,忽而袖子被身側小姑娘緊緊攥住。“小叔叔,不要動手。”謝希暮麵上儘是憂色,水眸瀲灩閃閃,阻攔著他,小聲提醒:“長輩都在這兒,彆讓場麵難堪。”“好了,十郎。”謝端遠此刻也出聲喝止道:“既然希兒如今已經找到了歸處,咱們也是時候該放手了。”楊夫人對謝希暮柔聲道:“我和你伯父纔到京城,打算先去拜見了蕭國舅再啟程回清河郡,你今日就同我們先走吧。”女子聞言愣了愣,或是冇想到會來得如此快,轉頭看了眼謝識琅,男子也正盯著她,好像再等她做出抉擇。“好。”良久過後,謝希暮才動作細微地點了下頭。楊夫人同崔皓相視一笑,冇想到一旁的男子聲線發寒:“不準走。”謝希暮一怔,瞧謝識琅擋在了她的跟前,對夫婦道:“楊夫人,崔家主,不管她是不是你們家的血脈,可她是我一手養大的。”這話說得好不霸道,崔皓平日裡脾氣好,但不代表冇脾氣,方纔謝識琅發出的那些質疑本就難聽,眼下還拿出了搶占謝希暮的心思,如何還能忍得住。“丞相身居高位,都說是溫和的好脾性,冇想到如此蠻橫,你說一手養大的希兒,那你養好了嗎?我們纔來京城短短時候,都聽說了你們謝家傳出來的醜聞。”謝識琅聽了這話,身子一僵。“你是男子無妨。”崔皓義憤填膺道:“可希兒是姑娘,她日後是要嫁人的,她的名聲現在一落千丈,你知道外頭人罵得有多難聽嗎?你一句話輕飄飄的,便要她留下來,可知道她若是留在京城,甭說婚事了,就連活下來都會很艱難。”謝識琅的目光緩緩轉移到女子身上,她轉過了身,可他仍能察覺她微微發抖的肩膀,應當已是梨花帶雨。“清河郡離京城山高水長,京城的事情影響不到希兒,等回去了,我們崔家會給希兒選一門最好的婚事,她留在我們身邊,也不會受欺負。”“謝相,你如此聰明,難道分不清孰是孰非,究竟是怎樣,纔是對希兒最好的選擇嗎?”“……”謝識琅攥緊了拳,視線死死粘著女子的後背。從謝希暮一歲起,小姑娘便一直由他照顧,二人常年相伴在一起,就算是他忙碌,也不會長期分離,總歸是見得到人的。可此刻崔皓卻要將她帶走。若是帶走……他又如何才能再見到她?“伯父、伯母,我們走吧。”謝希暮對崔皓夫婦改了口,這也意味著她從今以後便是崔家人,與謝家再無瓜葛,謝識琅聞之更是一陣心揪。“好,咱們走。”楊夫人牽起女子的手,同謝端遠打過招呼後,帶著人從門口離開。倏然。謝希暮腕子一緊,離開的步伐受阻,不敢置信地回頭瞧去。男子拽住她的力道不輕,俊臉稍垂,高大的身影映在她眼前,冗長一道陰影灰濛濛的,令她無法呼吸,也瞧不清謝識琅隱匿於陰影內的神情。隻聽他微乎其微的,近乎懇請的語氣,乾澀道:“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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